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正是最疲惫的时候,好不容易找了家客栈想好好休息一夜。
结果她连澡都没来得及洗……
哦不,准确来说也算是洗了一下吧,起码在水里泡了一下,然后就换了身衣服出来了。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整个平阳城哪里都住不了。
难道露宿街头?
那目标只怕是更明显了。
“去军营。”东锦霖说。
“什么?洛云染大惊。
东锦霖对她点了下头,唇角轻轻勾着,表明他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
“找不到?找不到是什么意思,你给本将军好好解释解释,嗯?”
柳丞歪在榻上,漫不经心地听着手下的回报。
此时已近三更,平日这个时间,他早已经入眠。
但是今儿个,别看他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是就这个时辰还不睡觉,并且脸上一点困倦都没有,可见他对这个事情有多重视。
手下的人战战兢兢,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回话,“属下等真的已经将整个平阳城挨家挨户都搜了一遍了!但是真的没有找到可疑人物,可能……可能人已经不在平阳了?”
最后那句话手下士兵说得都好像说错一个字舌头都会被拔掉一样,小心小心再小心。
“放屁!”柳丞手上的酒杯“啪”地砸了出去,正砸在来回禀的士兵的脑门上。
那士兵的额角瞬间淌下一道血来,却忍着疼痛,僵着身子站着一动都不敢动。
柳丞心里清清楚楚,从发现人,到他封城搜捕,前后纵然有时间差,但是凭那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已经走出平阳城的。
人肯定在!
就在这平阳城之中!
“再给我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柳丞低吼了一声,一脚踹翻面前的士兵。
士兵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赶紧带着人彻夜继续去搜城了。
柳丞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来来回回转了几圈。
然后来到书案前,提笔铺纸,唰唰唰写下一封长信,用蜡仔细封好,交给亲信,明日天一亮,这封信就会被送往帝京。
……
天武年三月十五。
钦天监挑选的黄道吉日,宜嫁娶。
这一天,普天同庆。
当朝太子殿下终于迎娶了他的太子妃,乃是来自丞相洛宗明家的二小姐洛映雪。
人人都道这一对郎才女貌,天赐良缘。
洛映雪怀着激动的心情,前一天晚上一晚上都没能闭眼。
饶是如此,她在天色未亮之时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而后坐上花轿,经过了一系列繁复的皇家婚礼礼节。
她仍旧不觉得有丝毫疲累。
直到此刻,她双手交叠,身披凤冠霞帔,隔着头纱,坐在奢华的梨花木拔步大床上,仍然觉得心脏快速跳动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一样。
东宫一片喜庆的红,火红的喜烛在她面前摇摇曳曳。
她,洛映雪,终于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
“吱哑”一声,房门打开的声音突然传来。
洛映雪心脏一紧,强忍着矜持,保持着现在端正的坐姿,没有把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透过红纱,用眼尾余光隐隐约约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形摇摇晃晃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洛映雪攥紧了手下的裙摆,心跳如擂鼓。
今日宫中大摆筵席,太子殿下一定喝了不少酒,这会应该很累了吧。
东承奕从门口进来之后,视线绕了一圈,落到摆放着酒壶和酒杯的圆桌上。
唇角微微一挑,迈着虚浮的步子就走了过来。
来了来了!
洛映雪紧张得不得了!
这个画面尽管她自己已经在心中幻想过无数遍,但是当这一切真的在眼前发生的时候,她那种梦想照进现实的激动、惊喜还是完全无法控制。
东承奕从酒壶里倒了一杯,并没有拿到床榻前,而是自己直接端起来给喝了。
一口下去,下一瞬顿时就吐了出来!
“噗!咳!咳咳咳!”东承奕扶着桌沿呛咳不止。
洛映雪吃了一惊,“太子殿下?”
她弱弱地出声,想过去看看,但是现在她头盖还没被揭开呢,现在乱动于理不合。
东承奕咳过一阵之后,渐渐恢复过来。
洛映雪看到一双精细的黑色厚底云靴在自己眼前来来回回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
也不知道东承奕到底在做什么。
只听到他不断翻找东西,乱糟糟的声音。
片刻之后,东承奕寻找无果,直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朝外面大喊了一声,“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洛映雪一惊!
今天他们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开口闭口“死”啊“死”的呢,呸呸呸,不吉利!
门外很快有一名小太监麻溜地跑了过来,“太子殿下!”
“去!给本宫弄点水来,你们是要渴死本宫吗!整个房间都找遍了,居然连一杯茶都没给我放!”东承奕没好气地大声质骂着,混合着酒气,那个向来高不可攀的尊贵太子有些失了一贯的风度。
不过今儿个太子殿下大婚,殿下高兴,喝多了有些失态,也属正常。
小太监并未想太多,得了命令马上就跑去给太子殿下沏茶了,没一会就把茶壶给提了回来。
东承奕提了茶壶就回了身,反手粗暴地把房门给甩上了。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把并未带好的房门给拉好,然后才悄咪咪地退了下去。
东承奕提着茶壶,连杯子都懒得找,直接对着茶壶嘴就灌了起来。
连灌几大口,连司衣坊精心绣织的喜服都沾湿了一大片,这才觉得火烧火燎的喉咙舒服了一些。
随手把茶壶往桌上一扔。
洛映雪被那一声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那双厚底黑靴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近了……
近了……
更近了!
就在洛映雪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的一瞬,一团高大的身影从上方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啊!”洛映雪惊叫了一声,关键的一瞬,她还是忍不住本能地朝旁边闪了一下。
东承奕倒在了她身边,人一触到柔软的床铺,顿时像找到了依靠,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两声,抱着被子蹭了蹭,一个翻身就滚到了床里侧,连靴子都没来得及脱。
洛映雪僵硬地站在床边,望着不省人事的东承奕,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