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染快步走到一旁，拉住一个刚刚看热闹回来的人问了起来。
片刻之后洛云染回来。
东锦霄扬眉，“如何？”
洛云染解释，“说是刚才有一名考生因没钱送礼，被告知此次无论如何都不会考上，一怒之下喝了很多酒，喝醉了在闹事，当街大骂主考官。”
当街大骂主考官，而这里是京城，权贵云集的地方，最近又是考试期，考生也不少，被人听到有人大骂朝廷命官，势必引起强势围观。
“这不正巧被勤王撞到了吗，勤王就上前说明，并拿自己的名誉保证，此次科举必定公平公正选贤任能，赢得了一片称誉。”
东锦霄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那还真是巧。”
偏巧勤王今天这个时辰出门，偏巧就在他来的这地方附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向来现在他这位四哥在考生们心中必然已经赢得了超然的地位。
洛云染原本没觉得怎么样，听东锦霄“哦”完，忽然有些头皮发麻，“不会算计得这么深吧？可能真的只是赶巧了。”
如果一个人连这一步都算到了，那心机未免太深沉可怕了！
上次围猎之后皇帝有意无意地把太子和东锦霖的权力都削弱了，而这一部分从太子和东锦霖手上拿走的权力，皇帝却是悄无声息地交到了勤王手上。
勤王在众皇子中目前是最好的人选，办事向来沉稳持重，而且心性淡泊，不争不抢，没有功利心。
这一下子夺权再转交，皇帝交给谁也不放心，往上没有比东锦泓更能干的儿子，往下，去掉一个太子去掉一个东锦霖，其余的都太小了，这会还都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呢，根本不堪重用。
想来想去也唯有交给勤王。
当然，在皇帝的思路里，东锦霄这个儿子是不存在的，所以排除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东锦霄的存在。
已经拿到了不少权力，皇帝就并没有把本次科举的事情交给勤王。
所以现在负责科举的人还是太子和东锦霖。
所以严格说来，考生们的事情和勤王根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如果之后皇帝没有让他去主持科举，那他今天做的这一切就全都是白搭。
但，如果皇帝之后真的让他去主持科举……
那再联想到他未雨绸缪今天的这步棋，这心机之深远，就简直了。
“我也希望这只是一个巧合。”东锦霄冷淡看着远处和那名年轻考生模样的人站在一起的勤王似乎已经说完话了，手臂一揽，拉着洛云染就转了个身，“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他可没有上去跟勤王闲聊两句打探打探情报的意思。
洛云染还想在原地再站一会的，可是这会发现东锦霄的手劲大得很，就算只有单手，都足以架着她行走自如了。
怎么这么有力气？私底下都偷吃什么东西了，明明他们每天吃得都一样，也没见自己长力气啊。
洛云染拉住东锦霄的手臂，“你就这么放任勤王为所欲为，不打算做点什么？”
她对勤王的一举一动极其在意，上一个世界的夺嫡冠军，那实力洛云染没有一刻敢小瞧他的。
想趁着现在勤王还没有真正成为皇帝，人物的属性还不成熟，也许实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趁机让这个未来王者先狠狠折了一下。
最好折断腿，以后再没有机会爬起来兴风作浪。
东锦霄皱眉，“做什么？考生已经救了，承诺已经许了，好事都让他做完了，我还过去干什么。”
“我不是说这个考生的事，我是说往后——”
东锦霄骤然靠近，洛云染吓了一跳。
幽深狭长的凤目一眯，却是在洛云染要避开的前一瞬先一步若无其事地退后了。
唇边携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纹，“你是说科举的是？那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我的方向，和他不是一路的，短时间内不会起冲突。”
洛云染诧异地张大了嘴巴。
她想说的的确是科举的事，但是只是想让东锦霄去提醒太子对勤王多加提防。
毕竟勤王如果真的想在科举上做点什么手脚的话，为了传播自己的好名声，是必然不可能藏着掖着做好事不留名的。
虽说太子现在的势力有所削弱，但勤王不管怎么说表面上都还是太子党。
他是个聪明人，洛云染清楚他会做什么也的选择。
勤王暂时的实力应该还不足以他和凤仪宫那边撕破脸皮。
不想撕破脸皮那怎么办？当然是妥协。
把自己养大的果实挂到太子名下去，拱手做人，做个顺水人情，还能继续赢得太子那边的信任。
当然，最重要的是皇帝现在人还在，身体还康健，这皇位还没到不是你就是我的地步。
因为现在不是你的也不是他的，而是他们的父皇的。
“你打算干什么？”洛云染下意识地就开始担心。
不管东锦霄要干什么，洛云染都担心。
因为东锦霄每次干点什么，都让人心脏都得从喉咙里跳出来。
偏他自己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又什么不妥的地方，还都很自然而然，甚至能够据理力争。
但洛云染现在可不希望东锦霄做出什么冒险的事情来，他们好不容易才挣到今天这样的地位，要是一不小心做了什么错事，先前的努力就得全搭进去了。
东锦霄竖了根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意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时候？
她就怕米等到那个时候，东锦霄已经把自己玩脱了。
“你先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洛云染还想再劝。
东锦霄却只是弯了弯嘴角，什么也没说。
他坚定了现在不会告诉别人的决心，一旦他认准了的事情就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好了，你且放宽心。”东锦霄凑到她耳边，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孩子。
这话洛云染到底没有说出口，否则东锦霄又该不高兴了。
她发现自从过了十六岁生辰之后，东锦霄就越来越不喜欢自己被当成孩子对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