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陆希安,你赢了。
秦梦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腆着脸坐了下来。
等着众人的视线都不在自己身上之后,秦梦阑才僵着一张脸,单独敬陆希安酒:“我会想办法让大梁拒绝长荣排污的请求。但是,领导,也请你保密我的计划。okay?”
她有一种直觉,她的计划不能让秦彐森知道。
陆希安点了点头,跟她碰杯:“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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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两点,宴会终于在一片欢声笑语里结束了。宾客们陆陆续续得走了,秦梦阑还厚着脸皮坐在自己位上,等着人走楼空的最后一刻。
夏名慧无比紧张得看着秦彐森送客的背影,感觉自己在赌博,赌梁成砚的眼睛,赌梁成砚的未来。
秦彐森送客归来,很高兴看到梦阑留了下来。秦雪梨却一点儿也不高兴,耍了几次小心眼,都被秦梦阑避开了。
拉开刚才陆希安坐的那张椅子,秦彐森坐了下来,温和得笑道:“是不是觉得很无聊?下午让你姑姑带你去逛街。”
“......不劳烦姑姑。”秦梦阑立马从自己随身包里拿出了一沓梁成砚的眼睛资料,满怀期待得看向秦彐森:“劳烦一下外叔公就行。”
秦彐森疑惑得接过资料,没看两页就示意henry拿他的眼镜过来。而后,每看一页,眉头就皱得越深,看得一边的夏名慧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几个人都随着这不断的翻页声,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里。直到秦彐森翻到了最后一页,秦梦阑才紧张得张了口:“......外叔公,我想知道,你命名的那个仿生眼,能不能用在他的眼睛上?”
秦彐森眉头紧蹙,意味深长得看向自己女儿:“这个梁成砚,是你什么人?”
“......”这个怎么答?难道说是自己的陪聊对象?
看得到秦梦阑的一脸为难,夏名慧连忙走了过来,深深鞠躬:“秦教授,请您帮忙治疗一下我们公子的眼睛。他爸爸还是您的老同学,请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一定要帮帮忙。”
“老同学?”秦彐森反手将梁成砚的资料扔在桌上,并不是很上心的样子,语气淡淡:“我没有几个姓梁的老同学。如果我没记错,他的父亲是梁俊彦?”
“是的。”夏名慧紧张得双手冒汗。如果搬出董事长出来还说服不了秦教授的话,梁成砚的眼睛还不知道要耽搁多少年。
秦彐森没说什么,一手捂脸,眉头紧蹙,也陷入了一种思考的状态。
看到这么一个状况,秦雪梨终于捉住了有的放矢的机会。
秦梦阑的脸上全是担忧,秦雪梨不介意让她的脸上再增添一股忧愁。
装作一副担心秦彐森身体的样子,秦雪梨刻意阻挠道:“爸爸,你的行程已经安排到2020年了。如果加塞别的项目进来,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接收到秦梦阑焦急的视线,秦雪梨就跟看不到一样,继续展示她的这份孝心:“梦阑啊,你不知道我爸爸平时有多忙。常常一个项目接着一个项目,中间如果连接不上或是产生延误,会造成至少一个亿美金的缺损。这些,你知道吗?”
秦梦阑是不知道,但她不傻啊,直接抢过了话语权:“外叔公,不需要您全权负责这个事情。治疗团队的组合,医生之间的配合,我们自己能参与。只需要您出面争取一下仿生眼的使用权,推荐几个业内专业的医生或者团队,剩下来的都让我们自己来。”
夏名慧也连忙附和道:“是的,是的,秦教授,真得拜托您。”
话说到了这里,恳求恳到了这个地步。秦彐森深切得感受得到,如果拒绝了这一次,他会被女儿永远得拒绝在外。
秦彐森摘下鼻梁上的眼睛,拧了拧自己的眉梢,追问道:“梦阑,无论碰到什么事情,爸......叔公都会竭力帮助你,为你出钱出力。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
当了半天小棉袄的秦雪梨就这么卡在了自己的角色里:“......”
