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王倒也不生气,端起大大的酒碗长鲸吸水喝了一大口,再一口烟下酒。一幅我在听你继续说的狂霸。
叶布依呵呵笑着,黑黑的手端起酒碗,满是老茧裂口的拇指就掐进酒中。
叶布依端着酒去敬弗里曼,弗里曼满头苦脸绽放着菊花却又不得不捧起酒碗跟叶布依碰杯。
一口闷倒驴下去,干洌杀喉。一股火苗从喉咙管一直燃烧到胃子,弗里曼整个人快要烧着。
慢慢的,叶布依放下酒碗。轻轻将烟放在烟灰缸中。那烟燃到尽头,同样的一粒烟灰都没洒落。
原想着叶布依会继续说下去,哪知道叶老总却没再开口。
小小的液晶电视里放着全神州人民最喜欢的小品,电视里的观众发出哄堂大笑的笑声。
但小小的房间里却是沉寂如斯。
不按套路出牌的叶布依对上直肠子耿直的李天王,本就是一个很奇妙的组合。
这还不算旁边双手笼在袖中不苟言笑的弗里曼!
“哼。你跟金锋都属黄鼠狼的,成精了。”
叶布依呵呵朗朗笑着,端起碗来给李天王赔礼道歉,一口咂掉二两白酒:“真想听?”
“你只管说!”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看来叶老总酒没到位?我敬你一碗!”
咕嘟嘟的闷倒驴倒满两碗,叶布依顿时皱起眉头。
旁边的弗里曼抱着土制火炉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冷不丁的,李天王抄起酒坛子就往弗里曼的酒碗里倒了下去。
酒坛能装三十斤酒,但在李天王手里却是轻若无物。
他倒酒的手势也很奇怪。
单手五指捏着坛口口沿,坛身就紧贴着自己那比大老熊还粗的手臂。手肘往外翻,酒就从坛口倒出,点滴不洒。
这份功夫,看得懂的没几个。
包括叶老总在内,他也看不懂。
整容过后的弗里曼苦不堪言却又不敢说话,心里涌起千万遍的后悔。
要不是这里的美食,自己早就走了。
叶布依和李天王虽然是在喝酒,但其间的暗战交锋让自己都觉得心惊胆战。
这场仗,不仅打的是酒量,还有恩怨!
“没必要倒这么多吧。慢慢喝啊。离过年还早呐。我翻了,没人陪你辞旧迎新。”
第一次,叶老总露出一抹惧色。
“酒不满不敬人。”
李天王淡淡说了这句话,又复抽出烟点上。叶布依眉头紧皱,闷了几秒忽然露出第一次见到金锋时候露出的笑容。
“天王看得起我。我敬天王……”
叶布依端起酒来的时候,叶布依侧目望向弗里曼,咧嘴一笑。
当即弗里曼差点把暖炉打翻,一股凉意从脚板心窜到脑后勺。
“弗里曼老总,你是第一年在神州过春节,我也是东道主……”
听到这话,弗里曼整个人都要崩溃,嘴角不住哆嗦,眼皮狠狠抽动。
“我也敬你。”
弗里曼痛苦的闭上眼睛,默默端起酒笑盈盈说道:“感谢叶老总!”
