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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莫知错。”小莫也有一丝赧然。
  “小狗找到了吗?”小卿再问。
  “是。”小莫微垂了头。
  小卿不由扬眉。燕月忙道:“玉翎,你说给老大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慕容苹果的小狗其实算不上丢,是被人抢去了。能做出这种无耻事情的人不多,欧阳世家的大少爷欧阳佩显就能做出来。
  这也难怪小莫要语焉不详了。小莫其实是欧阳世家的骨血,与欧阳佩显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小莫生母为欧阳世家所杀,年幼失怙时又被欧阳世家所逐,幸遇小卿相救并拜入傅家门下,小莫才脱胎换骨,再世为人。
  待小莫及长,正直善良,武功高强,一表人才。欧阳世家又想认回小莫,捡个现成的便宜。
  小莫虽不愿做欧阳世家的人。但欧阳世家家主欧阳权毕竟是小莫生父,小莫身为人子,实在有太多的无奈。
  总算欧阳世家因内部权利、利益之争,最后没有强留小莫在欧阳世家,但欧阳世家与傅家素有交情,无论是师父傅龙城或是师兄小卿,都不许小莫对欧阳世家无礼。
  这次欧阳世家来到京城,傅家也并非不知,不过两家尚未正式拜望而已。
  小卿不由蹙眉,莫非小莫又与欧阳佩显起了嫌隙不成?
  小莫开始并不知是欧阳佩显抢了慕容苹果的小狗,待寻着线索找过去又不能不管。
  小莫虽是拿回了小狗,到底又与欧阳佩显起了争执,这次却是因为玉翎的介入,事情就更难办了一点。
  玉翎打掉了欧阳佩显的三颗门牙,又拽着小莫从欧阳权跟前逃跑,欧阳权到现在没找到傅家来,倒并不是他涵养够深,实在是夜太深了,估计明天一早便会来傅家告状了。
  小莫并不是想向小卿瞒着此事,只是他不想称欧阳佩显为兄,也不想呼欧阳权为父,故此回话时才会含糊不清。
  听了玉翎的禀告,小卿立时就觉得头痛。当初他自作主张,将小莫从欧阳家带回来,可是挨了师父一顿严厉的家法,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又痛又怕。
  “请师兄重责。”小莫再次请责。
  “玉翎且回房思过去吧。”小卿吩咐玉翎,又撵燕月:“这里也不用你伺候了,跪安吧。”
  玉翎领了责罚,乖乖告退出去,燕月还想为小莫求情。小卿很没风度地轻喝道:“滚!”
  燕月知道老大确实恼了,怕是自己再多说一句,不仅帮不了小莫,便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只得遵命告退。
  小莫也不是不害怕师兄生气,只是一遇到欧阳世家的事情,他就变得执拗起来,只觉得委屈满腹,不觉得自己有何错了。
  小莫只是直直地跪着,既不请责,也不认错,这情形落在小卿眼中,就更是气恼。
  “院子里跪着去,等明天你爹来师父跟前告状,看你还有没有胆拧着。”
  “师兄。”小莫怕了,他听师兄的意思,是要等明天将自己交由欧阳权处置吗?
  “师兄,您饶了小莫吧。”小莫小声道。
  “出去跪着!”小卿微提高了声音。
  小莫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可也不敢再求,只得站起来,对师兄欠身行礼,然后走到院子里的无花果树下,正对着院子里的影壁,跪了下去。
  小卿从窗户看出去,只看见小莫挺直的背影,知道他心里必定是委屈不服的,许是连他这个师兄都埋怨上了呢。
  小莫本是最规矩最听话的师弟了,最近却也越来越有脾气,这都是燕月那蠢东西不守规矩,把师弟们都带坏了。
  和亲西木草原的事情,已经昭告天下。除了护送和亲的官员和士兵外,朝廷特许各行各业的能工巧匠和商贾们报名随行,以期传播天/朝技艺和繁荣四方经济。
  如此商机难得,举国上下各行各业几乎都派出了随行西木草原的工匠代表,各大世家之间也是不甘落后,有的直接派出弟子随行护卫商贾,有的出资赞助扬名,都盘算着来分一杯羹。
  欧阳世家也不甘示弱,出巨资招募了两名宠物商人,去西木草原开辟商业渠道。家主欧阳权带着儿子欧阳佩显亲自到京城来为属下送行,以示重视。
  因为皇上将在和亲队伍出行之日亲临祝福,这也是一睹圣颜的好时候,许是还能和皇上握个手啥的,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所以,一时之间,京城之地的世家贵胄云集,也很热闹。
  欧阳权带着儿子欧阳佩显也是刚到京城,刚刚在客栈中落脚,欧阳佩显就把小莫招去了。
  小莫看见欧阳佩显时,已经很郁闷了,他本想要回慕容苹果的小狗就走的。不过欧阳佩显哪能那么轻易放小莫走。
  “你师出名门,当知礼数。”欧阳佩显咄咄相逼:“我是你的兄长,你见了兄长都不知跪拜吗?”
