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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艳玲侧头去看李朗朗,“我也不知道,明天我去镇上看看,要是有育红班能收他,我就把他送进去,然后我再去找一个刷盘子的活儿干,每个月百八十块钱的工资,够我们娘俩用的了,离婚以后李红光爱把钱给谁就给谁,我管不着。”
  不到万不得已,谁想要走这一步?
  “薇薇,你不知道,我都说要离婚了,他还是一个承诺都不给我,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点头都不愿意低,刚刚他还想就那么轻描淡写的就把这件事情揭过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她没给李红光机会吗?她这个月也不好过,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她都在想,只要李红光和她说句抱歉,说句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她肯定什么都不说的就原谅他。
  可惜了,这个保证,她一直没等到。
  既然李家不把她当家里人,李红光也不把她当媳妇儿,那她还不如离婚呢,离婚以后做个彻彻底底的外人,多好。
  林夏薇不知道怎么去劝她,只能陪着她一起坐着。
  “薇薇,真羡慕你,你家老谢对你多好啊,钱一给你就不管不问的,你给他多少他就拿多少。”
  林夏薇一囧,“你也可以这么干啊,你把钱藏起来,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
  钟艳玲笑的眼泪都下来了,“妹子,你怎么这么傻?以他们的能力,除非你不把钱放在家里,否则你搁哪儿他找不到?”
  第94章
  林夏薇抽抽嘴角,想想,还真是。
  好在她十分相信谢鸿文的为人,再者说,谢鸿文也不是那种会把钱一份不剩的寄给别人的人。
  和钟艳玲安静的坐了会儿,林夏薇干巴巴的安慰了两句,林夏薇就走了,出门前,她看到了站在小屋门口站着当门神的李红光。
  林夏薇叹一口气,走了。
  林夏薇走后,李红光进小屋,他蹲在钟艳玲的跟前伸手擦去钟艳玲的眼泪,钟艳玲头一扭,避开,李红光吧手搁在钟艳玲腿上,认真的看着她,保证道:“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以后我们好好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听到这话,钟艳玲转过头开看他,“李红光,自己没有脑子吗?你拍着你的良心说,你家缺你这五千块钱吗?你弟弟两口子都在镇上厂子里上班,每个月拿的工资不比你少,生活费跟着两老,不用他们花钱,家里的孩子也有两老帮着看着,我在家养胎生孩子的时候人家两口子一个月还能去县里看两次电影,潇洒的就跟没结婚没孩子一样,而我呢?我呢?”
  而她呢,刚结婚和李红光相处不到一个月李红光就走了,而后就一直没见过面,都是书信联系,生完孩子她婆婆伺候了一个月,撒手不管了。
  孩子两个月她就随军了,这两年来,一直围绕着孩子男人灶台转。
  李红光心里不是不愧疚。
  钟艳玲说的对,他家家庭条件不错他弟弟弟媳是厂子里的双职工,拿着双份工资,父母在家里种田,吃喝不愁。他家一共三个孩子,他是老大,他底下有个弟弟有个妹妹,从小他爹娘就跟他说他是老大,要让着弟弟妹妹,要帮帮弟弟妹妹。
  在结婚之前,他的津贴要寄回去一半,剩下的一半他攒起来了,攒的不多,在和钟艳玲结婚的时候,全给她了。
  钟艳玲随军两年,除了养老费,他爹妈再没问他要过一分钱,那天接到他娘电话说要钱的时候他头脑一热就给了。
  给后他没后悔,在和钟艳玲吵架的时候他也没有后悔,但在刚刚,在门外听到钟艳玲说要离婚的时候,他后悔了。
  他不想和钟艳玲离婚,因为他知道,他离了钟艳玲,再娶一个娶不到像钟艳玲这样好的女人了。
  他不是不知道父母偏心,只是不想承认,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也是很受父母疼爱的人。
  他不想和钟艳玲离婚,一点儿也不想。
  林夏薇去朱瑞芬家坐了会儿,朱瑞芬家的孩子现在大了,两人整天打架,这个哄好了,那个哭了,等都哄好了,也该做饭了,赵勤柳也该回来了,忙的都没时间出去玩。
  林夏薇很久没见着两个孩子了,和他们玩了会儿就回去了,她忙了一个下午,也累了。
  回家躺床上,拍拍肚子,和肚子里的孩儿互动了一下,她就睡着了,睡醒谢鸿文已经回来了,在厨房做饭。
  林夏薇洗了个脸出来,谢鸿文已经炒好菜了,今天吃的米饭,饭是在食堂打来的,汤也是从食堂打来的海带汤。
  谢鸿文晚上做的菜是辣椒炒肉,每次他做这个菜林夏薇都能多吃半碗饭,谢鸿文端菜到客厅的时候林夏薇还往嘴里塞酥饼吃,谢鸿文提醒她,“别吃了,一会儿该吃不下饭了。”
  林夏薇放下咬了一半的饼,倒了碗海带汤喝了几口,“今天我送饼去给朗朗吃,朗朗他妈说要离婚。”
  谢鸿文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李红光家的?”
