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冷水华很疲惫,她起身离开,倒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了枫凉,另一杯被自己一饮而尽。
“我并没有见证过你们两个人的感情,所以我也没有资格说些什么。”
枫凉摇了摇手中的酒杯,轻抿了一口,香醇的红酒入口竟是如此的苦涩,他无奈的放下了酒杯。
“水华,看得出来,你是一个要强的女孩,喜欢自己承担一切,可是爱情不能这样。你以为把痛苦委屈独自承担就可以保护爱情,恰恰相反,你反而在加重这段感情的负担。”
“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的是共同面对,而不是各自为战。”枫凉随即继续补充。
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缓缓流下,冷水华蜷缩进沙发里,背过枫凉,是啊,他们两个人给各自都安上了一身的刺,独自抵挡着困难和非议,却也因此而无法靠近彼此。
枫凉走近她,迟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一言不发。
又过了许久,她终于停止了哭泣。
“感情里不能分谁对谁错,虽然互相伤害过,却也曾经相爱过,但已都过去,都过去了。”
对于自己现在的冷静,冷水华有些惊讶,没想到有一天,她能如此冷静地面对这段过往。
“让我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帮助你,不要再独自一人承担了,好吗?”枫凉近乎哀求的说道。
她拿他当做朋友,好,那他就以朋友的身份,留在她身边。一点一点开始,相信终有一天,会让她看见背后的人。
冷水华没有答话。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摸了摸冷水华凌乱的头发,坏坏一笑,很快他向门外走去,“不早了,你赶紧休息。”
不知不觉,枫凉走到了花园中,他忽然意识到双手的吃痛,原来紧紧握住的拳头让指甲嵌进了肉中。
一拳打在了走廊的柱子上,枫凉异常懊恼,冷水华不知道的是,枫凉对她的感情,早已不是好感能解释的了,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想去保护一个人。
他想拥有她,不止是做朋友而已。
虽然冷水华已经决定释怀这段感情,但是枫凉做不到,那个男人,和自己的父亲一样,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让冷水华承受了如此多的痛苦。
他,不能原谅。
一丝狠意从他的眼中闪过。
“只怪命运,在我寻找你的过程,先遇见了他,命运总是颠沛流离,让彼此都来不及。”
想到了这句话,枫凉的脸上露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机缘巧合下,冷水华把他当成了那个在火海中救她的少年,可以看出,当年的那个人在冷水华的心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可能连齐天瑞,也比不过。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只要冷水华还把她当做那个人,他就有机会让她爱上他,至于齐天瑞,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枫凉一直以来都是自信的人,他相信,自己不比齐天瑞差。
当年那个少年……
不能让他存在了。
人生就是如此,让彼此都来不及。
…………
经过那天以后,冷水华和枫凉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也不知道主要的是什么,总之,目前看来,是友好的,也有一些别扭。
她不愿多想,如此也好,就当和枫凉是朋友,在平日里互相帮助,也没什么不好。
走到窗边,朝着外面愣愣的出神,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却又似乎知道,心底隐隐的,有些痛。
旁边的广场,传来列队检阅的声音,今天是纪念老兵的日子。
“在想什么呢?”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枫凉忍不住问出声。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不过冷水华也没惊讶,左右已经习惯了,毕竟这是他家。
“没什么,一些陈年旧事而已。”
扭头望向了窗外。也没有理会,枫凉是否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托着腮,仔细地观看,有风吹动了头发丝。
每年,离齐天瑞生日最近的一个周日,都是官方纪念日。
英国各地都会看到,人们胸前佩戴的布质的红色罂粟花,纪念战争中阵亡的战士。
认真想着,也忘记了身边的枫凉,只顾及到,外面庄严肃穆的场景。
这些,都是齐天瑞告诉她的。
冷水华想,这辈子,自己都不可能忘掉吧。
大概,有些事,虽已过去,却如种子般,在体内生根发芽。
他们上次来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个季节,她还闹了小脾气,因为这个季节的英国,什么花都已经凋谢了,她想去博得南特花园看玫瑰。
她就一直闷闷不乐。齐天瑞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在一个周末就带她到了一个广场。
正在进行的就是阅兵仪式,来自全国各地的老兵,很多人都已经八九十岁,胸前挂满勋章,仍精神抖擞地参加仪式,有的则有儿孙推着轮椅赶来与老战友见面。
在他们眼里,友情更像是一种亲情,不需要常常惦记,但聊起天来感觉就像时间没走过。
不管距离有多远,就像在面对面聊天,不管多久没联系,就像从来没离开过。
“还不开心吗?傻女人。”那时的齐天瑞总是这样跟她说,傻孩子,傻女人,智障,似乎一切关于傻的形容词,她都能很荣幸的得到。
她甚至还记得,他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微微上扬的桃花眼,像是要把人的魂魄勾了去。
记得当时的她,斜斜的撇了他一眼,“还行吧。”
故作高冷的扔给他一句,就跑去那边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好像,就在昨天一样。
那么近,近的可以触碰。
可又那么远,远的仿佛这一生,都过去了大半。
………
又想哪去了。
冷水华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怎么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啊。”
枫凉也学着她的样子,俯身趴在窗台上,慵懒的样子像只猫咪,温暖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声线,措不及防地撞进冷水华的耳朵里。
“嗯,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