夏名慧一脸焦急得看向秦梦阑,期待她能说出一个能说服全世界的理由。秦梦阑却一脸怔愣,双眼里没有焦距,茫然无措得看着面前的外叔公。
秦彐森:“......”话说得这么明显了,快点编个理由来听听。
说时迟那时快,一滴眼泪就从秦梦阑那一泓清水般的眼睛里留了下来,划过白皙的脸庞,瞬间没入了衣领。
“为什么?能为什么?”秦梦阑一边哭,一边告诉他们为什么。
“梁成砚是第一个不问我原因就能借钱给我的人。”
“他可以忍受别人侮辱,却不会忍受别人因为他受到一丝委屈。他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却会在半夜里打电话跟我道歉,为的就是照顾我的感受。”
“他认真听我说的每一句话,尊重我做的每一件事......”
说到眼泪水都快淌成一条河了,秦彐森终于伸出手来,拍了拍秦梦阑的肩膀,点头道:“我知道了,梦阑。他对于你,很重要。”
“......然后呢?”秦梦阑吸了吸鼻子,一直不死心。
秦彐森无奈得叹了口气,松口道:“我现在就去联系美国的专家。无论如何,梦阑,你要相信我,我会让他眼睛复明的。”
秦梦阑激动得给了秦彐森一个拥抱:“谢谢外叔公,我爱死你了。”
夏名慧也激动得哭了出来,就差没跪下来给秦彐森磕头谢恩了。
“......”拥抱虽然甜,但秦彐森的心里苦。
“......”秦雪梨的心里,tmd更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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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度假村,秦梦阑一头栽进了汗蒸房。
躺在汗蒸房里思考人生的梁成砚眨了眨眼皮,动也不动得招待了她:“欢迎来到非洲农民的工作室。什么吃的都没有,嫌热自己拿水喝吧。”
秦梦阑特别开心得从地上捞起一把黑黢黢的电解石,然后蹲下身子,凑过头去,一个个得堆积到梁成砚横陈的躯体上。
梁成砚:“......你想干嘛?”
秦梦阑痴痴笑着,顽皮得跟三岁小孩一样,想用石头埋了梁成砚这个大傻子。
大傻子不甘被埋,重申道:“......你到底要干嘛?”说归这么说,也没见他伸手掸掉身上的石头。
秦梦阑终于不甘寂寞,朝天上撒了一把石头雨,兴奋到直嚷嚷:“梁成砚,你的眼睛有的治啦,你终于可以看见啦,你还可以出门逛新街口啦!”
“......”梁成砚也想跟着激动一下的。
无奈石头雨下得太大,毫无人性得砸到了腿长脚长的他。真是,,,疼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小说也像匆匆那年里面的那句歌词:在我的生命里,我会尽一切努力,不碌碌无为,将梦想进行到底......
谢谢每一个支持vip的妹子,我会珍惜你们每一个。
等一等,我承诺的让大梁进手术室。。。今天算进了吧?
☆、心想事成
大年初二的这一天早上, 梁军彦拎着行李,一身疲惫得回到了度假村。天空灰蒙蒙的,一朵看着顺眼的白云都没有。大过年的,看得真叫人郁郁。
其实心里的郁郁,跟天气又有什么关系呢?
熬了两天在内蒙古大草原上抢下了一个73亿的合同,梁军彦想开开心心回家庆祝一下的, 一走到家门口就打住了:自己儿子瞎了大半年了, 钱赚得再多又用什么用。
度假村的接待室里空无一人, 停车场里也是一辆电瓶车也不剩, 压抑了大半年的梁军彦终于忍不住了。
他要发飙了!
他要让这些大过年玩忽职守的员工统统滚蛋!
掏出手机,梁军彦先给孙乐乐打了电话,准备劈头盖脸得骂她一顿。谁想到那头响了六声才被接起, 孙乐乐惯常小心翼翼的“董事长,您说”, 顷刻变成了“董事长, 您稍等”, 然后“啪”得就给他挂了。
梁军彦的眼皮跳了跳:“......不想干了吧。”
孙乐乐不接电话, 好啊,他找夏名慧。
夏名慧是梁成砚生母资助过的女大学生,孤儿出生又没有嫁人, 工作以来都是全身心得投入到大梁事业的可持续发展中,所以年纪轻轻的就能升到人事经理一职。作为“大梁劳模”一般存在的夏名慧,肯定不会、也不敢挂他的电话。
梁军彦拨了过去,跟他想象的不大一样, “嘟”了十几秒后夏名慧都没有接他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busy now, please redial later。”
梁军彦收回手机,渺无希望得看了一眼度假村大门口那一排共享单车。
想不到,他也有骑单车的这一天。
......前提是他会共享啊。梁军彦一脸迷茫得站在几辆单车之间,上看看,下看看,咦,这怎么用呢,需要用手机扫什么二维码吗?
