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一样。”盛惟乔笑着道,“这美人儿亲自照料,能跟几个寻常下仆的服侍比吗?”
“但三婶比我们更美啊!”广昌郡君口齿伶俐的很,一点没被这话堵住,还立刻道,“有话说秀色可餐,五叔看着三婶在跟前,只怕就是胃口大开了。”
盛惟乔有点惊奇的看了她一眼,掩嘴笑道:“这小嘴儿甜的,我都舍不得了,回头你们干脆别回王府了,就跟着我们走罢!”
广昌郡君笑道:“我们想啊,然而大姐姐年底就要出阁,底下弟弟们年纪都小,娘跟前正需要人帮手,却是脱不开身呢!”
“瞧这懂事孝顺的样子!”盛惟乔也不是真的想带她们去西疆,毕竟一来她对这俩侄女印象虽好,到底相处不多,感情还没深厚到真正无法分离的地步;二来西疆远不如长安繁华,把不是自己的孩子带过去,未免有委屈人家的嫌疑;三来也知道戚氏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此刻见广昌郡君这么说,也没继续,只笑着捏了把她面颊,赞道,“回头我有了儿女,这教子上头,怎么也要跟大嫂请教请教才是!”
这俩侄女虽然本性活泼跳脱,但既有礼貌又嘴甜,说话行事都很有分寸,盛惟乔跟她们相处当然是其乐融融。
只是这种其乐融融就持续到次日,就被盛惟娆的登门打扰了:“二姐姐,您接了两位郡君来小住啊?”
“是呢。”盛惟乔见广昌郡君跟云阳郡君见礼之后,都乖巧的立在堂下,又见盛惟娆欲言又止,就说,“你们去玩吧,福昌是我娘家堂妹,你们喊声姨母就是,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
打发了俩侄女,她问,“你有事儿?”
“二姐姐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采葵在婆家似乎过的不好的话吗?”盛惟娆看闲人都退下了,才微微颔首,轻哼道,“之前咱们还以为是多心了呢,结果你知道吗?这还真是真的!”
盛惟乔诧异道:“那邬家不是说是跟徐世叔是过命的交情,邬大人的人品也非常过关吗?”
“邬大人怎么说呢……问题主要出在那岑氏身上!”盛惟娆撇了撇嘴角,从“岑氏”这个称呼可见,她对那岑夫人是非常不满的,“她之前带的那俩丫鬟,果然是想塞给邬延益做妾呢!采葵在徐家长大,徐家三代男子都没有妾室的,她自幼耳濡目染,对此自是不喜。之前在夏州的时候,只是东拉西扯的不肯接岑氏的话,这会儿回来了长安,跟娘家近了,蛮以为岑氏不会再提了吧?结果前天吧,岑氏索性跟南婶母说起来,竟是暗示南婶母去劝采葵呢!”
“她去找南婶母劝采葵同意邬延益纳妾?!”盛惟乔闻言真是哭笑不得,南氏简直不要太厌恶纳妾这种事情!她连亲生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拈花惹草都不允许的,遑论是女婿?
不禁起了好奇心,“婶母是怎么回答她的?”
盛惟娆道:“婶母当然不可能答应了,还跟她说,当初固然是看在徐世叔跟邬大人的交情的份上才结的亲,然而归根到底也是岑氏自己同邬大人相敬如宾,以为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会儿邬延益若是成亲才这么几日,就腻烦了采葵,不如和离也罢。”
“那邬家可答应和离?”盛惟乔问。
“答应的话,我今儿个也不来找你了。”盛惟娆撇嘴道,“不但岑氏不答应,邬延益也是死活不肯松口,说是觉得采葵很好。”
盛惟乔道:“那这事儿难道还没消停?”
“消停个什么呀!”盛惟娆说道,“二姐姐还记得,那天那俩衣裳与众下人不同的丫鬟,姿容很不怎么样吧?合着岑氏要给邬延益纳妾,却是觉得采葵成亲一年多了还没动静,担心她生不了孩子,误了人丁单薄的邬家开枝散叶!是以不在乎妾室的姿容,那俩丫鬟都是她认为好生养的。这会儿她的意思就是:和离是不行的,她对采葵这儿媳妇除了不允丈夫纳妾这点外其他什么都满意;但妾是一定要纳的,顶多孩子生下来之后抱给采葵抚养……二姐姐你说这事儿荒唐不荒唐?采葵这才出阁一年而已,谁就说她这辈子生不了了?!”
“就算生不了,她就一定要把庶子养在跟前当亲生骨肉看?!”
“……”盛惟乔无语的想,徐家这都是什么命?儿子媳妇的风波才过去,女儿的婚事居然也出了风波!
她沉吟了下,问:“南婶母肯定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那么现在是僵持上了?”
见盛惟娆点头,盛惟乔疑惑,“那邬大人呢?他不是跟徐世叔关系极好吗?就没出来说句公道话?”
