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华盖着被子,忽然感觉手脚发冷,猛地清醒过来。
“凝华,怎么了,做恶梦了?”
一直将沈凝华搂在怀中的楚君熠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连忙询问道。
“没事,只是被梦惊着了。”沈凝华抓着被面的手指动了动,看到身旁不远处的烛火,慢慢的躺回床上,却是一点也睡意也感觉不到,只感觉从心底阵阵发冷。
前一世,她被关在冷宫之中,到了冬季根本没有炭火取暖,甚至冷宫连个窗户纸都没有,往往她睡在床上,风雪便会从窗户中吹进来。
她一夜、一夜难以入眠,好多次,她都只能看着雪花越来越多,从她残废的脚开始,一点点将她淹没,那种冷入骨髓的感觉,一直伴随着她,一道冬季就如影随形。
哪怕是现在,明明已经确定房间之中温暖如春,身下的睡得也是暖被香衾,可是她总会感觉到冷,难以入眠。
楚君熠将蜷缩成一团的沈凝华抱进怀中,握着她的手指放在自己敞开衣襟的胸膛上:“凝华,睡吧,别怕,我在这里。”
楚君熠眼眸深沉,刚刚凝华身上又闪现出那种绝望的气息,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让他感觉心疼的难当。
他不由想到当初和凝华相遇的地方,那个时候,她跌落山崖之后,也露出过这样的气息,原本以为是因为赵氏的迫害才如此心灰意冷,可是现在赵氏已经伏法,沈家也倒了,她为何还如此放不下,还有她对百里瑾泽的恨意,这其中难道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想着,不由的将沈凝华搂的更加紧了些:“凝华,刚刚做了什么噩梦?”
“没什么,现在想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想了,我陪着你,安心睡吧。”
沈凝华点点头,感觉到手心中传来的沉稳心跳震动,闭上眼睛靠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躺在床上,被窝中异常的温暖,感觉整个人都懒散了很多,几乎不想出被窝:“白渃?”
白渃连忙端着水盆进来:“小姐,您醒了,早上看您睡得沉,驸马爷便没让奴婢叫醒您。”
“嗯,”沈凝华洗了脸,红菱匆匆忙忙的走进来,“小姐,那个桑枝昨晚动手了,奴婢将她敲晕扣押在了偏院。”
“昨天晚上?”
“嗯,昨晚雪下得格外的大,那个桑枝却冒着雪出门,奴婢感觉不对劲儿便跟着她,正好看到她拿着一个袋子,在往梅树上撒东西。”
沈凝华眉头一皱:“撒的是什么?”
“白磷粉。”
白磷粉?沈凝华猛地皱起眉头,想起之前她提议过轩霖去玩烟花,心头猛地跳了跳:“将她带过来!”
“是,小姐。”
在阴冷的偏院待了一个晚上,桑枝心中惊惧,被带到沈凝华面前,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公……公主。”
沈凝华冷眼看着她,眼神如冰似雪:“桑枝,内务司副总管是你的表叔,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敢冒着生命危险来陷害我?”
“没有,公主殿下,奴婢没有想要陷害过您啊,求公主饶命。”
沈凝华目光幽深的看着她,黑眸中的光芒清冷透彻,几乎能够看到人心中去。
“红菱,将她带到梅园去。”
桑枝一颤,心中阵阵恐惧:“公主殿下,奴婢冤枉啊,公主殿下……”
红菱一手捂住她的嘴巴,直接将人拖了出去。
白渃拿着狐狸毛领的披风帮沈凝华披上,然后将手炉递给她,然后才小心的扶着沈凝华出门。
地上的雪早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残留下不少水渍。桑枝被拖在地上,浑身都被雪水沁透,一直呜呜的摇头痛哭。
沈凝华站到梅树跟前,抬头看过去。
树枝和梅花上都落了雪,雪花晶莹透,梅花嫣红娇嫩,一清冷一热烈,形成强烈的对比,让人忍不住想要凑上前去细细欣赏。
沈凝华抬头摘下一朵梅花,将梅花上的雪放在手心融化,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心顿时皱起来。
“红菱?”
红菱将桑枝放开,任由她跪倒在雪地上。
“公主,奴婢没有做对不起公主的事情,求公主明察啊。”
沈凝华将手中的梅花扔掉:“梅花上撒了白磷粉,到时候白磷燃烧起来,在这里赏花的人怕是都难逃劫难,轻者受惊吓,重者干脆烧死了。只要有一个人在我这里出事,我这个昭华公主就难逃干系。倒是一个好方法,这么多白磷粉,也只有内务司可以轻易弄到了。”
桑枝身体越发的僵硬,伏在地上的手陷入雪地中,冷意寒心彻骨。
沈凝华眼神越发清冷:“这几日眼看就要过年,烟火、炮竹燃烧的时候落在白磷上,那后果……”
桑枝抖的越发厉害:“公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是表叔指使奴婢做的,她说如果我将白磷撒在梅花上,然后想办法将梅花点燃,他就能在皇后娘娘跟前说话,将我指给驸马爷做妾,奴婢一时间鬼迷心窍,求公主饶命啊。”
红菱心中气愤:“公主才大婚几日,你就想着给驸马爷做妾,真是恶毒的心思!小姐,奴婢看不是剩下不少白磷粉吗,干脆将她放在其中滚一滚,然后奴婢在她周围点个炭盆,很快她就能把自己烤熟了!”
“不要,公主,奴婢知罪,奴婢说的都是事实,求公主饶命啊,求公主放过奴婢吧。”桑枝说着,跪着往前爬了两步就要去拉沈凝华的裙摆,被红菱一脚踹到一旁。
“小姐,您看怎么处置?”
沈凝华抬头看着满树的梅花,眼神微微的动了动:“将桑枝关到偏院去,让人好好看着。”
“是。”
楚君熠下朝回来,看到沈凝华抬头看着梅树,雪白的披风毛领映衬着白瓷一般的面容,格外的让人心中发软,上前将落在她肩膀的雪花拂掉:“凝华,才下过雪,外面冷得很,你怎么出来了?”
沈凝华向后靠了靠,听着白渃一五一十的禀报刚才的事情,眉心顿时皱起来:“凝华,那个侍女处置了就是,怎么你似乎还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