哎呀,好需要一个懂时代科技的人来指导他呀,就比如上次指导他坐地铁的那个小姑娘......
此时此刻,指导人坐地铁的小姑娘正在和那两个要被董事长fire了的好员工商讨出国事宜。
三个人多番讨论,最终决定了:秦梦阑一定要跟着去。
秦梦阑点了点头:“我去没问题,问题是我没有美国签证,而且过完年我就要开学了。”
孙乐乐低头思考了一下,帮助她解决问题:“美国签证我们加急办一下。今天初三,初六我就将你得所有资料提交到中介那儿去。”
夏名慧跟着补充:“我先转十万到她卡上做个存款证明。美国领事馆又不过春节,直接今天申请了吧,初七就可以让上海分公司的同事带她去领事馆面签。”
秦梦阑又想了想,心里还是不太踏实:“最主要的问题还不是签证。下学期有三个大考等着我,cet6,法语专四,计算机二级。我要是跟着去了美国,赶不回来考试的。”
夏名慧作为一个有着多年人工作验的人事经理,听到这些证书就脑瓜子疼:“cet6就是个鸡肋,比不上专业八级,更比不了雅思托福。法语专四更是个鸡肋,你回头直接考个专八就行了。你过了专八,还要什么专四的证书?还有那个什么计算机二级?我的天......你毕业之后又不去当程序员,计算机二级有多大用?手机二级才有用吧!会玩微信,会玩直播,会玩连连看,这才是现代企业人才选拔的标准。”
秦梦阑挠了挠头:“......好吧。”她又没说她不愿意去,瞧夏名慧和孙乐乐俩个人扎耳挠腮的猴急样。
梁成砚什么事都做不了,就坐在沙发上听她们三个女人叽叽喳喳絮絮叨叨。自从眼睛看不见,梁成砚对身边人的定位定得愈来愈清晰。比如,夏名慧变得像她的老干妈,孙乐乐像她的真小姨,而王珊珊......
定位比较模糊的“王珊珊”摊开自己的手账本,写下了这几天要忙的事情,写到一半想了起来:“哎,初六初七去上海的话,岂不是碰不到毕弛了......”
耳朵很尖的梁成砚捕捉到了这个销魂的人名,插话道:“毕弛是谁?”
秦梦阑想了想,也不愿意瞒着他:“我眼中最完美的男人。”
“......”梁成砚被这个过期的狗粮噎到了。
夏名慧忽然想到了美国签证的申请难度,转头又问秦梦阑:“你之前去过其他国家吗?有没有风景照自拍啥的,面签的时候可以提交上去。”
秦梦阑抬头想了想,还真有。
“大一的时候,跟系主任去参加了一个诗朗诵比赛。在法国敦刻尔克,宁大外院的官网上还有我们出去比赛的照片。”
夏名慧点了点头没说啥,梁成砚的话倒是很多:“你比赛拿奖了吗?”
“......没。”秦梦阑低了低头,迟疑着要不要告诉他实话。
“那谁拿奖了?”聊天的目的就是要互相伤害么。大家都聊了一个多月了,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秦梦阑忍了忍,还是决定告诉他实话:“......秦梦阑。”
梁成砚选择在沉默中结束这个话题。
孙乐乐和夏名慧尴尬得对视了一眼。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等到梁成砚的眼睛好了,她俩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梁军彦最后还是放弃了共享单车,拖着行李箱气喘吁吁得走回了公寓。门一开,人一个瞧不见,只看到走廊上横七竖八的行李箱子。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有梁成砚春夏秋冬的衣服,有码得整整齐齐的枕头枕套,有杂七杂八的耳机和手机线,连衣撑架子都塞齐了七个颜色进去。最离谱的还是那半箱子火锅底料,香辣的、菌菇的、番茄的各种口味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们这是要干什么!开火锅店嘛!
头一抬,气急败坏的梁军彦就正面撞上了从观察房里出来的秦梦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