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虽然胆小懦弱，但她也不是个傻子。
刚才皇后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这事摆明了就是想赖过去。
她也不想当面揭穿，和皇后母子对着干。
可是他们能赖过去，她脸上的伤赖不过去啊。
要是真的别人治不好，就这个小太监刚好有办法能治好。
那现在把人给杖毙了，她到哪哭去？
“那……”皇后斟酌了片刻，旋即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这奴才要是敢撒谎，看姨母不帮你扒了他的皮！”
她还不想和李家把关系闹得太僵的，这会就尽量顺着李小姐的意思，看她伤得这么重，就当是哄哄她开心了。
反正就一个奴才，在这宫里头也逃不出她堂堂皇后娘娘的手心。
她对那些侍卫挥了挥手，侍卫们随即散开。
洛云染这才勉勉强强站了起来。
皇后这会已经不像起初那么惧怕了，左看右看，发现这不过就是个蚍蜉一样的小喽罗，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不管他是人是鬼，她既然能弄死一次，就能弄死第二次。
先前那般惊慌失措真的很丢脸。
“这是怎么了？”忽然一道温和清润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原本懒洋洋靠在一边的太子东锦淳一听到这声音，就像瞬间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蹭一下站了起来，全身警惕地朝门口看去。
皇后奇怪了一下，紧跟着朝门口看去，随即明白了原因。
来人一袭月牙白衣，不染纤尘，言笑晏晏，分明看起来恭顺温和的模样，但是看在皇后眼里，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原来母后也在，儿臣参见母后。”东锦霖恭恭敬敬地朝皇后行了个礼。
皇后撇了撇嘴，却还是在第一时间收起了自己的真实情绪装模作样地朝东锦霖道了一声，“免礼吧，你怎么到这来了？本宫听闻你这阵子不是一直在昭华殿养病吗？你这身子也着实是太弱了点，可得好好养养，这外头天寒地冻的，没事啊，别往外跑，否则万一又有个好歹，你说这事本宫该怎么跟皇上交代呢？”
先前因为东锦霖中毒一事，皇后对东锦霖算是彻底的怀恨在心了。
到现在还有意无意地拿这事嘲讽他呢。
她确实恨透了东锦霖，要是能毒死这小子，她一定毒死！
可是问题是，先前那事真的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她就莫名其妙地被扣了帽子，怎么解释都没用。
反而越描越黑。
再瞧瞧东锦霖现在，分明容光焕发，白里透红的，要是真的被毒得快死了，哪里来这么巧，随随便便贴个告示就真的能找到个恰好能解毒的神医了？
要她说，这事从头到尾，分明就是这个小杂种的苦肉计！
不惜用自己做饵，真是卑鄙无耻！
令人发指！
东锦霖轻轻笑着，颔首应下，在这冰天雪地中，他着一身白衣，自成一派风流，半点不折损他的风姿，“多谢母后挂心，儿臣这阵子已经好多了，今天过来，是过来给各宫分发年礼来的，只是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乱糟糟的，好像要打群架似的？”
看他假装完全听不懂自己话里的意思，还一本正经地说是来分年礼的，皇后就更是不爽，暗自连后槽牙都给咬紧了，冷笑了一声，“你说笑了，这可是宫里，又没有市井无赖，哪里来会有人打群架，不过是一个狗奴才闯了祸，害得本宫的客人受了伤，本宫这是在小惩大诫呢。”
“哦？”东锦霖朝旁边看了看，似乎这才看到洛云染，还有缩在角落的李小姐。
皇后懒得理他，直接对洛云染警告，“现在就给李小姐治，治好了另说，治不好本宫马上把你杖毙！”
洛云染眉毛一跳，忙拱手道，“皇后娘娘！这养伤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李小姐的脸要治好也得等脸上的伤口慢慢长好才行啊。”
皇后冷嗤一声，“你倒是会讨巧，你要是三年五载长不好，本宫就三年五载地留着你的命？你这条狗命还真是金贵了！来人呐，拖下去！”
皇后原本也没指望着这小太监能真的把李小姐的脸治好，原先答应下来也不过是哄哄李小姐。
这会是一点耐心也没有了，尤其面前还有个讨人厌的东锦霖在。
她没把发拿东锦霖怎么样，拿个奴才出出气总可以吧。
“娘娘！”李小姐低呼一声。
“母后——”东锦霖微笑着，插了进来，隔开了欲要上前来的侍卫和在中间被包围着的洛云染，“既然母后不放心，今日我又恰好来了，不如就我来帮这个小太监做个保，要是他治好了，那就暂且不论，要是他治不好这位李小姐，那儿臣一定亲自绑了人来，送到母后面前让他以死谢罪，这马上就快过年了，宫中也见不得血光，母后您觉得呢？”
然后东锦霖回过头来看了洛云染一眼，“你要多久才能把李小姐的脸治好？可别真的说什么三年五载，惹母后生气了。”
“年前！”皇后直接下了命令，“年前能治好，本宫就既往不咎，要是不行，你就等着被大卸八块吧！”
洛云染迅速瞥了眼李小姐的脸，垂眸，心中紧张地计算了一下。
从肉眼看，李小姐的烫伤不轻，而且她还没有了解过李小姐是不是疤痕体质，还有具体被烫伤的程度，真的要完全恢复，到过年已经不到一个月时间了。
年前……
时间很紧张。
皇后叹了一声，“算了——”
“可以！”洛云染突然抬头，语气沉稳，目光坚定。
皇后原本要接在“算了”后面的那句“杖毙吧”就这么被噎在了喉咙里。
愣了一愣，喉咙艰难地动了一下。
皇后又看了看旁边想做好人的东锦霖，柳眉一转，愉快地颔首应下，“好，就年前，今天这话就这么放在这了，若是他日提起来，可别说本宫没给过你机会。”
当然，她也会把事情朝李府那边传个话。
反正尽量把太子摘干净就是了。
至于东锦霖……
皇后冷嗤了一声，心里极度不爽，真是哪里都有他，满皇宫到处装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