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冤枉廖青梅了,她应得好好的,也老老实实地这么做的,只是步伐有些快而已,边仔细理顺脑海中纷杂的想法。
从那天赵香莲来找廖妈起,廖青梅就觉得不对,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哪里有问题,现在才反应过来,赵香莲的孩子被带走就被带走了,为什么要特意来给廖妈说,还特意加重了事故发生前就离开的字眼。
如果有警察问到这事,廖妈会怎么回答?
人的记忆很容易地被人为的篡改,因为一件事影响、因为某一句话的暗示……甚至是自己美化。
特意来告知孩子不在事故现场,其实极有可能他就在,而且事故原因也与他有关才对!
赵香莲这么做,目的无非就是想在廖妈脑海里构成她儿子不在事故现场的假像,借以躲避公众的视线。
廖妈本就没有把一个不常出现在鞋厂的小孩子联系到这场事故里,再加上赵香莲的哭诉暗示,廖妈肯定下意识里就已经认为,孩子离开了靖北,回了老家,与事故无关。
到时候,廖妈的回答肯定会顺着赵香莲的想法来!
但是应该在老家的孩子和婆婆都还在靖北,同时……想到在公厕听到的事,廖青梅抚了抚额,刘来宝竟然会是何建军的儿子!
那这件事情,会不会和何建军也有关系?毕竟顾铭朗也说过何建军有猫腻,他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不对?
到了公安局,顾铭朗并不在,据说是去市里开会了,廖青梅一时拿不准主意要不要主动跟警察说明情况,毕竟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测,还没有经过考证。
而且,这是个人情社会,靖北县的大小官员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能在这时候就办起厂来的人,不仅经济条件比别人硬,人情关系肯定也十分硬扎。
而何建军正是厂老板的小舅子!
比较起这些并不熟悉不知根底的警员,廖青梅更愿意相信顾铭朗。
顾铭朗不在,廖青梅没打算再等,给他留了张条子就先行离开,她还得赶紧回医院照顾廖妈。
大概是事情有了眉目,廖青梅整个人都轻松起来,顿时觉得天朗气清,阳光灿烂起来,走起路来自己也没有发觉到,居然连蹦带跳的。
“同志!同志!”
廖青梅正高兴呢,突然一辆自行车停到自己旁边,高个男青年一脚踩在地上,单手扶着龙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是谁!”廖青梅吓了一大跳,赶紧退开一步,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青年。
江景程微笑着看着廖青梅,现在的她可和周末那天傍晚遇见时看到的不一样,生机勃勃的样子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只是脸上的疲色还未完全褪去,眼底还有青黑,略微有些憔悴。
伸手指了指地下,廖青梅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的鞋带松了,正好被另一只脚踩着。
“谢谢!”差一点就要丢大脸了,廖青梅忙蹲下去把鞋带系好系紧。
系好站起来,发现这个男青年居然一直没走,廖青梅神情渐渐带上了疑惑,她记得自己并不认得眼前的人。
“江景程,上次我们见过的。”江景程微笑,伸手指了指电影院的方向,“上次?鞋厂出事的那天,没出什么事吧?我看你很着急的样子。”
上次?廖青梅稍微一想,就想起那个帮她说话,和电影院时髦女人挽手走在一起的男青年。
“原来是你!”廖青梅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万幸没有出什么事,上次的事还要谢谢你。”
江景程摇头,他根本就没有帮上什么忙,见廖青梅像是要去哪里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后车座,“去哪儿?我捎你一程。”
“不用,不用!”廖青梅忙摆手,人也往后退了两步,拉清界线的动作非常明显。
江景程失笑,有些惊讶于她对陌生人的防备心,但也没有强求,和廖青梅告了别,脚下一蹬,自行车就驶离了原地。
目送着江景程走远,廖青梅松了口气,虽然这人长相正派,一看也是出身良好的那种人,身上书卷气十足不说,说起话来的样子也是十分温和。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不想离他太近。
莫名在江景程身上感觉到了危险,虽然不知道这危险从何而来。
没有耽搁太久,廖青梅回到医院,这时廖爸已经陪着廖妈在看当天的报纸,两人说说笑笑地,廖昊宇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廖青梅刚出现就被廖爸廖妈联合着,要她赶紧回家好好休息。
从出事到现在,廖青梅一直呆在医院,中间只回去过两次,一次是拿换洗的衣物,一次是买了猪骨回去给廖妈炖汤。
晚上打针的时候,宁愿不睡觉也要盯着廖妈的吊瓶,廖妈几次翻身醒来,看到的都是廖青梅睁着的眼晴。
在廖爸廖妈眼里,廖青梅还是个孩子呢,这么撑着,影响长身体。
甚至廖妈都劝廖青梅接下来的日子就不要再来了,休息好的同时回去把摊子支起来,反正她这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再说她只是伤了左手臂,并不十分影响生活,医院里有护士,廖爸除了上班时间也都在这里。
这两天廖妈闲来无事坐在床上一算,不得了!她闺女在这里陪她一天,那得损失不少钱。
再说了,她这在医院住着,她可是听着了,闺女可是再三叮嘱医生用好药,不用怕花钱!她问起来,还死活不肯告诉她用了多少。
这小败家子!廖妈嘴里骂着其实心里甜着呢,但还是心疼钱,这医院可是花钱如流水的地方,而且她这伤也不知道厂里到时候管不管,要是不管都得自个出,不省着点怎么行。
正说着话廖昊宇从外头跑回来,他下午陪隔壁病房的老爷爷下了一下午的象棋,要不是护士来催老人去打针,廖昊宇都忘记了回来。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赶紧地送你姐回去一趟,你,你干脆也别来了!”廖妈没好气地瞪了廖昊宇一眼。
现在可算是知道了,生儿子真没生女儿好,臭小子倒是心疼她,但知道她没什么大事后,就不再把她放在心上了,要不是有个贴心闺女,廖妈得气死。
现在她都不乐意天天看见廖昊宇,每天守在医院,也帮不上什么忙,整天各个病房到处窜,不如回家去帮他姐干点活,看看书预习一下功课。
见廖昊宇被训,廖青梅乐,“行,家里我买了猪手,回去炖了送过来。”
“青梅啊,钱是再挣就有了,但你也要省着点花,家里用钱的地方多……”廖妈一听又心疼了,这骨头猪手的一断,哪来那么多钱拿来造?
到九月份她们姐弟都要开学,那里又是一大笔,青梅那里虽然不要学费,学校也有生活补贴,但是廖妈心疼呀,就怕孩子为了省钱不吃好,饿坏了身体。
她这些年攒的钱里头,就有单给廖青梅准备的大学生活费,还有一笔是嫁妆钱。
想到嫁妆钱,廖妈就想起了顾铭朗,拉开床旁边的木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