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悠悠,但字七字清晰地念了起来,“李恒,丰瑞三年生,于丰瑞十七年在帝京纵马踏死一名孕妇,一尸两命,事后孕妇家人状告,被举家捉入大牢,惨死狱中。丰瑞十八年受贿三万八千两,卖官鬻爵共十一人。丰瑞二十年私吞西北大营军饷十二万两……”
随着她每念一条,李阁老的脸色就惨白一份。
这些都是他自己儿子做过的混账事,别人不清楚,但是他这个当爹的总给儿子擦屁股,却是清清楚楚的!
可是、可是这些事情不是早就抹平了吗!怎么还会被人挖出来?
犹豫这些逼东锦霖自戕的人为了把事情搞大,特意选了宫门口这个什么人都可以围观的地方,是以,现在李阁老那儿子的罪状也是一条条都清清楚楚传到围观士兵、百姓、群臣的耳朵里。
缩在角落的百姓们顿时交头接耳起来,对着李阁老指指点点。
这么多罪状,有理有据,随便拿出来哪一条都够把那人砍头了!还是这么多条,砍多少次头也不冤枉啊!
洛云染念完最后一个字,掀眸瞥了李阁老一眼,“你儿子死的不冤枉。”
紧接着她翻过一页,继续念道,“李木,天启元年生,天启十七年圈地一千三百亩……”
李木是李阁老的名讳,这儿子的账算完了,居然来算老子的了!
随着洛云染的声音,众人看李阁老的眼神越来越不善,想不到表面上看起来一副清高读书人模样的李阁老,背后居然这般龌龊!
一页念完,洛云染还歇了一口气,翻到后面继续念。
实在是李阁老活得年岁太长了,做过的亏心事也太多,一页根本写不下,念到后来,她都有些烦了,直接把册子一合,抬手朝小鱼儿一招呼,“动手。”
动什么手?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呢。
就看“噗嗤”一下,李阁老的脖颈间喷出一串血花,和他那儿子的死状如出一辙……
小鱼儿手中的剑甚至都没有完全出鞘,只出了一半,剑刃上流淌着殷红的血迹。
大臣们疯了!
这是当着他们的面杀人啊!
刚才李阁老那儿子,他们还可以当做是警告他们的一个提醒,可是李阁老却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给结果了的!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可是朝廷重臣!”
“不再是了。”洛云染慢条斯理地打断那些大臣的喊叫,“既然不能为君王效力,不能为百姓谋福,那么你们就不再是了。”
她继续翻开先前的那本册子,报了个名字,“赵大福。”
小鱼儿立刻把人拎了出来。
大臣们全身发冷,牙齿打颤,他们看着那个悠然捧着本册子在那念的女子,如同在看来自地狱的魔鬼!
她手上拿的根本不是什么册子,而是死亡名单!
是了!
她刚才说“让你们死的明白”。
她说的是“你们”,不是“你”。
难道今天这里的这么多朝廷重臣,甚至包括一些皇亲国戚,她都要杀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所有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霖王殿下!”立马有人大喊,朝东锦霖磕头,“霖王殿下您要公正啊!难道您要血洗帝京城吗?”
洛云染冷嗤一声。
这个时候知道求东锦霖了?
之前不是一口一个仁义道德,让东锦霖自裁以谢天下吗?
洛云染斜眼朝东锦霖看去。
东锦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下了,一把黄梨木的太师椅,四平八稳,波澜不惊,“本王会秉公办理,该死之人,绝不姑息纵容。”
有人两眼一翻,直接吓得晕死了过去!
“夫人。”朔风搬了把一样的椅子,放到了洛云染身后,“请坐。”
洛云染朝他点头致谢,从从容容坐了下去。
翻开了下一页,“连浩。”
又一名大官被捉了出来。
念着念着,这太阳早已从地平线跳了出来,阳光越发刺眼,宫门口的血腥味愈加浓重。
满城肃杀,随着地上的头颅越来越多,每杀一个人,从原本的死寂,到现在居然都会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来。
实在是那些罪状一桩桩一件件,让人听得都恨得牙痒痒!
眼看着身边的同僚倒下的越来越多,洛云染手里那本册子似乎永远翻不到头,也可能在下一页上,写着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大臣们眼前一阵一阵的发花,冷汗涔涔而下。
之前是谁说东锦霖绝对不敢对他们这么多人动手的?
人家不仅动手了,还一点没藏着掖着,直接众目睽睽之下,就把这么多人给砍了脑袋!
“王爷,您……”按耐不住的人费力地挣扎着抬起头,看向身旁那位老神在在的肃亲王。
下一瞬就从洛云染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顿时两眼一黑!
宫门口血流成河。
在一片可怕的死寂中,终于有人开了口,“小七啊,快让人把王叔放开——”
东锦霖刚刚喝了下面人补送过来的药,这会一嘴的苦涩,闻声抬起头时却是神色冷淡如水,半点看不出他被苦得快要哭出来的内心。
墨黑的墨子微微一眯,辨认了一会,这才慢慢开口,“十三叔?”
“唉!是我!”肃亲王忙不迭应了一声,苦着脸对东锦霖诉苦,“我是被他们忽悠来的,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要我来做这事,小七啊,王叔一贯就糊涂,你不会真的连我的脑袋也要砍了吧?”
肃亲王露出胆怯,那眼睛都不敢四下乱瞟,就怕不小心看到满地的头颅和没有头颅的尸体。
要说起来,肃亲王也是养尊处优了一辈子,今天这种血腥的大场面,他还真是一辈子都没见过。
看他老人家那畏缩的模样,还真怕给吓出个好歹来。
秦追弯下腰,“王爷……”
肃亲王早年和秦追的父亲有些交情,在秦追的印象里,这位老亲王不是个坏人,就是容易被人鼓动着去随大流。
“东永平。”
旁边的洛云染淡定地翻过一页,突然念到了肃亲王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