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卫瑾媳妇儿的人选,却叫诚王妃头疼得很。
她竟然挑不出一个合适孙儿的女孩儿来。
要与卫瑾之间有共同语言,比如都要喜欢卫瑾养了这还几年还活蹦乱跳的那只白兔,还得和卫瑾有一样儿的爱好,或是能叫卫瑾迁就。家世要过得去,人品相貌要过得去,这一口气儿加一块儿,又有几个呢?
不说元秀郡主为侄儿上火,就是诚王妃,想到今日在城门口看见阿妧如今越发妩媚美貌,又生得目光纯净,宁国公府有联姻京中豪门,连驸马都出了,一时就越发地遗憾了起来。
因此,见诚王世子妃怯怯地走进来的时候,诚王妃就头疼地叹了一口气。
“母亲,阿瑾的婚事……”
卫瑾俊秀出众,为人端肃,出身也尊贵至极,按理说这样的宗室子弟,是不会缺少姻缘的。
可是姻缘很多,能令人满意,会令卫瑾露出笑容的女孩子,却少之又少。
想到自己从前做的错事,世子妃只觉得后悔不已。
她早年知道周玉竟然编排阿妧的时候,就差点儿没晕过去。
那可不是小姑娘家家的拌嘴吵架了,而是真正的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深浅。
这样的外甥女儿,她都不敢叫儿子娶了。
可是她在想回去求娶阿妧,阿妧早就跟靖王粘一块儿了。
“儿媳糊涂,误了阿瑾的婚事,都是儿媳的错。”世子妃如今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然而她后悔了,人家林家早就不侍候了。
她一下子就跪在了诚王妃的面前,见她冷淡地看着自己,就红着眼眶含泪道,“母亲,我真的知错了。求母亲再帮帮阿瑾。”她用力咬了咬牙,见诚王妃冷冷地看过来,忍着眼中的泪珠儿不要落下来,哽咽地说道,“阿妧虽已赐婚,可是尚未大婚……母亲,我们问问她,就问她……”
“坏人姻缘,遭雷劈的。”见世子妃这是想暗戳戳挖靖王的墙角,诚王妃就觉得这么多年这儿媳都给关傻了,叹气说道,“且阿瑾如今对阿妧没有男女之情,不过是玩伴罢了。你不要多事。”抢靖王的王妃,怕不是想叫全家日后断绝?
她垂了垂眼睛,就对世子妃冷淡地说道,“往后不许你对阿瑾的婚事指手画脚,也不许去阿妧的面前乱说。不然别怪我休了你!”见世子妃惊慌地看着自己,她就摆手说道,“别说阿妧了。说说你的好外甥女儿。口口声声为了阿瑾不嫁人,她这是想把黑锅扣在阿瑾的头上,逼迫阿瑾?”
“她对阿瑾也是一往情深。”
世子妃虽然对周玉有些不满,可是到底是怜惜这个外甥女儿的。
“少来!”诚王妃就冷笑,不客气地说道,“自己坏了名声嫁不出去,却往脸上贴金说是为了阿瑾?脸呢?!”
第239章
诚王妃对魏阳侯府这么干十分恼火。
周玉如今摆出一副不嫁人,一生痴情卫瑾的样子来,只说此生只想嫁给卫瑾,若是不嫁给卫瑾,那她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一个人过也不要嫁给别人。
这样的痴情与爽快,还有坦言自己深情的姑娘,正经得了那些不知内情的人几分称赞,都说周玉敢爱敢恨。
甚至还有人劝卫瑾,难得有情人,这样爱着他的姑娘,珍惜还来不及,他怎么能辜负呢?
诚王妃都在外头听见人跟自己说周玉这份感情是多么多么地珍贵,是多么多么地了不起了。
真是把诚王妃给气得倒仰。
这不是道德绑架么?
摆出一副非君不嫁的样子,卫瑾不娶她竟然都不是人了不成?
看着眼前世子妃显然都有些被周玉打动了的样子,诚王妃都觉得这儿媳还得继续关着!
