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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伍少野安排去了,安北城眉头敛了敛,又转头看向苏小南,“我跟野狼他们过去看看情况,你先回家!”
  在这样的情况下,苏小南其实是很想跟着他们去的。
  可转瞬间,一个更加大胆的念头浮上脑海,她突然改变了想法。
  “好!我在家里等你!你们小心点。”
  一个人受伤的人,能跑得了多远?
  而且,余勤很清楚自己目前的逃犯身份,又没有钱又没有别的值钱物件身体还不方便,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苏小南不停转动着脑子,与安北城他们分手,驾着汽车直接拐个弯,就换了一个方向。
  ~
  浅水公寓。
  这座建筑离三堰河大概有一两公里的距离。在如今景城大肆开发的时候,虽然是一个旧楼盘,但独一幢的设计与造型,在众多房产中也比较异类,很容易辩认。
  旧式楼盘,小区管理也不严。
  夜幕下,一个黑影熟练地翻过围墙,潜入了楼道。
  他没有坐电楼,捂着一只手臂,偷偷摸摸从楼道爬上了八楼。
  由于居民们都习惯使用电梯,空闲的楼道角落里,堆着各种各样的杂物。
  那人像是受了伤,小心翼翼地避开杂物,行走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敲响了八楼住户的房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
  “我。”男人声音很低,不疾不徐,一边注视着楼道,一边不耐烦地又敲,“快开门!”
  里面沉寂了片刻,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安静的暗夜里,里头没有开灯。那个站在门里的女人,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睡衣,披散着及腰的头发,从客厅窗户逆光而来的暗淡光线落在她的身上,像幽幽的鬼火,也让鬼火中的她,形若女鬼,将气氛刻画得莫名有一丝灵异色彩。
  “你怎么来了?”女人的声音很冷,很淡,瞥了一眼男人身上的伤,似乎无动于衷。
  男人皱眉,又回头望了一眼楼道的方向。
  一个人影都没有,他心里却无端恐惧,诡异地又一次想到了安北城端着狙击枪的那双冷冽眼睛。
  “让我进去,先进去再说!”
  女人扶在门框上的手指,倏地僵硬。
  一瞬后,她又着男人的脸,慢慢放松,慢慢挪开。
  “嗯,进来吧!”
  男人松一口气,闪身而入。
  楼道又恢复了幽冷和宁静,以及莫名的诡秘。
  房间里,女人开了灯,抱过来医药箱,蹲着身体熟练地为男人消毒,包扎,等一切弄妥,又叹息着找来止痛药片给他吃掉,再倒来一杯温水,塞到他手上。
  “你不该来的!我这里并不安全。”
  她无情的声音,一字字都透着冰冷。
  男人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似乎有点愤怒,可看她一眼,最终又摁压了下来,“我没有地方可去,身上也没有钱,只能来找你,安排我离开……”
  “什么时候?”女人问。
  “就现在,再晚恐怕来不及了!”男人紧张地说着,看女人不动声色,双眸眯了眯,眉头皱得更深了,声音也越发低沉,“你不会不肯吧?”
  “怎么会呢?”女人笑了,笑容有些勉强,“我哪敢?”
  “不敢就好!”男人冷笑,“在我面前,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你最好想清楚点,我们两个如今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有什么事,肯定也会拖你垫背。跑不了我,也就跑不了你。”
  ☆、第562章,暗夜里的罪恶(二)
  第562章,暗夜里的罪恶(二)
  “……”
  女人唇角牵了牵,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男人顿一下,又说:“这次我没有把你扯出来,很给你面子,也很顾情分了。你千万不要逼我……”
  “呵,你没有把我扯出去,不是为了今天跑路有个人可以帮你吗?”女人打断他,声音慢慢浅浅,冷静得不带丝毫惊慌。当然,也没有半点感情,“你放心,我不会见死不救的,肯定会送你走。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过来的,我才好想办法。”
  男人沉默一下,抚摸着手臂上的伤,看着女人清冷的面孔,把今天发生的事捡重要的说完,又不悦地狠狠咬牙。
  “要不是你坚持把苏小南的妹妹弄过来,非得试探他们的反应,事情不会搞成这样!这一次都是你害的……其实我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办法。这样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甚至,我也有充裕的时间可以离开……”
  “现在来怪我有意思么?你不也是同意的么?”
  “我……我那是被你……”
  “被我诱惑的?那又怪得了谁?”女人一句比一句笑得开,离男人也越来越近,看他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突然眉目一弯,又放低了声音,“再说,如果不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我又怎么敢肯定,他们确实已经在怀疑你了呢?”
  “这话什么意思?”
  呵地一声,女人笑着,精致的面孔突然变得妩媚起来。
  “如果不十分确定,我又怎么能决定,到底要不要再留着你呢?”
