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看苏小南撇嘴,像是无所谓的样子,他又无奈地苦笑,“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你从来没有真的爱过我,跟我在一块儿,不过是我对你好,你妈又喜欢我……小南,如果你真的爱我,像我爱你一样爱,也许……我不会选择蓓蓓。”
他爱她?
这回换苏小南气极而笑。
“那我得多谢你移情别恋,让我脱离苦海了?”
“唉,小南……”
“走呐你!”苏小南匆匆穿过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受着周遭向她投来的“被抛弃,真可怜”的目光,没来由的,鼻子突然一酸。
尼玛,这世道,谁穷谁惨怎么着?
握紧拳头,她回屋关上门,傻逼似的发下她苏小南一定要出人头地,做个有钱人等等“暴发宏愿”,也没心思去支摊子,推出电动自行车,直奔将军巷十八号。
有钱人一时半会做不成,可人,她还得做。
安北城不来找她,可她却不能不去找她。
拿人手短,欠债心软,欠了安北城的人情债,她到底还是不踏实。
天边最后一丝霞光收住,闷热了许久的天,还未入夜,竟沥沥淅淅的下起了小雨,把将军巷十八号围墙上盛开着苦盼红杏的夹竹桃花湿得透透的,那粉色的花瓣竟莫名添了一丝旖旎。
可苏小南按响门铃后的场面,却无半分旖旎。
开门的小伙子,满脸防备地看她。
“小姐,你找谁?”
从光华街到将军巷,苏小南顶着小雨和未散的暑热,骑了近四十分钟,身上汗流浃背,额上的头发都湿了,那形象确实不太匹配将军巷十八号的高、冷、酷,让保卫都觉得她像讨饭的。
捋一把头发,苏小南刻意把自己那张脸露出来,表示和安公子还算“熟”,然后咧出白生生的牙,“同志,我找安北城。”
一声同志,让那保卫略略错愕。
然后,他挺直了腰杆,朝苏小南礼貌的敬了个礼。
“不好意思,同志。安公子不在……”
不在?
“哦。”苏小南不算意外,毕竟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应当不会像她一样,除了上班就是死宅。
但就算人不在,她也得把心意尽到。
“麻烦同志和安公子说一声,我叫苏小南,是来还他钱的。嗯,这是我的电话号码,等他回来了,请通知我一声,我把钱转他的卡上。”
人可以穷,却不可以活得不自在,欠人情与欠人钱,就是不自在的根源,苏小南准备把从莫暖那里借来的钱,先给安北城,还上医院欠的情分。这样,她的心里就会坦然许多。
保卫似懂非懂的点了头,“小姐,慢走。”
苏小南微微一笑,撑着自行车就转身.
“嘀!”门内,这时传来汽车的声音。
“哐”一声,大门开了。
一辆大红色的骚包轿跑驶了出来。
苏小南不懂车,叫不出车名,却可以想象,它的一个车角,她都擦刮不起。
她赶紧把自行车扶开让道,那辆车却摇下了车窗。
“喂,小媳妇儿……北城的小媳妇儿。”
车窗里露出一张光鲜俊气的面孔和玩世不恭的笑容。
会这样叫她的人,只有上次在医院见过的吴越。
苏小南盯着他,抿唇不语。
话不投机半句多。和这货,她实在不来电。
可吴越显然精神头儿很好,眯了眯带电的勾魂眼,他“亲切”的问:“北城的小媳妇儿,去哪儿啊,我送你?”
“不用,谢谢。”苏小南拍了拍车把,“锻炼身体。”
目光带笑的打量着他,吴越吹了声口哨,像是对她身材的激赞,又像是对某件未知事情的奚落,“你就不想知道北城去了哪里?”
人家的私生活,她苏小南没那么大的脸去问。
苏小南微抬下巴,表示不在意。
然而,吴越是个话痨,或者是心里藏了秘密,不说不足以让他身上通泰,一看苏小南骑上自行车就走,这货追了上来,继续偏头对她说:“妹妹,甭急着走啊!咱俩聊聊呗?”
“……”苏小南摆明没兴趣。
“别说我没告诉你啊,北城离开景城,去接一个非常重要的女人了……”
非常重要的女人……
苏小南心里一怔,仍然没有回头。
再重要的女人,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啊?