她忍着心里的郁闷,只恨世子妃已经给自己生了长孙,因此忍耐了片刻方才勉强地说道,“你最近也不必跟你的姐姐妹妹走动,就在王府里好生待着!显荣回京,只怕京中宫中都会热闹,也会大宴皇族。若是你能趁着这个时候得到皇后娘娘的宽恕,这才是你的运气。”因世子妃从前对阿妧那样刻薄,皇后就十分恼怒。
这么多年,皇后从不召见世子妃,明显是不喜世子妃的。
因这个,诚王妃愁白了半边儿头发,却只能装作没有察觉。
不然叫她怎么说?求皇后宽恕世子妃,还是求阿妧去宫中给世子妃求情?诚王妃自认自己还没有那样无耻。
如今显荣长公主回京,正是最好的时机,皇族会齐聚宫中,若是世子妃得皇后默许无声无息地进了宫,那日后也算是解禁了。她是未来的诚王妃,也是日后与皇后这一系走动的重要的女眷,诚王妃觉得还是想要挽救一下这个儿媳妇儿的。
见世子妃抿了抿嘴角讷讷地点头,她轻叹了一声就继续说道,“你也不要再去打搅阿妧。我跟你说,阿妧脾气好,心软良善,你去招惹招惹也就算了。可是阿妧那个姐姐不是吃素的,你若想要命,就离人家远点儿。”
阿萝的厉害,早年诚王妃送元秀郡主去南边儿的途中就见识到了。
从那儿往后,诚王妃都对阿萝另眼相看。
若不是阿萝比卫瑾年长许多,其实诚王妃也愿意给爱孙聘了这样精明又圆滑,总之样样儿讨人喜欢的美人的。
诚王妃就叹了一口气。
林家这姐妹俩,她看哪一个都是好的,只可惜一个没捞着。
她就又看了毕恭毕敬地应了自己的世子妃一眼。
都赖这败家娘们儿!
她心里多少生出对阿萝的几分觊觎,却不知今日这京中觊觎阿萝的不是多少,这大半夜的,阿萝才换了一件单薄的雪白里衣,领口有些宽敞露出里头雪白的雪肤。
她侧坐在床边,轻轻地拿雪白的绢布擦拭自己湿漉漉的长发,刚刚沐浴之后的美人明眸皓齿,绝美的脸上水意盎然,身上还带着几分清香,她斜斜地靠在床边,一点圆润消瘦的肩从里衣里露出来,活色生香的。
阿妧一头滚过来,很殷勤地要给姐姐擦头发。
长长的乌黑的长发落在阿妧的手里,她美滋滋地服侍姐姐。
阿萝一双流转含笑的眼睛落在眉开眼笑的小姑娘身上,跳动的红烛之下,她美得惊人。
绝世美人突然侧头打了一个小喷嚏。
“这是谁在念叨姐姐你。”阿妧给阿萝擦了头发,急忙踢了自己脚上的小鞋子爬到姐姐的怀里去,拱来拱去,满足地抱住了阿萝柔软纤细的腰肢,小脑袋枕姐姐的肩膀上小小声儿地炫耀道,“我如今可受欢迎啦。都是姐姐的功劳,因为好多公子他们都想嫁给你。”她板着手指头就跟阿萝数数儿说道,“那些个侯门伯府的公子不必说啦,只说魏阳侯府大公子,这么多年,把父亲服侍得可好了。”
见阿萝垂头看着自己微笑,阿妧的脸就红了红,想到七公主跟自己说过的话,就试探地揪着阿萝的衣角问道,“还有六皇子,姐姐会喜欢他么?”
“那位对你很照顾很温和的六皇子?”阿萝当然也记得那位经常出现在阿妧书信之中,对阿妧好得不得了都叫阿妧感到对不住人家的那位六皇子。
她见阿妧巴巴儿地看着自己,就忍不住垂头亲了亲妹妹雪白的额头,顿了顿,没忍住又亲了亲,这才满意地说道,“他曾经与你议亲,只单凭这个,我就不会跟他有任何牵扯。”更何况,想当年阿萝看见阿妧总是说六皇子对自己这样那样好,天天陪在自己身边……好嫉妒啊。
六皇子在阿萝心里印象不怎么样。
跟靖王抢妹妹已经很艰难,冒出来一个六皇子是啥情况?
“殿下没有和我议亲,不过是长辈们瞎参合的。”阿妧见阿萝不以为然,仿佛对六皇子不大在意,就垂了垂小脑袋小声儿说道,“其实这成不成亲,跟谁成亲,都在姐姐你的。你喜欢谁,那就嫁给谁。若是没有喜欢的人,我就陪着姐姐一辈子。”
见阿萝一愣,阿妧就认真地说道,“他们都说几位女将大人回京是为了嫁人。可是我觉得那样骄傲肆意的你们,若是心有所属,嫁人自然是好的。可若是并没有十分深爱的人,又为何要因别人的目光,就去做勉强自己的事情呢?”
