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的人不是我,我能有什么事?”东锦霖回头反问。
宁柔一噎,指甲默默嵌入了掌心,“霖哥哥,前几天我来过,给你留了张字条,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那你——”
“宁柔,”东锦霖正了正脸色,郑重其事地看着她,“我跟你说过,很多事情你不用管,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平安一世,这就是我对你最大的期望了,你明白吗。”
宁柔摇头,“我现在很好很安全,不平安的是霖哥哥你啊,那个洛云染分明居心叵测,这次还牵扯进了人命官司,霖哥哥你要想个办法把她从王府赶出去才好,否则她在你身边,随时都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的!”
东锦霖眉心微蹙,紫眸深处复杂的情绪令人看不真切,“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是我的事。”
“霖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宁柔说。
“不。”东锦霖否认,清冷的声音清清楚楚一字一字地说到,“你的事是你的事,我的事是我的事,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人。”
宁柔心里一凉,她怎么有种霖哥哥在跟她撇清关系的错觉?
她慌忙上前,轻轻抓紧东锦霖的衣袖,“霖哥哥你别被洛云染给蛊惑了!那女人一定大有问题,否则官府为什么不抓别人就抓她?”
“这事和她没关系,真正的犯人已经在京兆府衙伏法了。”东锦霖说。
宁柔心里更凉了!
她虽然知道东锦霖把洛云染带回来了,但是她完全不知道东锦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事情的经过又是什么,所以对什么真正的犯人回来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
“谁、谁知道她是不是为自己开脱,故意找了个替死鬼!”宁柔死咬着牙强撑。
她心里乱得厉害,但更害怕泄露了自己的心慌被人看出端倪。
紫色凤目倏地朝她看来一眼,意味深深,“到底是不是替死鬼,你又怎么知道?”
那一眼太凉,从瞳孔一直让人结冰到心底。
宁柔心下大乱!
她有种感觉,霖哥哥可能已经知道什么了。
可是他是真的知道了吗?还是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她想问。
更不敢问。
宁柔攥紧东锦霖的衣袖,手心的汗都渗进了上好的云锦布之中。
她现在急需抓住一点什么才能让自己不安跳动的心安定下来,否则,她就好像马上要失去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一样,“霖哥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把我丢开!”
她急急地说了一句,像是没头没脑,却是她此刻心中最想说的一句话。
因为她很很害怕。
很怕这个自己依赖了十几年的男子终有一天也会离自己而去。
他是她的信仰。
是她的天神。
是她所有的希望和光。
不管外界将他传得怎么不堪怎么丑恶,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从来不曾改变。
从年少时遇见一个人,一眼便是一生。
这样的感觉不是人人都会有的,但宁柔很庆幸自己有。
东锦霖看着抓住自己衣角的脆弱少女,沉默许久,终是叹息了一声,“我说过会护你一世,说过便会做到。”
宁柔心里一喜,一股甜蜜如蜜的情绪丝丝点点从心底漫出来。
她抬起头,水汪汪的杏眼中包含倾恋地看着东锦霖宛若谪仙般清俊出尘,俊美无双的侧脸,“霖哥哥……”
“但是你要听话,不要做让我担心的事情。”东锦霖说。
宁柔忍着泪水连忙听话地点头,“我知道,我会乖乖听话的,霖哥哥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我听话,霖哥哥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喜欢我对不对?”
东锦霖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发顶,“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待会儿让宋太医过去给你看看吧。”
“嗯嗯!”宁柔的心又像兔子一样欢快地跳跃了起来。
看,霖哥哥还是关心她的。
她就知道,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她的!
看来刚才是她多心了,她办事那么周密,又是托了层层关系才部署下去的,就算抓到了那个女骗子,那女骗子也不知道花钱雇她的幕后之人是自己。
所以霖哥哥刚才应该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叩叩叩——
门板被敲了三下,朔风站在门口,恭敬道,“王爷,王妃他们都已经酒过三巡了,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东锦霖淡淡一颔首,“就来。”
言罢抽身离开。
宁柔手上的那一截衣袖一下子抽离,顿时心里一阵钝痛。
东锦霖走到门口,脚步一听,回身问宁柔,“你要一起来吗?”
宁柔立刻绽开一朵如花的笑颜,摇了摇头,“不了,我在家里已经吃过了。”
让她跟洛云染同桌吃饭,庆祝洛云染出狱?
饭都不用吃,她就能被气得呕出三两血来了。
东锦霖“嗯”了一声,显然好像一开始就不认为宁柔回来,只不过随口问了一下而已,于是对朔风吩咐,“你送郡主回去吧。”
“是。”朔风应了一声。
东锦霖走后,宁柔无声地揉了揉被自己掐出几道血痕的掌心,走到朔风面前,抬起头微微一笑,“朔风,霖哥哥到底在京兆府衙里做了什么才把洛云染带出来的?你跟我说说好不好?”
朔风端着一张没有表情的木头脸立在那里,“朔风的任务只是保护王爷,其他一概不知。”
这个狗奴才!
宁柔心里骂了一句,面上连忙露出小小的惊慌,尴尬了一下,“哦,对不起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而已。”
“郡主请吧。”朔风朝旁边一退,伸手朝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柔弯了两下唇,提着裙摆优雅地迈了出去。
……
王府前厅,热热闹闹摆了三桌酒席。
一大群人喝得东倒西歪。
其中尤以胖妇人最为欢唱,一手拎着酒壶,一手勾着洛云染的肩头,一个劲地嚷嚷,“王妃!我敬你一杯,我敬你一杯!”
洛云染双颊绯红,目色迷离,墨色的桃花眼像是在水里洗过一样,一个劲地摆手推拒,“不不不……我不行了,我要醉了……”
“再来一杯嘛!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胖妇人的酒壶强硬地往洛云染这边塞,突然右手一空,酒壶被人给夺了。
紧接着左手又是一空,原本揽在身边的洛云染也不见了。
“不好意思秦夫人,我家夫人不甚酒力,该歇了。”东锦霖一手酒壶,一手洛云染,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里,面带微笑地对胖妇人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