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说要是东七锦霖怪罪下来,也不会牵连到宫女的意思了。
宫女踌躇为难,但是站在面前的也是个王爷,她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忤逆。
于是只能伸长了脖子朝里面喊了一声,“殿下,勤王殿下来看您了。”
在勤王看似温和实则威逼的眼神中,再不敢多呆,立马提起裙摆转身走了。
大殿里很寂静,就算点了烛火,在这偌大的地方也不甚明亮。
不知道是哪里的窗户开着,有风吹进来,把里头的纱帘吹得飘飘荡荡。
再加上知道娴妃的尸体停放在这里,一股阴森森的鬼气就悄无声息地从人心底滋长了出来。
勤王眯了眯眼,稳住步伐,若无其事地朝里面走。
握住纱帘,“唰”地一下揭开,口中也唤了出来,“七弟——”
娴妃躺在那里,被白布盖过头帘,除此之外,空荡荡的一片。
勤王眉头一皱,快步在床周围找了一圈。
“七弟?”
“七弟你在吗?是我啊,我是四哥。”
“七弟?七弟?”
勤王哗啦哗啦把整个大殿的帘子全都掀了一遍,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找到!
心底止不住开始急躁。
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就只剩一处——
勤王目光一转,落在被盖到头上的那个“娴妃”。
屏息凝神,勤王一步步走了过去。
夜风一下子强劲起来,把大殿里的蜡烛吹得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下昏暗后才恢复过来,那瞬间就好像有个黑影陡然从身边挂过一般。
勤王突然一下闪了过去,抓起白布猛地往下一扯!
霎时间惨白的娴妃脸孔露了出来。
勤王心里一突!
绕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没想到这白布掀开,看到的竟然真的是娴妃的死人脸。
“王爷您在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勤王皱褶眉回头,就看到刚才跟他一起进来的那个宫女正站在那里,一脸惊恐地看着勤王的举动。
而勤王此刻正站在娴妃床边,手上还抓着原本应该盖在娴妃脸上的白布。
这是死者的不敬啊!
“咳!”勤王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情况的不妙,手上的白布攥了攥,这个时候再盖回去好像也不太对,忽然他眼尾余光瞥到了娴妃的遗容,顿时有了主意,“本王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娴妃娘娘已经去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们这些宫女竟然都没有人帮娘娘整理遗容吗?简直目无主上!全都该发配到辛者库去!”
宫女吓得“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回王爷,不、不是奴婢们不想给娘娘整理,是、是七殿下说不让任何人碰娘娘,所以奴婢们才不敢动娘娘……”
“不让任何人碰?”勤王的眼睛骤然一敛,一股黑沉沉的气息从眼底涌了出来。
宫女连忙点头,“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王爷若是不信,可是问我们殿下……”
怠慢娴妃娘娘这么大的罪过,他们小小的奴婢可不敢往身上揽啊。
勤王点点头,“行,本王回去问七弟的,不过现在你们把娴妃娘娘这么放着实在不妥,马上给娘娘整理遗容,不得怠慢!”
“可、可是七殿下那边……”宫女迟疑。
勤王不悦,“七弟是伤心过度,不懂这些,你们也不懂规矩吗?马上去办,就说是本王说的!”
“是!是!”宫女不敢怠慢,赶紧低着头跑了出去。
“等等!”勤王突然叫住她。
宫女脚下一绊,感觉转了回来,勤王问,“你回来干什么的,刚才不是让你们没事都不要进来打扰的吗?”
“回王爷,奴婢是想回来换支蜡烛的,之前的快要烧完了……”宫女弱弱道。
之前七殿下在的时候没来得及换,宫女觉得到现在也差不多快要烧完了,所以特意去取了新的蜡烛过来。
她战战兢兢举高双手,手上的确是捧了支新蜡烛。
勤王回头一看,桌上的蜡烛明明还很高,距离烧完早的很呢,怎么会需要换?
下颌线绷了绷,他现在也没工夫和宫女计较这些细节了,只问,“那七弟人呢?本王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七弟的影子,你之前不是说七弟人在这里的吗?”
宫女“啊”了一声,茫然地转头四下找了找,的确除了勤王,再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了。
宫女显得很无措,讷讷道,“刚才明明……是在的啊……”
“你确定七弟在昭华殿?”勤王质问,声音加上了一股压迫感。
宫女被那无形的压迫感压得头都抬不起来,“是、是啊……”
勤王点点头,大步从她身边走了出去。
宫女一愣,也不知道是该追上去还是该赶紧去整理娴妃的遗容,一时间愣愣地跪在地上。
勤王脚底生风,大步在昭华殿内穿梭。
昭华殿并没有大到离谱,娴妃在世的时候一直都给人她很勤俭的感觉,所以整个昭华殿通通找一遍也不是什么难事。
勤王一间一间地推门,行动迅速,推开后没人立马就走。
“七弟?”
“七弟你在吗?”
“七弟?”
“哐当”一声,勤王猛地推开了东锦霖内殿的大门。
里头光影一闪,瞬间熄灭。
勤王的眸子陡然一眯,一手按在了腰侧的随身匕首上,迈着步子小心地朝里面靠近,“七弟……”
他能感觉到,这里有人的气息。
“是我。”
出乎意料的,居然有人回应了勤王。
勤王愣了一下。
紧接着一团晕黄的光渐渐升起,看方向,是在靠近外侧小院的地方。
勤王有印象,那里应该是浴池。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很快那边便传来了零星的水声。
隔着纱帘,隐约可以看到浴池那边的确是有个人影的。
勤王撩开帘子,那背后的情形就展现在眼前。
是东锦霖,正在沐浴。
东锦霖回头,看到勤王,皱了皱眉,“我现在不方便,四哥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麻烦你先退出去吧。”
勤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脚步却没有后退半分,“七弟怎么在这里?”
东锦霖冷眉微挑,“这话应该是我问四哥吧?母妃她突然离世,我当然应该在这里,倒是四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留在宫中不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