“天王,我也敬你。祝你春节快乐。过年好。”
李天王嘴角叼着烟,一手抓着一块长长的酱排骨大口嚼着:“咱们是一伙的。不用太客气。”
说着,李天王单手拿起酒碗举过头顶遥敬叶布依,随后放平酒碗嘴巴一送,脑袋一昂,整整七两酒一口饮尽。
这一幕出来,弗里曼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搅动起来。叶布依的眼皮在这一刻也狠狠抽搐,却是在下一秒端着碗喝了一大口酒。
这一碗酒,叶布依足足歇了四口气才堪堪喝完。最后那一口下肚,叶布依的五官都皱巴一起,一张黑脸径自红了。
长长久久的哈了一口气,旁边的弗里曼已经是肝颤魂抖。
不过,弗里曼也是一个狠角色。一碗酒歇了五分钟便自喝光。
啃着酱排骨的李天王等着弗里曼最后喝完,又抄起酒坛子倒满三碗酒。
“现在可以说了。叶老总。”
叶布依狂喝着黄金菊水,缓缓说道:“当时你投了重注,我并没有关心。那天在龙岛斗宝场,我负责保护国宝。也没见着你。”
“嗯。”
李天王面色依旧不清不热,语气不咸不淡:“我是想过去龙岛。不过当我看见小锋也投了两百亿,我就没再去。”
“我下了注就去了机场回了火努努岛。”
顿了顿,李天王曼声说道:“有弗里曼在,李圣尊别想赢了小锋。”
弗里曼是李家的人,叶布依是在见到弗里曼之后才知道的。这个惊喜很是叫叶布依意外。
“那时候我没猜到是你。后面我打听过,投了两百亿重注的还有希伯来风投。从那天起,我就开始谋划调查金锋。”
“他崛起得太快。”
“谛都山首拍,我在拍卖会上见到你出手,就连诺曼和圣罗家族都对你忌惮莫深。我就来了兴趣。”
“联系到李旖雪拐子爷和余曙光以及小吃街和帝皇宫案子,我似乎摸到了方向。”
这些陈年往事通过当事人的嘴爆出来,径自有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震撼。
“我先调查了小吃街,发现寸土寸金小吃街在拐子爷尸体失踪第二天的四个小时内就全部易主。这让我很吃惊。我发现这条街两百多个门市转让费都高得吓人,有的门市甚至溢价十倍。”
“然后,我又查了帝皇宫。那地方是锦城老牌勋贵赵雨歌名下产业。帝皇宫又处于城南闹市区。这地方靠钱拿不下来。必须要有关系。还要很硬的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叶布依声音有些嘶哑,舌头都有些麻木。闷倒驴后劲威力着实太大,感觉说话都在喷火。
“帝皇宫的交易比起小吃街要晚一点。也只不过晚了那么半小时。”
“还有一点,帝皇宫和小吃街门市竟然在交易后的当天就拿到了房本。”
“我想不到,在锦城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只手通天。而且还在下班之后。”
李天王抄起野猪长长的酱尾巴啃起来,目光清冷语音淡漠:“当时我们找了洪小涛老总。但他说办不了。所以我们就找了天都城玉丹玉老总。”
“让房管局加了个班。”
“当时老爷太太少爷少奶奶忙着带小姐回火努努岛,小吃街门市是小姐……”
说到此处,李天王顿了下,深陷的眼眸中露出一抹痛色。
“是小姐要求给小锋的。”
“小锋,太苦。”
“他没要房本。”
听着李天王悠长低沉的讲述,叶布依默默点头,又大大喝了不下三两的黄金菊水:“这事我只查到玉丹和老牌勋贵赵雨歌便自没了线索。”
“你们把帝皇宫和小吃街改成了公园。这也是好事。我想,你们家族虽然吓人,但也不是坏人。虽然你们的入境记录都是伪造,但我也没再追下去。”
打完电话的小贝将冷菜回锅加热又端了上来。窗外,同样打着电话曾子墨的身影在红红的灯笼下倍显孤单和清冷。
炕上小桌的烟灰缸堆满了上百个的烟蒂。屋子内的通风系统极差,烟雾缭绕久久不散。
黄金菊水加了好几次,那黄金菊也被反复浸泡失去了本色。
回锅后的菜肴没了色但味道却更浓了。
没吃完的饺子也被小贝拿去油炸做成了煎饺。
土炕上,土老外弗里曼已经披着制式大衣卷缩一团醉睡过去。他的双手就笼在袖中,土得一逼。
小桌上,叶布依不停咳嗽又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烟蒂。
李天王似乎也吃饱了,不再对野猪肉下手转而嚼起了花生米。
电视直播中,除夕的春晚已经过去了一小半。
李天王刚到神州的第一天,三水在机场接着第一站就去了谛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