  小莫看了欧阳佩显那副模样,只想着一巴掌呼过去才好,勉强欠身为礼已是够呕得慌了,如何还能屈膝下去?
  若非害怕小卿师兄那里不会轻易饶了自己,小莫才懒得理他。
  小莫转身便走,身后有人冷冷地道:“给我站住。”
  小莫不由郁闷,这声音他虽听得不多,但却是无法忘记,欧阳权也来了。
  第14章 世家父子(下)
  欧阳权在小莫跟前,向来是架子十足。在他看来,他肯以父亲的身份出现在小莫跟前,对小莫来说便是一种恩惠了,小莫理应感激涕零才是。
  小莫对欧阳权的这种逻辑思维就是能够理解,也是无法接受。偏又无法和他讲理,只能选择避而不见。
  如今避无可避,小莫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来,行礼道:“欧阳家主。”
  欧阳权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来:“跪下。”
  欧阳佩显得意地看着小莫不得不屈膝跪地。“爹爹还总说傅家家风严谨,治家有方,我瞧也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还是有劳爹爹教导他世家弟子的规矩才好。”
  小莫听欧阳佩显又大放厥词,还辱及傅家,不由腾地又站起来,对欧阳佩显道:“欧阳公子也是世家之子,如此对傅家出言不逊,倒也是好家教了。”
  “放肆!”欧阳权一声怒喝,踏前一步,一掌向小莫打来。
  “小莫师兄。”欧阳权只听得一声清朗的语音,眼前人影一动,已失去了小莫的身影,一个俊逸绝伦的少年正在在眼前,小莫则被他拽到了身后。
  “玉翎,不得对欧阳家主无礼。”小莫及时出言制止道。
  玉翎这才后退一步,对欧阳权微微欠身道:“欧阳前辈。”
  欧阳权面色很冷:“傅少侠请再让一步,老夫要处理家事,严肃家风。”
  玉翎微微笑道:“令公子恃武凌弱,强抢别人的小狗,倒确实该当教训。”
  欧阳权不由蹙眉,欧阳佩显忙道:“爹,您莫听他胡说,我只是和那位姑娘开个玩笑,确实是小莫对孩儿无礼,便是连爹也不放在他的眼中,他才会放任他的师弟如此污蔑孩儿。”
  欧阳权再把目光放在玉翎身上:“你想维护那个孽子?欧阳家的家事,还不容外人置喙。”
  他的目光再落到小莫身上:“还不给我滚过来。”
  小莫未动,欧阳佩显见了,伸手向小莫抓去:“爹的话你没听见吗?”
  小莫微微退后一步,避开欧阳佩显,欧阳权怒道:“你还敢不服管教。”他越过玉翎,扬手再去打小莫,“啪”地一声脆想,打得欧阳佩显“哎呀”一声,却是玉翎顺手将欧阳佩显抓过来,正接下欧阳权这一巴掌。
  欧阳权真的恼了:“你果真是好功夫,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了。”
  小莫心里虽觉得痛快,却还是怕将来师父和师兄面前无法交代,只得对欧阳权欠身道:“欧阳家主,是舍弟鲁莽……”
  “你还敢在这里冒充好人。”欧阳佩显恼羞成怒,一掌向小莫打去:“你这个小贱种……”
  又是“啪”的一声脆响,欧阳佩显被玉翎一耳光打得转了半个圈,半天找不到东南西北。
  “再敢口出恶言,我让一辈子讲不了话。”玉翎淡淡地道。
  欧阳权忙去扶住欧阳佩显,欧阳佩显的半边脸已经夸张的肿了起来,他唇边流下血来,刚要张口,却是吐出三颗带血的牙齿来。
  欧阳权又惊又怒:“你们竟敢伤了佩显?”