她握住了阿萝的手。
“我希望姐姐每天快快乐乐的,无论怎样的决定,哪怕……”哪怕她姐姐喜欢女人,阿妧也会祝福她。
她提起六皇子,不过是提起一个自己觉得不错的人。
阿萝喜欢,那就嫁给他。
若是不喜欢,她就守着她姐姐,努力叫她幸福。
“不过姐姐不必对男子有太多防范之心,多交往交往也是好的。什么魏阳侯大公子,六殿下的,姐姐平日里说说话儿,反正买菜不都还得挑挑拣拣的么。”
阿妧努力拉起了一旁的被子把自己和阿萝卷到一个被窝里,见她侧头温柔地看着自己,就红了红漂亮的小脸儿害羞地说道,“男女之事,我知道得不多,就不发表意见啦。”她小小年纪就叫靖王给叼走了,实在是没有啥男女交往的经验。
“瞧瞧你跟我说的这几个人,姓周的那小子他妹妹那么欺负你,六皇子从前也……你还真是百无禁忌啊。”
“所以姐姐要明白我的心。”见阿萝又探身过来亲亲自己,阿妧满足地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小声儿哼哼着说道,“我希望姐姐喜欢的男子,是姐姐用一颗心去喜欢的。无论他曾经是谁,他的家中有没有跟我有龃龉的人,只要姐姐喜欢这个男人就足够了。姐姐,”她撅着自己的嘴巴去亲了亲阿萝的脸颊,只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姑娘,满足地说道,“你为了我已经付出太多了。所以姐姐要幸福的话,也不要总是将我的事放在感情的筹码上。”
“那不行。”阿萝就摇了摇头。
“不行?”
“你是我最很重要的人,我就算要喜欢谁,也不能撇下你。”
见阿妧怔怔地看住了自己,阿萝就无奈地笑了。
“那些男人,还有那些女人……阿妧,这世上的所有人,在我的心里都不及你。”
她温柔地靠在床头,伸手摸了摸趴在自己身边的妹妹的脸颊。
她微微一笑的样子,安静又温柔,阿妧只觉得自己被她抚摸的地方滚烫,又面上湿润,伸手摸了摸,竟已经泪流满面。
“这是幸福的眼泪。”她哽咽了一声,就扑进了阿萝的怀里争辩道。
阿萝就勾起红唇笑了笑,揽住了这个爱撒娇的小姑娘。
“好。”
“再也别离开我了。”
“好。”
“也别再叫我担心了。”
“好。”
小姑娘一个一个地提出自己的要求,阿萝就全都好脾气地应下。
姐妹两个一块儿说话,说了一整晚,阿萝一向报喜不报忧,阿妧若不是曾经旁敲侧击从元秀郡主与阿宁的嘴里知道阿萝许多遇险的事儿,都会以为军中是一片合乐,战场是郊游一样悠闲的事情。
只是见阿萝云淡风轻,阿妧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自己是一个无知的小姑娘叫姐姐不要为自己担心。这一晚上没睡,她觉得累极了,待到了快早上的时候才在阿萝的怀里睡了过去。
阿萝就静静地拍着怀里睡得直哼哼的小姑娘,侧头看着窗外的天色。
她付出了这么多的血与泪,如今才觉得自己真正地安定了下来。
直到到了日上三竿,阿妧才起身,她揉着眼睛哼哼着从姐姐的怀里爬起来,嘟着嘴巴亲了姐姐的脸颊一口,这才迷迷糊糊地穿衣裳。
见她困极了,阿萝就十分心疼地和声道,“既然还困,那就继续歇着,自个儿家里难道还要有什么顾忌不成?”她容貌越发美丽,昳丽妩媚,然而浑身的气度却多了几分强势,哪怕依旧弱柳扶风,却少了当年的几分轻浮跳脱,也少了几分尖锐与偏激。
越发地温润,又生出几分磊落来。
她逆着天光立在一旁,阿妧回头,只觉得看得痴住了。
真好看呀。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儿。
她自认也是个美人,可是却远远不及阿萝的美貌还有那样慵懒舒展的气质。
“姐姐跟伯伯真像。”见阿萝愣了一下,阿妧就有些可惜地摸着自己的脸说道,“伯伯说我更像二叔。可是我却希望我更像伯伯和姐姐。”
她与阿萝一母同胞,可是却生得有几分不同。反倒是阿萝与霍宁香无论容貌还是气度都不经意之间多了几分相似。这种相似叫阿妧羡慕坏了,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狐狸气场,巴巴儿地围着姐姐说了许多的傻话,这才一块儿往上房去给太夫人请安。
靖王正坐在那儿。
见了靖王,阿妧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见了阿萝,靖王的脸顿时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