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东锦霄。
他此刻这表情,却好像一下子把他身上那些尖锐的棱角和刺全都磨平了。
但即便如此,他周身的气息还是冷的。
这一笑也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反而背脊发冷。
“不,你误会了。”
他听见东锦霄这么说。
秦追也知道宫里的传言向来很离谱,听到东锦霄这么说,也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这一口气还没来得及从口中吐出来,就听到东锦霄低沉醇厚的声音再度传来,“那不是传言,那是真的,我的确喜欢她。”
他说着把洛云染往身前一揽!
洛云染一下撞到他胸膛上,突然被拉过来自己都懵了。
东锦霄的手臂宣誓主权地横亘在她肩上,低头把下颌搁在她肩上,笑靥如花地望着面前的秦追,“非常喜欢。”
秦追,“……”
一定是他还没睡醒,现在是在做梦!
暗中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痛得他表情都快扭曲了,但是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的画面没有丝毫改变。
秦追,“……你!你没救了!”
愤然转身,快步冲进了内堂,把东锦霄他们狠狠甩在了身后。
洛云染有些艰难地侧了点头,看到的就是少年近在咫尺的俊美侧脸,“殿下,好好的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你不用理他,他本就是这样喜怒无常的人。”东锦霄说。
喜怒无常的秦追跑去找秦国公传了话之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又巴巴地跑回来,告知东锦霄,要带他去见秦国公。
东锦霄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起身跟秦追离开之前,把自己面前的那碟子点心端到了洛云染面前,“在这等我一下。”
洛云染点点头,“好。”
秦追,“……”
东锦霄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别看了,人已经是我的了,再看也不会让给你。”
秦追恶寒,抖了两下,“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吗!”
老子喜欢的是姑娘!姑娘!
“待会不管发生什么,是我跟你们国公府之间的事,不要牵连无辜。”东锦霄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朝正在啃点心的洛云染那边瞥了一眼。
秦追“呵”了一声,保证道,“放心,我们国公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会把气撒在一个下人身上。”
之前就预感东锦霄今天不会有什么好事,现在忽然听他这么说,秦追心里不好的预感更严重了。
甚至有点后悔刚才进去找爷爷传了话,或许应该直接把人打发走了。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也只能提醒自己一会一定要在旁边盯紧。
……
“爷爷,我们来了。”秦追的声音隔着门帘传来。
正坐在窗前忧虑深重的秦国公回过神来,稍稍转了转身子,面向门口,“进来吧……”
门帘被挑起,先是东锦霄,秦追前后脚地也跟了进来。
“爷爷。”秦追喊了一声,就恭敬地退到了旁边。
东锦霄的视线和秦国公对上,不过几天没见,秦国公原本斑白的头发已经全白,脸上的皱纹也比之前多了许多。
虽然称病告假是假,但秦国公现在的脸色着实也比真的病了的人好不到哪里去了。
东锦霄垂下眼睑,拱手,“国公大人。”
秦国公“哼”了一声,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你又来干什么!看我死了没有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好得很!想气死我,你们想得美!”
这话刚一说完,秦国公就胸口剧烈起伏,快要喘不过气来。
秦追赶紧扶住他在他胸口替他顺气,“爷爷您别激动!别激动!”
东锦霄一直没有开口,只静静地看着这祖孙俩,直到秦国公的情绪恢复了镇定,呼吸也恢复了平稳,不再喘不过来了,才开口,“我说了,我今天是为了国公府而来,如果国公大人还想挽救当前的局势的话,就听我继续说下去,如果不想,那恕我今天冒昧打扰了,这就离开。”
“你等等!”秦国公生怕他真的走了,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东锦霄其实站着一步也没有动,闻言,只是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秦国公拧着眉,他着实很不喜欢这孩子这眼神,一副一切尽在他掌握的模样。
没上没下,没大没小!
要是真心想帮忙,做什么这么拖拖拉拉的不肯干脆说出来!
分明是藏着掖着,有所图,非要等他们秦家落到现在这个没有任何人可以帮把手的地步才出来,好跟自己谈条件吧!
两人对视了许久,最终还是秦国公坐了下来,“你说说看,我姑且听听。”
秦国公这样妥协的反应并不在东锦霄的意料之外,但真的看他老人家明明那么不愿意还压抑着脾气和自己在这里谈。
可以想见,秦家现在有多焦头烂额,恐怕是除了自己,再不会有第二个人来帮一把了。
又有些令人心酸。
东锦霄走了几步,自己坐下,“我会去找太子,让他集结所有能找到的朝臣,明日一早联名参你老人家一本——”
“你疯了!!”
东锦霄话没说完,秦国公就拍案而起,那架势要不是旁边还有秦追拉着,都能翻过桌子来把鞋子拍到东锦霄的脸上!
秦追手忙脚乱地拉住秦国公,一边狠狠瞪着东锦霄,“你要是不想帮忙就直说!我们秦家也不求着你,你现在还想拉人联名上书参爷爷一本!你到底要干什么!”
东锦霄,“我要救国公府。”
“放你的狗屁!”秦国公好说也是个读书人,连这么粗犷的话都喷了出来,可见老人家已经怒到了极点!
“爷爷!”秦追费力地把秦国公按回到了椅子上。
那边东锦霄却没有等他们,“国公府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以退为进,谁有能说这不是一个转机呢?”
秦追眯了下眼睛,听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你什么意思?”
“如今数本奏折都冲着国公府而来,”他曲起的指关节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门生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族人侵占土地,欺行霸市……这么多条罪状,每一条都足够拎出来喝一壶的,但偏偏,里面没有一条是直接指向国公府的,你说,父皇难受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