  林夏薇点头,“朗朗还那么小,真是造孽,以后李红光找个媳妇儿还不知道啥样呢。”大人离婚,受到伤害最大的,莫过于孩子。
  谢鸿文吃完嘴巴里的饭,给林夏薇夹了一筷子肉,“你就少操心了,吃好喝好了比啥都强再说了,这个婚离不了。”
  “为啥啊?”
  谢鸿文放下碗,准备跟临夏好好科普一下什么叫做军婚,“军婚就是夫妻的其中一方必须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就像你和我这样。在结婚以后,像你这样的提出离婚的,我要是不同意,那么这个婚就离不了。当然了,要是我是那种黄、赌、毒都沾还家暴虐待啥的不算。”
  林夏薇吓得饭碗都掉了,“还有这种操作?”她一直知道军婚是受法律保护,但不知道这个军婚能受保护到这么变态啊。
  “不然呢,军人结婚本来就困难,我们干部也就算了,妻子能随军,可是底下的那些士兵呢,他们难道就不结婚了吗?没有法律保护着,那不就乱套了吗?你要知道,在部队里的男人接触外面不容易,可外面诱惑多着呢,谁能保证始终如一?”谢鸿文叹了口气,“薇薇,现在不是以前了,现在的拥军不光荣了,你可能不知道,每年因为家庭原因转业的有多少,又有多少军嫂耐不过寂寞和别人有染的。”
  林夏薇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耐不住寂寞的女人有很多,但军人里面就没有出轨的吗?人性那么复杂,要说一个都没有,林夏薇半点不信,“那你们当兵的就没有出轨的人吗?”
  谢鸿文怔了一下,他道:“有的,在咱们部队,以前就有一个。那时候我是班长,当时出轨的那个男人是后勤部的部长,出轨的对象是热河市菜市场的老板娘。两人通奸被发现以后,因为影响恶劣,后勤部部长被开除了军籍,那个老板娘因为破坏军婚罪坐了三年牢。所以,薇薇,这个处罚太重了,没有谁会去碰的。”
  破坏军婚罪,是仅存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唯一一种通奸罪,无论男女,破坏军婚,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林夏薇低着头,“军人出轨,只是开除军籍吗?”这多么不公平啊,女方出轨就要坐牢,男方出轨呢,一句轻飘飘的开除军籍,就完了?
  谢鸿文笑了,“你以为开除军籍是很轻的处罚吗?你错了,开除军籍以后,他在服役期间所获得的奖励,军衔,原有职务、级别自然撤销,不得享受退伍军人的权利。开除军籍的军人会被发配回原籍,他所做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督着,说句不好听的,上个厕所时间长点都会被当做异常情况上报,要是没有证明,他连市区县城都进不去,就和罪犯一样,每个月还要到派出所去报道,想要去远点的地方还得打报告。子孙后代想当个一官半职的更是难上加难。”
  林夏薇张大嘴巴,有这么严重。
  谢鸿文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林夏薇的嘴里,“所以你放心,部队里只要懂点法的都不会去干这些事儿。”
  开除军籍是最严厉的政治处分,但并不是刑事处罚,这类处罚是针对军人违反纪律情节严重,影响恶劣,已经丧失了作为军人的基本条件的。
  被开除军籍以后,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组织都不会承认你当过兵。
  听谢鸿文这么一说,林夏薇对谢鸿文又放心不少,至少她不再担心他会在什么时候就出轨了。林夏薇的胃口瞬间大开,海带汤泡饭吃了一碗,她想起上辈子看的那些军婚小说:“那你们部队里面有没有人和文工团啊,医务队的小姑娘牵扯不清的啊?”顿了一下,她又道:“已婚军人。”
  谢鸿文震惊了,“你当纠察队是吃干饭的吗?”
