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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启在红尖不到四年。
  论资历,一把手的位置轮不到他。
  可如果论背景与军事素质……确实无人比得上他。
  雷荆山怔了一瞬,为自己刚才发呆的样子而尴尬,挠了挠头。
  “恭喜!那……就这样决定了?我带兄弟们继续搜救!”
  “没什么值得恭喜的!”
  看着雷荆山等人离开的背影,陆启英俊的脸上情绪沉浮不明。
  慢慢地,他转头,看着苏小南——皱着眉头审视他的苏小南,轻轻一笑。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更有作案的可能?”
  那天在洪水里,苏小南曾经歇斯底里地对他大喊大叫,说他有谋杀安北城的嫌疑,因为他想要得到她……如今,再加上一个红尖首脑的位置,恐怕他的嫌疑会更重了吧?
  “不要这样看着我。”他再笑,“再看上去,连我自己都要开始怀疑自己了。”
  苏小南微微眯眼,掠过远处的霍天奇,冷笑一声。
  “谁是人,谁是鬼。总会水落石出!”
  ……
  苏小南再一次坐上了冲锋舟。
  三天了,石堡大多地方的洪水都已褪去,露出了一片被泥浆覆盖的土地。
  可新孟村还有一片洪洋,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新孟本就是一个三面环水的地方,洪水围攻了整个村子,并在山体垮塌之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堰塞湖。由于水位退下一些,新孟寺那个救了无数人的大雄宝殿屋顶再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
  只是,菩萨没了金身,被洪水淹了半边身子,东倒西歪地倒在寺里,不成体统。
  他们赶到的时候,救灾指挥部的专家正在勘查,做堰塞湖的最佳处理方案。
  苏小南跟他们打过招呼,又搜索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了那棵“救命大树”。
  它还孤零零的站在水里,和那天的样子一模一样,只是底部一截树杆被洪水泡成了黄浆浆的污浊颜色,就像受过的伤痕。
  苏小南眼眶突然有点热。
  一种看到了亲人似的难过,让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安北城……我来了!”
  她喃喃完,直接换了冲锋舟的方向,朝大树驶去。
  陆启跟随着她,没有阻止,默默凝神防备着,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冲锋舟停在树下,苏小南仰头望树,无视陆启的存在,对大树自言自语。
  “我知道他没有死!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儿?”
  四周一片寂静。
  大树不会回答她,却努力在风中摇摆着枝叶——
  苏小南眯了眯眼,“你说过的,坚持活下去,也是一种战士的尊严。我相信你,永远不会放弃你的尊严。我也相信,我一定能找到你!”
  “如果找不到呢?”
  陆启就像诚心跟她过不去似的,冷不丁反问,这让苏小南很是恼火。
  她头也不回,想都不想地回答,“那你就完了!”
  “难道你要我陪葬?”陆启轻笑着,换了一种对付她的方法。
  他不再苦苦安慰她,迁就她,而是怼她,激她,让她生气,让她发怒。
  因为他发现,哪怕她恨他入骨,也比她默不作声承受痛苦的样子要好上百倍。
  “呵呵!你想得可真美?”苏小南突然冷笑,“陆启,你以为死亡就是一个人最痛苦的事?”
  陆启抿唇,看着她的脸,莫名打了个冷战。
  “你错了。”苏小南哑声道:“最痛苦的是生不如死。”
  “……这么狠!”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看来你已经给我定罪了。”陆启苦笑着,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大树,“看来除了这棵树,没有人能为我证明清白了。”
  “清白。”苏小南低低冷笑,“每个人都清白,那谁来背这个锅?”
  “那估计你也要失望了。这锅,怎么也轮不到我来背!”
  苏小南看他一眼,唇角紧抿着,冷笑一声,一言不发地换了方向。
  按照记忆,她往他边水的流向驶去。
  她相信安北城的求生欲,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可陆启看着她四处观察的样子,一路冷言冷语。
  “这个地方,我们的救援部队已经搜索不下三次了。不要说一个大活人,就是……打捞上来的鱼,都让一个加强连吃了整整三天,全都吃光了!”
  这比喻!
  苏小南猛地扭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陆启耸了耸肩膀,“你继续!”
  苏小南咬了咬牙,红着眼圈,一字一顿愤愤瞪他。
  “就算每个人都告诉我他死了,我也不会放弃!”
  “这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陆、启!!”
  “……”
  有一个神经病天天跟在身边刺激她,苏小南的日子过得很精神。
  至少,在安北城消失的时间里,因为太生气,她没有闲下来的空虚感,也没有时间去难过。
  是的,她忙着救援,智商达到了空前的高度,甚至亲自制定了救援路线圈,不仅组织自己人沿途搜救,还各种走访当地的受灾群众,向他们打听安北城……同时,也打听那天被水卷走那个“三角眼”男人。
  而在这个灾后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她得到的结果是令人沮丧的。
  没有人见到安北城。
  也没有任何人见过……或者认识那个三角眼。
  一天过去!
  又一天过去!
  转眼间,他们在柳市已经耽搁了整整半个月。
  而柳市的搜救工作已基本接近尾声,接下来的是灾后重建和安置——这些他们都插不上手。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返回景城了。
  上级命令到达的那天晚上,苏小南一夜未眠。
  她就像一个梦游症患者似的,一个人反反复复走在新孟村的土地,看着洪水退去后的房屋、田地,一言不发,不像难过,也不像痛苦,偶尔还喃喃自语。
  到了后半夜,她甚至借了一辆车,在路上四处游荡——
  这样疯疯癫癫的她,陆启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在离石堡大坝几十米的地方堵住了她。
  “苏小南,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在找东西!”
  “你明明知道——”
  “我就是在找,我们不知道的。”
  她一字一句都莫名其妙,却像钢钉似的钉着陆启的心。
  他有些生气,“不要找了,明天跟我回景城!这是命令!”
  怕她会拒绝,他连命令都用上了。
  然而,苏小南却爽快地应了,“我会回去!但我不会放弃!”
  她说得那么认真,那么深情,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就那样看着他,专注得好像他才是她一直在想念着的那个男人。
  陆启愤怒的气息渐渐平顺,不忍心再刺激她。
  “不要难过了,小南瓜,一切都会过去。”
  就像当初……她对他。那么难过……几年后再见,不也成了过去?
  苏小南就像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轻轻掀唇,如同嘲弄。
  “有些事会过去。而有些事,永远也过不去!”
  “没有过不去的事!”陆启低吼。
  “是!”苏小南仰天,一滴泪,从她笑着的眼窝里滴落,“只有过不去的心!”
  ☆、第704章,想念
  第704章,想念
  景城。
  十月底,天气转凉。
  经过两个多月的筹备,苏小南保卫股的工作基本上路了。
  忙!忙!忙!
  混沌的日子,她基本这样麻木着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