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一声通报声。
北堂汐一转头,瞬间笑了起来,“哥哥!你回来得正好,云姐姐刚刚还说有事找你呢。”
天色刚蒙蒙亮,北堂夜还是一身工整的朝服,明显是刚从城门口过来,还没来得及回去换身便服就先过来了。
不过他的脸色较之正常人还是要发白一些,显然是先前的伤势并没有恢复得很好,这两天又因为篝火节和东锦霖的事情一直在忙,至今都没有得到过什么很好的休息。
“哦?云染醒了?”北堂夜脸上显露出高兴的神情。
他快步走到了洛云染面前,目光谨慎地将她打量了一遍,像是要仔细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安然无恙一样。
洛云染朝北堂汐点了下头,“我想和你哥哥单独说几句话。”
北堂汐莫名其妙地“啊”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你这是在赶我出去啊?你们两个有什么秘密要谈要瞒着我啊,我可是跟你们一边的啊,不能这么对我啊——”
北堂汐话还没说完,就被北堂夜提着后衣领拉了起来,往门的方向一推,“行了,你回去吧,我跟云染单独待一会。”
“哥哥你怎么也这么对我,我可是你亲妹妹啊!”
北堂夜直接没理会她,对外面一挥手,立刻有暗卫过来,把北堂汐给强行带走了。
北堂汐气得够呛,但回头想想,哥哥这么有异性没人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以后洛云染也是要跟他们兄妹成为一家人的嘛。
如此这般一向,北堂汐心里瞬间平衡了不少,挣扎了一下,瞪了那个提着自己的暗卫一眼,“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那暗卫怂了一下,有些犹豫。
“我让你放开!聋子吗?听不懂人话?你再不放我就喊非礼了——”
北堂汐这个恐吓果然有效,那暗卫吓得当即立马缩了手,跟被马蜂蜇了似的。
北堂汐满意地哼了一声,自己大步往门口走了。
暗卫看了她两眼,有些奇怪向来最不听话的汐公主居然破天荒的这么配合?
但奇怪归奇怪,人已经走了,这么配合,他也没什么好不高兴的才对,于是暗卫一闪身,就回到自己原本的岗位去了。
这边北堂夜把大麻烦送走后,挥退了屋里的其他下人,亲自把门带上了。
这边洛云染已经自己下了地,披了件外衣,倒了两杯水,一杯推到对面,一杯在自己面前留着。
北堂夜微微蹙了蹙眉,这忽然严肃的气氛让他有些莫名的紧张。
实际上他现在很累,当天在城门口和各部族交涉了很久才算平息了他们的怒火,之后他都没来得及回来一下,一直在营地。
一方面继续搜查东锦霖的下落,另一方面是和其他部族有很多事务要商议决定。
原本按计划,他篝火节三天都应该在营地不回来的,要不是出了东锦霖的事情,他也不至于让整个计划被打乱。
以至于直到刚刚回到宫中,才听闻洛云染晕倒的事,赶紧就直奔这边而来了。
“坐。”洛云染抬手示意了一下对面。
北堂夜看了她一眼,撩起下摆,在她对面落座。
端起茶杯,却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并不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搞得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我都不由得被你弄得有些紧张起来了呢。”
洛云染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裂的薄唇。
旋即唇角扯开了一抹淡而又淡的弧度,她抬头看向北堂夜,眸子清浅如墨如墨,澄然又带着莫名的深邃,“瘟疫的事情已经解决,所以,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什么?”北堂夜拍案而起,手上的茶杯“咔嚓”一下砸在地上,碎片满地,茶水四散溅开一片炸裂的水渍。
北堂夜慌张地想要解释,“抱歉,我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只是不明白,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走呢?是这皇宫之中住的不习惯?还是谁惹你不开心了?你跟我说,我都会帮你摆平的。”
洛云染平静地摇头,“都不是,我只是想走了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要留呢?”洛云染倏地和他视线对上。
北堂夜一瞬有种被那黑眸一眼洞穿内心最深处黑暗的错觉,他惊慌了一下,迅速握拳,用指甲狠狠刺了自己一下,稍微恢复了一些冷静。
“为了……为了我!为了我留下来不行吗?”北堂夜几乎是有些急切地低喊了出来。
这一喊出来,他隐藏多年的心事也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在这一层窗户纸捅破的瞬间,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云染!我对你是什么心意你应该懂的!我喜欢你!想要照顾你一辈子!青璃国皇后的位置我一直为你留着!我知道你可能还没有忘记过去但是我可以等!可是你不能一走了之,连这个等待的机会都不给我啊!我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妹,这么多年的情分,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念吗?”
“呵呵……”洛云染不知道是听了那句,禁不住嗤笑了出来,“这么多年的……情分?”
“云染……”
“或者我该叫你一声‘少主’更合适?”
洛云染轻飘飘的一句,一瞬把北堂夜推入了万丈深渊之中!
他惊骇地瞪大了眼睛,“谁跟你说的!”
洛云染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微微笑,“不用谁跟我说,我自己知道。”
她分明在笑着,弧度也极其优美而雅致,只是浑身却分明一点笑意也没有,只有无尽的冷气丝丝地往外冒着。
她知道?她想起来了?
他养的血蛊!
北堂夜一瞬,惊觉过来,顿时懊恼不已。
血蛊一定是出事了,否则洛云染不可能记起以前的事。
为了筹备篝火节的事,他事先就做好了准备三天都不会回来,所以提前在血蛊的培养皿里放了很多血,是绝对足够支撑三天的。
为了安全起见,也没有把东西带到营地去,而是放在了他的寝宫,因为他的寝宫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守卫,比带去人多眼杂的营地要稳妥得多。
万万没想到,他这个稳妥,却成为了他最大的败笔。
“我……不是……”北堂夜几次张口欲言,他分明是十分擅长辞令的,可是这个时候却组织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内心想表达的意思,最后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是,我用禁术修改了你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