盛惟娆闻言就是冷笑:“邬大人倒是想劝岑氏来着,只是被岑氏一哭一闹就心软了,直跟徐家赔罪,说是自己福薄,迄今膝下就一子,这才让岑氏对于后嗣的问题耿耿于怀,成为心病,请徐家大人有大量不跟岑氏计较……至于纳妾的事情,归根到底还是随岑氏做主了!”
“这话说的可笑,他膝下只有一子,这不是因为他就岑氏一个正室吗?”盛惟乔也冷笑了,“岑氏既然这么着紧子嗣的问题,何不自己贤惠点,给邬大人广纳侍妾,叫邬延益多几个庶出的弟弟妹妹?难道给邬延益纳妾才叫开枝散叶,给邬大人纳妾,生出来的就不是邬家子嗣了?”
“邬大人说,当年自己境况不好的时候岑氏跟了他,所以不忍辜负。”盛惟娆慢条斯理的摇着宫扇,语气嘲讽,“南婶母就讲,采葵出阁的时候也没嫌弃邬家人丁单薄还在遥远偏僻的夏州,难道徐家这份履诺的心意,就可以辜负?那邬大人没话讲了,就只是作揖。岑氏则说邬大人身体不好,纳妾过多对身子骨儿不好。”
她说到这里露出一点古怪之色,才继续道,“当时应姜在场,闻言立刻叫徐抱墨去跟邬延益搭搭手……二姐姐你大概不知道,那邬延益虽然是在边疆长大,却随了邬大人,是个孱弱的书生,哪儿是徐抱墨的对手?一照面就被放倒了!”
“于是应姜跟邬家人说,看来邬延益也不是什么好身体,还是别纳妾了,毕竟采葵为人老实,出了阁就想跟人一心一意过,可不是那种成天想着丈夫死了好改嫁的人。这要岑氏给邬延益弄几个妾在房里,回头邬延益有个三长两短的,邬家要怎么跟采葵交代?”
盛惟乔听的嘴角直抽搐:“应姜这脾气!虽然是给采葵出头,然而邬延益到底是采葵的夫婿,她这么说也不怕徐家这边怪她。”
讲是这么讲,不过盛惟乔知道,徐家几位长辈都不是这种小气的人,而且个个神奇的对公孙应姜抱有极度的信任跟愧疚,估计公孙应姜这么说了,南氏等人半个字都不会说她,甚至还会觉得这是公孙应姜维护小姑子的表现。
“她这话算什么?”盛惟娆面上古怪之色更重,“昨儿个我去宁威侯府看采葵,正碰见应姜在花园里单独开导她……你道应姜跟采葵说什么?”
不待盛惟乔回答,她看了眼槿篱等人,叫人全部退下了,还不放心,专门拿宫扇挡着嘴,凑到盛惟乔跟前小声告诉,“应姜说采葵:你婆婆打你丈夫的主意,你要以牙还牙,也去打邬大人的主意啊!而且就她看邬大人跟邬延益,明显邬大人虽然年纪大了,气度却远胜儿子!要她是采葵,婆婆敢给她塞人,她就去把邬大人给……”
熟知公孙应姜本性的盛惟乔心头“咯噔”一下,面无表情。
果然盛惟娆不好意思的红了面颊,声若蚊蚋道,“……把邬大人给睡了!”
“……”盛惟乔深吸口气,忍住现在就冲到宁威侯府砍死那个不省心的侄女的冲动,咬牙切齿的问,“那后来呢?”
“后来?”盛惟娆道,“我跟采葵都被这话吓了一跳……所以安慰了她好一会!”
盛惟乔无语的看着她:“安慰应姜?!”
“她连这样的胡话都说出来了,显然是被气坏了啊!”盛惟娆不明所以,“虽然说她出身海上,惯于用这类阴损的法子进行报复,是咱们这样的人没法接受的,但到底一番好意不是?”
“……”盛惟乔沉默了好一会,才幽幽道,“嗯!”
但立刻回头喊进槿篱,“去问下宁威侯府明儿个方便不?我想去看看采葵。”
本来她想着自己跟徐采葵虽然冰释前嫌了,毕竟性格上就不是很投契,也不算非常亲热。现在府里有俩侄女在,就懒得去侯府专门看望了。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必须去!!!
因为徐采葵跟盛惟娆觉得公孙应姜那话是胡说八道,盛惟乔却知道,公孙应姜真的做的出来这种事情啊!
虽然她当时是劝徐采葵这么做,然而!!!
万一这家伙觉得邬大人这个类型非常值得一睡,这会儿还就住在宁威侯府的客院里,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小姑子不吃她自己代小姑子享用怎么办???
所以盛惟乔说什么也要过去,务必将这侄女狠狠敲打一番,杜绝惊天丑闻!!!
第七十五章 镯子
因为知道公孙应姜在男色这个问题上屡教不改,盛惟乔担心自己震慑不住这侄女,这天晚上,专门熬到半夜等容睡鹤讨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