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打了个千,麻利地退了下去。
等人走了,惠王立马觍着脸凑了上来,“说什么?”
东锦霖端起细腻的青花白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略带苦涩之后会回甘的滋味让暑热也减轻了不少。
“快说啊!你是要急死我吗?”惠王在旁边没好气地要翻白眼。
这人就是故作姿态,既然都开头了,为什么不能一口气把话直接说明白呢?
腹诽这段的时候,惠王完全忘了,自己才是这全帝京城里,最喜欢吊人胃口、故弄玄虚的人。
东锦霖不疾不徐地盖上杯盖,放下茶盏,擦拭了一下唇边的水渍,这才道,“云染说,他走之前中了她的银针,那银针不致命,但是会让人神志错乱,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
“从我们最后一次见他,到现在,已经大半年过去了,恐怕东锦泓现在已经病得不轻了。”提到东锦泓现在可能的惨状,东锦霖眼中没有丝毫同情,只要一想到这人当初用一个假洛云染要挟他残害手足在自裁,他就能捏断这人的脖子,“况且,现在肃亲王已经被圈禁了,这是东锦泓最后也是藏得最深的王牌,没有了肃亲王的支持,他靠什么东山再起?”
惠王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感觉一身的鸡皮疙瘩,是吓得,“你说的好有道理……不过原本我还以为老四那家伙不知道王叔是他的亲生父亲呢,听你这意思,他是知道的?”
“必然是知道的。”东锦霖道。
如果不知道,怎么会一早就和肃亲王结交。
东锦泓最是唯利是图的性格,如果那个人对他没有任何益处,他是不会浪费时间去经营的。
肃亲王在被揭穿秘密之前,可是整个皇族最没有意义的人了。
那东锦泓为什么一早就和他来往了呢?
其实有些事情,仔细想想,都能想得明白有问题。
但肃亲王自己不知道。
他被感情蒙蔽了双眼,以为东锦泓是不知道的,心中又深怀着对这个儿子的歉疚。
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是想方设法地为东锦泓谋划,只要是他能给的都给出去了。
心里还忐忑不已,以为东锦泓不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一边想父子相认,一边又怕东锦泓知道真相以后,对他产生抵抗厌弃,从此不跟他往来。
小心小心再小心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惠王唉声叹气,“要我生出这么个白眼狼儿子来,我得摁在马桶里淹死他!”
东锦霖,“你生得出儿子吗?”
“你怎么说话呢!别以为你现在当了皇帝了,就能肆意往自己亲哥哥伤口上撒盐啊,你还也没有人道了!”惠王一通指责,之后捂着脸“嘤嘤嘤”起来。
他自己的正妃娶了没几年就香消玉殒了,那之后他也没再娶,觉得家里头有个正妻太麻烦,他生性不爱拘束,可不想有个人成天管着自己。
没有正妻,他还有侍妾嘛。
几个通房丫鬟接连给他生了三个孩子,无一例外全是女儿。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几个同房丫鬟,再加上那几个女儿长大了,惠王府里可以说成天鸡飞狗跳!
因为没有王妃,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机会。
惠王现在都不大乐意回去。
寻思着,哪天真的烦透了,直接把那些女人全给送走。
东锦霖沉吟了两秒,似乎真的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惠王刚才那话,而后道,“要不然朕给你指门婚吧?”
“别!”惠王立马停止了“嘤嘤嘤”,“我现在就这样挺好的,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婚事吧,不过你是真的确定老四那边不会再整出什么事来了吧?”
东锦霖颔首,“云染说的,不会有错。”
合着这是把洛云染说过的话当信条了。
惠王摆摆手,“那行吧,我给他们传命令,要是见着人了,不用太紧张,要不然就让他在外边吧,找回来了,还得跟王叔似的养起来,成全他们父子团聚这种事,我可没什么兴趣。”
还是让老四在外头把,回来让王叔看到自己儿子这副样子,指不定发什么疯呢。
“哦对了,还有老四的王妃和儿子,前阵子李茹茹染了风寒,挺严重的,这一病到现在就没起来,今儿个早上有人给我送信,说李茹茹怕是熬不过去,你看这事怎么办?”
东锦霖蹙了蹙眉,对于这位四嫂,他打交道不多,只知道是父皇指的婚,李茹茹本人倒是对东锦泓情深义重的,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根本不是自己生的。
既然她不知道,东锦霖这边也没想着要告诉她。
好歹有个希望,人还能支撑。
要是真的知道了真相,只怕不用别人,李茹茹也要疯了。
“李茹茹病重?”洛云染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门口。
两人转头看去。
惠王吓得直拍胸口,“你怎么不敲门的?跟个鬼魂一样走路都没声的?”
洛云染一只手还举着呢,无辜道,“我敲了,是你们没听到吧。”
东锦霖不悦地瞥了惠王一眼,“朕也听到敲门了。”
惠王摊手认栽,“行行行,我耳背,进来坐吧,门口热死个人,赶紧的把门给带上,别让冷气透出去了!”
洛云染哭笑不得,随手扔了个纸包过去,“给你。”
惠王抬手接住,“什么啊?”
边说边挑开了纸包,看到里面一粒一粒的白色小方块。
“薄荷糖,味道不错,吃了会觉得清凉。”洛云染坐了过来,东锦霖长腿一伸,顺便就把冰盆往洛云染那边挪了挪。
惠王对自家弟弟这种拍马屁的行为嗤之以鼻,愤愤地捡起块薄荷糖就丢进了嘴里。
下一瞬眼睛就瞪大了,“嗯!”
他赶紧把糖挪到了一边,大着舌头说话,“还真是!感觉凉丝丝的,你有这好东西怎么早没拿出来共享?啧!小气了啊,你跟本王直说,本王是可以出钱买的嘛!”
“王爷要买,直接去摘星楼就是了,他们已经卖了一阵子了,还有各种消暑美食,最近在帝京还挺火爆的。”洛云染往冰盆附近靠了点,深吸了一口凉气,感觉之前胸闷气短的感觉缓和了一些,“你们刚刚说李茹茹病重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是风寒吗,怎么会熬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