  纠察纠察,又纠又查,在部队里,纠察就相当于警察,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管,其中抓军容军纪最严格,什么衣衫不整啊,在街头抽烟喝酒啊,还有就是抓男女关系了,每次文工团来团里演出,纠察队值勤就特别勤快,特别是招待所一类的,一分钟三岗都不为过。
  谁家有哪个未婚女青年来部队探亲,那些纠察也清清楚楚,重点也是在关注那些人。
  像上次林夏薇来看谢鸿文,谢鸿文都不敢在招待所里多待,就怕被纠察抓到被请去喝茶。
  林夏薇了解了这是事情以后,真心觉得小说真是害人不浅,一点常识都没有,害她还真以为部队里男女关系是不是……真的特别乱。
  谢鸿文都无语了,早上的时候他想敲开李红光的脑袋看李红光在想什么,到了现在,他同样想敲开林夏薇的脑袋看她在想啥。
  “好了快吃饭吧,别瞎想了,菜都凉了。”
  吃饱饭后,谢鸿文去夜训,做完体能训练,在士兵们上政治课的时候,谢鸿文到二营找到李红光。
  军人离婚是不好离,但是世事无绝对,如果李红光也同意离婚,上级干部做不了思想工作以后会给双方开具离婚证明,那样一来,离军婚和普通离婚没什么区别。
  两人躲过纠察,在隐蔽的角落点燃一根烟,谢鸿文抽着烟问李红光,“听我媳妇儿说你媳妇儿要和你离婚,你怎么想的?”
  李红光抽着烟沉默不语,谢鸿文踢了他一脚,李红光一时不查,被踢得往后退了一步,谢鸿文踩灭烟头,恨铁不成钢的道:“问你话呢,你哑巴了?你不会真的想离婚吧?兄弟,你别傻啊,离了婚你还有什么前途?”
  第95章
  李红光踩灭烟头,看向谢鸿文,“哥们儿,去练练?”
  谢鸿文眉毛一挑,解开袖扣挽起袖子,“正好许多天没有松松筋骨了,走吧?”
  两人到了训练场的左边靠墙的地方,这里是一片沙坑,里面放着的全部是黄沙,平时士兵们练习实战的时候都是在这里,虽然是炮兵,但单兵作战能力也得有不是,炮兵总有一天会离开他的炮,要是一点反抗力都没有那不擎等着找死么?
  到了地方,李红光把脱在手上的外套往地上一拖,举起拳头就往谢鸿文冲来。谢鸿文身子往左边一侧,举起手还击。
  李红光见拳头落空,往身后退一步,躲过谢鸿文的攻击,两人你来我往的打了个痛快,到最后两人力竭躺在沙子上,站在池子旁边围观了他们许久的纠察队队长走过来,蹲在两人身边,微笑着问:“打完了吗?打完了以后我们来谈谈你们为什么打架?”
  谢鸿文和李红光两人齐齐吐血,一口同声的道:“你哪只狗眼看到我们打架了?切磋不知道啊?”
  在部队里,纠察队可以说是人人都讨厌的角色了。
  每年退伍季纠察队的退伍兵都要比普通士兵先走一天或者几个小时,就怕他们被打,毕竟在当兵的时候,谁没被纠察抓过啊?并且在快退伍的时候,纠察值勤也不敢值得那么勤了。
  纠察队队长沈双才往沙地上一坐,“行吧,你们说没打那就没打。”反正他也不是特地来抓人的,他就是心情不爽,出来逛逛。
  三人一时间沉默了,钟艳玲和李红光两口子闹矛盾这件事儿军属院知道的人不少,但闹到了离婚这个地步的只有林夏薇和谢鸿文知道。
  沈双才和谢鸿文两人不痛不痒的聊了几句后,拍拍屁股走了,待他走远了,谢鸿文和李红光搀扶着站起来,李红光呲了呲牙,“妈的,你下手怎么这么重?”
  谢鸿文扯扯嘴角,不动声色的揉揉后腰,“你以为你下手很轻吗?”