  小莫知道玉翎出手向来手重,却不曾想他如此不留情面。
  “欧阳家主,舍弟……”小莫本想斟酌一个合适的措辞,玉翎已经轻呼道:“糟了,要过了府里门禁的时间了。”
  玉翎说完,顺手拉了小莫道:“师兄,我们快点回去吧。”
  小莫就那样稀里糊涂或者说是顺水推舟地,就和玉翎回来了。
  燕月从小卿师兄的房里出来,就去了玉翎房里。玉翎跪在窗前,向燕月师兄详细禀告细节。
  燕月边听边是点头,就差出言夸赞玉翎做得好了。
  “师兄和师父以武林和睦为己任,自然有他们的考量。”燕月微微笑道:“我们这些当弟子的,就算不必考虑那么多,也不能总让师兄师父为难。”
  “是。”玉翎应道:“翎儿下次出手前,一定仔细考虑。”
  燕月瞧瞧窗外的月光:“起来吧,师兄帮你上药。”
  老大倒是没有说过要思过多久,燕月这个师兄当然也有权力吩咐玉翎早些起来。
  “谢谢师兄。”玉翎原地站了起来,揉了揉腿:“还要谢谢师兄刚才手下留情,现在不那么痛了,就不要上药了。”
  燕月便推门出去,嘱咐玉翎早些睡:“明儿一早,我要和师兄去杨大哥府上,你随行吧。”
  “是。多谢燕月师兄。”玉翎欠身,对燕月笑道:“又要连累师兄,翎儿只是心里不安。”
  燕月毫不在意地笑道:“师兄乐意。”
  燕月的这个法子好。明儿一早,欧阳权少不得要来府里讨公道的,师父就算不再重责玉翎和小莫,但是最少也要对欧阳权赔礼道歉的,能躲过此劫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给他来个“查无此人”,避而不见了。
  只是这种明显讨巧的法子,若是师父或是师兄追究起来,板子可是有的挨了。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过只要是不用对欧阳世家那种讨厌的人赔礼道歉,就是家里的板子落得再重,玉翎也认了。
  只是如此一来,挨板子的人势必要多了一个燕月了。不过这家里除了燕月,还有谁胆子那么大,又不怕打呢!
  还真有一个。
  燕月起了个大早,带着玉翎去给小卿请安时,小卿也已经收拾完毕准备出发了,而且,小卿也带了一个随行,昨晚在院子里跪了一夜,现在走路都腿软的小莫。
  不过小莫的气色可是不错。
  燕月忍不住击掌赞道:“毕竟是大师兄……勇气可嘉,小弟佩服啊!”
  可不是嘛,玉翎顶多算是胁从,小莫可是正主呢。
  小卿脸色不佳,冷冷地对燕月道:“闭嘴。”每次看到燕月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小卿都觉得火大。
  小卿可不比他燕少侠,小卿实在是怕极了师父的板子的。他原本是打定主意这次不理小莫的,自己捅的娄子自己收拾去,所以他连小莫的板子都不曾打,只撵院子里跪着,等着师父收拾。可是主意定了,夜里却是睡不踏实。
  推开窗子看见小莫独自跪在清冷的月下时,小卿终于还是改了主意,唉,谁让自己是大师兄呢,谁让小莫是自己留在傅家的呢,谁让小莫到底还是小卿最疼爱的那个师弟呢,就再容他一次吧。
  小卿想通了这些,才终于关上窗子睡安稳了。可怜小莫,并不知道师兄到底是心疼他了,只以为师兄这次是懒得管自己了,才把自己丢在院子里,一晚上不仅是跪得腿痛膝盖痛,更是各种失落、伤心、难过、自怨自艾、愁肠百结,简直都不想活了。
  晨雾未散的时候,小卿推门而出,去叫小莫回房更衣,小莫一个头叩在地上,差点就说出一句“小莫叩别师兄”了,小卿已经开口道:“今儿我要去杨大哥府上办差,你随侍吧。”
  小莫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时头抵在地上没有动弹,小卿倒是吓了一跳,以为小莫跪了这一夜呕出病来了呢,忙弯腰下去扶小莫道:“你怎么了,莫不是又发热了吗?”
  前几年的时候,小卿的脾气远比现在更加难伺候,对师弟们的责罚也较严苛,小莫一向随侍在他身边,虽是最了解他的脾气,受的委屈和捶楚也更多。那一次,也不是因为什么大事,不过是一句话半句话的错处,小卿狠狠罚了小莫一顿板子,又罚在院子里思过。
  小莫那一次着实是委屈了,跪了半夜,又突然降雨,待天明小卿去命他起来的时候,他的头抵在地上,半天也不曾言语。小卿却以为是小莫故意拧着,不肯谢罚,一脚把小莫踢飞了出去,小莫摔倒在地,已是直接昏了过去。
  小卿这才发觉小莫竟发了高热,也不知烧了多长时间,唇边都起了水泡了。练武之人是不轻易得病的,若是真得了病,也更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