  男人一怔,“你……”
  她的话突如其来,变了天,也变了脸,他始料不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在开玩笑吧?”
  女人对他的震惊不以为然,抿唇朝他一笑,又好心地解释起来。
  “对不起,是我失算了。我以为安北城被暂停了职务,是不可能再插手这件事的……就算陆启怀疑你,也没有证据。说到底,你就嫖个女人而已,最多挨个处分……接下来,我会有大把的时间除掉你,也可以为你想一个更为安全放松的死法。”
  尽管她把“除掉你”和“死法”说得漫不经心,也无法避免话中隐隐透出的狠戾。
  在这样的轻描淡写中,余勤的瞳孔突地放大。
  “桂倚秋,你居然这么狠……”
  “我狠吗?”桂倚秋低低一叹,声音小得几不可闻,“这些不都是你们教的吗?”
  余勤气得双唇颤抖起来,一双盯着她的眸子,似乎快要喷出火来。
  桂倚秋却看着她,楚楚可怜,“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是你如果不死,早晚会扯出我来……我会害怕的。你了解我,我心里害怕,会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余勤,你难道不心疼吗?”
  “你……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贱人……”
  能把杀人灭口说得这么悲情切切的女人,这世上少有。
  桂倚秋一副身不由己样子,把余勤按捺在心的愤怒彻底撩了起来,他颤抖着手拔出腰上的手枪,枪口对着桂倚秋蹙紧的眉尖,“我杀了你,信不信……我要杀了你……”
  “我信!可你杀了我,你也要死……”桂倚秋看着他青白不均的脸还有不住哆嗦的嘴,莞尔一笑,诡谲而狡黠,“不,不对。你杀不了我,你就已经死了!”
  “桂倚秋,你……对我做了什么?”
  余勤想狠狠骂她,可声音却嘶哑无力,嗓音破碎得除了他们两个,都传不出这个房间。
  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也突然变得无力,身体更是止不住地抖,筛糠似的,不停地抖动着,伴着他低沉无力的咒骂。
  “你个贱人,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桂倚秋淡淡一笑,戴着医用手套的右手突然伸出去,不费吹灰之力就握紧了余勤颤抖的手腕,卸掉他的枪。
  “你看你,还杀人呢?扣动扳机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杀……杀了你……”余勤恨到极点,可出口中的话却来越无力。
  桂倚秋回眸看一眼桌上那个他刚喝过水的杯子,笑容莫名添了一丝冷艳,“放心,你不会很痛的。每个人都会死的。你会,我也会……你应该感谢我,给你一个这样舒心的死法,比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幸福了。”
  “你……”又一个你字,余勤大口喘着气,向上翻动的眼,像死鱼的眼。
  药效发作,他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像一个垂死的人,有活下去的欲望,却没有挣扎的力气,哪怕危险就在前面,他也无力抵抗……
  他能做的只是瞪着她。
  瞪着这个恶毒的女人,翻捡着脑子那些过往的碎片,后悔……
  不住地后悔!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
  每个人承受的后果也都来自于自己的选择。
  他恨!恨死了这个女人,却无能为力!
  “你不要为我担心。”桂倚秋依旧声线浅浅,像安慰一般,轻轻抚摸着余勤抽搐般颤抖的手,突然又将枪柄塞到他手上,用枪口对准了自己,慢慢地扣动扳机,“等枪声响过,我会报警,说你胁迫我为你包扎,然后想杀我灭口,我中了一枪,然后……失手杀了你。”
  这个女人太狠了!
  她自己受了枪伤,正当防卫才会成立。
  一切她都算计好了,连医用手套都事先戴好了……
  只有他傻傻地相信她,喝了她递来的水。
  余勤瞪大的瞳孔里,除了恨,还有一种描述不出的冷笑。
  “……你……也是……可怜人……桂……倚秋……只有我……是……爱……爱过……你的……”
  不是爱,又怎么会由她摆布。
  不是爱,又怎么会对她深信不疑。
  不是爱,他这么精明的人,逃得过那么多的布网,又怎么会栽在她的手上?
  然而,桂倚秋听了,却像没有听见。
  她盯着垂死挣扎般不停喘气的余勤,唇角慢慢弯起,慢慢说着话,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中。
  “警察来的时候,你可能还没有断气,但那个时候,你的意识会很模糊,比现在还要模糊。你一定很想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你说不出来,很生气,很痛苦……”
  “这个过程稍稍有那么一点难熬。但你不要害怕,很快就过去了。他们会送你去医院,你会死在送医的路上,在他们的惊叫和遗憾声中离开这个腌脏的世界,奔向你崭新的人生……”
  “不要恨我,每一个生命都是一个自私的个体,因为生命珍贵,我们才会格外的爱惜自己。余勤,换了你,也会选择我这样的做法……如果死的是我,我不会恨你,怪只怪自己落在你手上,不够聪明,不够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