  李红光不说话了,两人打架打着打着就打急眼了,从切磋变成了真打,谁对谁都没有手下留情,好在都顾及脸面,没打脸。
  “刚刚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真想离婚啊?”
  李红光呸了谢鸿文一口,“离婚,离屁啊,我又没犯什么特大的原则性错误!”这话怎么说怎么没底气。
  “你说你一个月的津贴有多少,再说说你一个月往家里寄多少,再想想你孩子老婆一个月生活费得多少,你抽烟你老婆一个月又给你多少零用,然后你再跟我算算,这五千块钱你媳妇儿攒的容易不容易!”
  李红光低着头,叹了口气,“我知道错了,但我觉得我们还没到一定要离婚的地步,我媳妇儿不喜欢我给家里钱,我以后就不给了,津贴都给她,我保证什么都听她的。”
  谢鸿文拍拍李红光的肩膀,“你这么想啊,就对了,这媳妇儿啊,是得跟着自己过一辈子的。父母,兄弟,孩子都会离你而去,你想想等你老了,头发白了,陪在你身边的会是谁。”谢鸿文说完停顿了一下,又道:“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少年夫妻要是感情好,对方人品也不差,咱们就好好过,凡事为人家多想想,人家背井离乡的跟着你到这里,连个朋友都没有,多不容易啊。”
  李红光问谢鸿文,“要是你是我,你会不会把钱给父母寄过去?”
  谢鸿文想了想,他道:“不会,我也不是没尽到一个当儿子的责任,每个月不还给寄养老费了么,而且弟弟要盖房子,这房子又不是盖给我住的,我给钱干嘛?如果实在不能不给钱,我最多也就给几百块钱,一千都不会超过,咱们一个月津贴才多少啊?”
  谢鸿文若有所思。
  第二天钟艳玲再来找林夏薇的时候神色平静了很多,她感觉轻松了,林夏薇也很为她高兴。
  和钟艳玲瞎扯了一通以后,林夏薇小心的问了这个问题,钟艳玲低头一笑,“昨天晚上他回来,我们谈了很久,他保证他以后不会这样了,让我给他一个机会,我想了一个晚上,觉得还是先不离婚,再看看吧,朗朗还小呢。”
  林夏薇忍了又忍,没把军婚不好离这事儿和她说。别人两口子之间儿的事儿,外人还是少搀和的好,现在钟艳玲觉得能给李红光一个机会,她再巴巴的上去和钟艳玲说军婚男方不同意是不能离婚的,这不是找揍嘛。
  她敢肯定,要是他真的说了,钟艳玲怎么看她这个先不谈,李红光肯定得恨死她,没准儿谢鸿文和李红光多年的兄弟也做不了了。
  至于钟艳玲什么时候会知道,林夏薇管不了,但她想要钟艳玲不要走到离婚那一步,走到那一步,太苦了,心里苦。
  林夏薇换了一个话题,说起了做酥饼这件事儿,钟艳玲吃了林夏薇做的酥饼,特别喜欢,拉着林夏薇要制作方法。
  “我决定了,在阳台上面砌一个像你家一样的烤炉,我和你学会做蛋糕以后我做给我们家朗朗吃,平时我还可以做点别的,烤肉啊烤饼什么的。”钟艳玲越说越兴奋。
  林夏薇表示这个方法可行,“你们家阳台也没有封顶,砌个烤炉我看可行,到时候你们要烤东西也别和我们一样用柴火,去买碳来用,那种不出烟的银丝碳贵是贵了点,但是用着放心。”至于大块煤啊蜂窝煤的就算了,用着不安全。
  钟艳玲现在是想通了,她省吃俭用的干嘛,到头来李红光他父母一个电话李红光就都得贡献出去,还不如留着,让她和孩子好好享受享受,她就不信了,到时候他们手里没钱,李红光用什么给他爹娘。
  要一次他不给,他爹娘理解,要两次不给,他爹娘指定心里埋怨,再要还不给,以他爹娘的尿性,到时候估计连电话都不愿意打了。日子久了,钟艳玲就不相信李红光心里没点想法。
  要是他父母逼着他离婚,那也无所谓,她还年轻,还才二十五六岁,女人啊,只要还能生,就不愁没有男人要,更何况,她为什么要去找男人,自己一个人过多好,谁知道嫁过去会不会是另外一个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