“嗳嗳嗳?”
吴越还在后面呱呱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说你这妞儿,你都不好奇那女人是谁?”
好奇么?
像安北城这样的男人,有一个后宫都正常,一个女人有什么好奇的?
臆测着安北城庞大的“后宫”,苏小南不由又想起钥匙与锁的男女逻辑,摇头失笑一声,她加快了踩踏的速度,自行车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出去。
“唉,这妞儿,不好玩。”
背后,吴越的声音渐渐远了。
苏小南松了口气,放慢了速度。
自行车驶过一个拥堵的公交站台,她正准备转弯向光华街的方向,突然发现背后有一辆黑色轿车紧紧跟随。
☆、第9章 009,高攀不起
第9章 009,高攀不起
被人跟踪了?
侦查学专业的警校经历,让苏小南有着比别人更强的警惕心。
下意识的,她心脏紧紧一揪。
她以为与那个以结婚为目的的“秘密任务”有关,以为自己去将军巷十八号触及到了一些不该触及的东西,甚至小心肝儿怦怦跳着以为会是安北城……可等她瞟到车牌号,惴惴的心落下,愠怒顿起。
车把手一紧,她猛地转弯,“嗖”一下蹿近黑色轿车,再刹住。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而迅速,轿车吓得“吱”一声停下。
车窗徐徐落下,苏小南冷眼盯着里面那张脸,挑眉一笑。
“哟,赵总啥时候改行做侦探了?”
赵至臻一脸尴尬,“小南,爸爸只是想看看你。”
“看我?”
苏小南忍不住翻白眼儿。
几岁的苏小南,十几岁的苏小南,都曾经幻想过爸爸会偷偷来看她。等在校门口,等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等在楼道黑乎乎的尽头……可二十二岁的苏小南,早就不再那么天真了。
她轻谩地看着面前年过不惑却衣冠楚楚的男人,飞扬的眉梢满是讥意。
“看我到底认不认识安北城?”
赵至臻叹口气,像是想要辩解,最后却是欲言又止。
苏小南唇角上扬,再次回望一眼雨中将军巷的方向,笑容比十八号墙上的夹竹桃花还要美上几分,也毒上几分。
“本来我也想去攀一攀安公子这层关系来着。只可惜,赵总也看见了,我连十八号的门儿都进不去,又怎么高攀得了安北城?”
“小南……”
赵至臻显然也看见了这个事实。
他神色略略颓废,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几岁,素来精神焕发的脸上,有惆怅,也有失落。但看到女儿娇艳如花儿般的小脸儿,只一个瞬间,他萎靡的目中又生出一丝光亮。
“小南,你救救爸爸,你可以的……”
他声音急切,像抓住救命的稻草。
不过,苏小南向来缺乏同情心。
她甚至都没有好奇地问赵至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找她这个一没钱二没权三没用的女儿相救,只笑眯眯地招手,等交警的巡逻车停下来时,与那个相熟的交警打过招呼,然后让开道儿,扶着自行车,往上一坐。
“小刘,好好和赵总聊聊人生,聊聊道德。都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开着豪车,怎么能乱停乱放呢?”
一本正经地说完,她骑车大剌剌离去。
赵至臻脸红脖子粗地望着她的影子消失在人流中,双眼凉凉一眯。
那件事之后的几天,苏小南除了支摊子和去医院,啥也没干。
将军巷十八号没有来电话,安北城也杳无音讯。
他和他的十八号,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却依旧高不可攀地活在人们的嘴里。
要不是老妈的病,苏小南都怀疑之前那个“结婚合同”和“秘密任务”是不是自个儿做的一场梦。
苏妈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苏小南待在医院的时间更多了。
周日那天,有苏薇守在医院,她先去银行查了一下账户里的钱,又取了一千块揣在兜儿里,准备一会儿给苏薇做生活费,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刚给苏妈做完检查。
苏小南在门口和医生聊了一会儿,听说老妈康复情况良好,很是松了一口气,带着笑脸就入了病房。
“姐……你来了!”
门一推开,苏薇就冲了过来,“姐,你救救我啊。”
又要她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