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儿徐京阳还有点不服气,他最讨厌人家说他除了脸一无是处了,对了,最多加上一句会投胎。他真是写了一晚上,早上一直都打瞌睡,足足喝了两杯咖啡才提的神呢。他也不是没脾气的人,这会儿气上来了,胆子就大了,气鼓鼓的说,“有不对你说就是了,干嘛攻击人啊。脑袋好是天赋,长得好不是天赋啊。都是平等的,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我也没说过你长得丑啊。”
沈密:……
兔子急了也咬人啊!沈密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刚刚被他气得内伤,这会儿瞧见他成了个充气兔,还有那歪理邪说,直接气笑了。他瞧了瞧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后面还有个会不能耽误,又觉得似乎跟这家伙说不清,干脆说,“信我收下了,就算过了。”
结果他偃旗息鼓了,徐京阳不干了。他这副样子,就让徐京阳想起了公司里的那堆同事们,他干不好,他们也不指出来,一个个就说这样就可以了。他开始还以为同事都很和善呢,结果偶尔却听到人家抱怨说,“二少爷就是个草包,你瞧瞧他做的事儿,没一样好的。咱还得给他兜着,加班替他干活,会投胎就是好啊。”
徐京阳就不懂了,他又不是不想干好,哪里不对你指出来啊,干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啊。他自己家的企业,他不想更好吗?所以,沈密的态度彻底惹怒了他,徐京阳一把扯过那张纸,啪的一声拍在他胸膛上,质问他,“什么叫过了啊,哪里不好,我改就是了,你敷衍我干什么呀!”
他就差掐个腰了,不过言语已经表达了这个意思,“说啊!”
外面秘书已经敲门了,沈密简直了,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平日里也不好色啊,怎么就为了点眼福招惹了这个小祖宗。明明他是受害者,怎么弄得跟他得罪了徐京阳似的。
他这会儿来不及了,就干脆直接跟他说清楚,“你这话指代不清,我们都是公众人物,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们可不会将整篇看完,而是断章取义。你说我们发生了那事,然后还对名誉、身、心都有伤害,你会往哪里想?”
徐京阳有点醒悟,脸稍微红了点。
沈密这会儿倒是觉得开门见山这法子真不错,教他的老师的确是个人才,否则说不清楚啊。“他们会想咱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特殊关系!懂了吗?”他一把将道歉信拍给徐京阳,自己则站了起来,终于想起喝了口水,然后边往外走边说,“我后面有会,你自己想想吧。”
然后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徐京阳嗷的一声哀嚎了一声,显然是真想明白了。
沈密有会要开,也顾不上他,只是出门的时候吩咐了一句秘书,“他要愿意待着,不用撵人。”
可徐京阳也是要脸的,他其实真没多想,别看他跟他爸开玩笑还说什么误会父子关系,那是因为对跟男人谈恋爱这事儿没概念,才敢这么说啊。
要知道,为了不让他学坏,徐年和徐天这父子俩费了多大的心思啊,徐京阳被保护的那叫一个周到,那群朋友们也知道他爹和哥的彪悍,谁敢带着他玩这个啊。所以,男男的事儿只是在他听说当中,他都没真正接触过,怎么会往那里想?
这会儿闹了个大乌龙,徐京阳只觉得脸都没了,闪的那叫一个快。沈密前脚走,他后脚就溜了。半路还想着,要是沈密不叫他,他就再也不见沈密了,以后有场合也躲着他,就当不认识。结果一到门口,就瞧见了一个不算意外的人,肖小宴。
她此时正一脸气愤地冲着保安说,“你拦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凭什么拦我?”
对面保安也是个妙人,长得挺憨厚的,就一句话,“俺当然知道你是谁,俺看了你照片三天好容易记下的,就是不让你上去。”
肖小宴这辈子恐怕都没受过这样的气,而且她的教养和身份也不允许她撒泼胡闹,只能自己气得浑身发抖,“好,这就是你们汇融国际的待客之道吗?我是来跟你们董事长谈生意的。”
对面那个保安照旧老实地说:“俺不懂谈生意的事儿,不过俺知道,什么事都要双方愿意才行。俺们老板不想跟你谈啊,你回去吧,别为难俺。”
肖小宴只觉得对牛弹琴,扭头就想往里走。结果人家憨厚但动作灵活,封死了她所有的路,肖小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原本就带着昨天的气,外加今天受的,让她这样走她太不甘心了,也觉得丢脸,这么四处一看,就瞧见了徐京阳。
他俩是认识的,要不徐京阳不能帮她在微博上说话。起码原先徐京阳对肖小宴的观感还不错的。就算是上次微博的事儿,徐京阳两面不是人,他也没觉得该多怪肖小宴,毕竟是自己傻逼不问清楚就凑上去的,又不是肖小宴骗他的。
肖小宴过来就冲着徐京阳来了句,“京阳你在这儿?是要上去吗?带我上去吧,我有事找沈密。”
要是平时就罢了,可此时徐京阳躲沈密还来不及呢,还带个人上去?他哪里肯干,张口就一句话,“我跟他不熟呢。”
没等肖小宴反应过来,人不见了。
只是徐京阳没觉得自己这样咋的,可肖小宴却是心思细密,瞧着徐京阳的背景自己认为:这是微博的事儿得罪他了?她不由暗骂是徐京阳自己找上门的,活该!
可问题是,她又不想惹到徐家,她如今自身难保,后妈咄咄逼人,她爸也不靠谱,沈密这事儿也不定准,任何可能的联姻对象,她都是不能得罪的。想了想,终究把这股气咽了下去。非但如此,还盘算着让贾晓妮帮忙说和一下。
倒是沈密开完会回来,就瞧见了空荡荡的办公室,徐京阳走的干净,连那封信都不见了。他就问了一句徐京阳的动向,结果就听到那句跟他不熟的话,沈密不由皱皱眉,这小子,翻脸可真快。
张珍珍一大早就打了辆车,直接去了飞机场。
今天是郁君回来的日子,原先的时候,每次郁君回来,她都想去接人,可郁君心疼她,总是不让,不过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提前就跟她打了招呼,让她一定提前到。
张珍珍也没多想,寻思八成最近一年郁君课业繁重,都没回过,这是想她了。她就这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不满足,所以早早就到了。
飞机场里人山人海的,她略微等了等,喝了一杯水,郁君坐的航班才到。
她就随着人群,挤到了借机的地方,抻着脖子往里看。
当妈的其实都一个样,她知道郁君从小自理能力强,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也知道郁君也饿不着,这孩子做饭的手艺比自己都强,可是总是担心。平日里就算了,尤其是到了这见面的最后一刻,那股子激动和心疼掺杂在一起,别提多复杂了。
眼泪恨不得在眼眶中打转。
好在,这个时间并不长,很快就有人走了出来,她一个个的盯着看,却都不是。明明一个大小伙子,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到了人走的差不多了,还不见人。
张珍珍就恨不得自己进去瞧瞧了,结果这时候,郁君闪了出来。
只是母子俩一见面,张珍珍就愣了。郁君……郁君怀里,居然抱着个孩子!郁君才二十四周岁,说是女朋友都没谈,哪里来的孩子。她甚至还往周边看了看,是不是郁君替人家抱的,可是人都已经走光了,只有他一个人。
张珍珍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还是郁君瞧见他妈,连忙大步走了过来,上来就一句,“妈你幸亏到了,快帮我抱抱他,闹腾了我一路。”说着,他就把孩子塞到了张珍珍的怀里。
张珍珍都多少年没抱过孩子了,吓了一跳,连忙手忙脚乱的接了过来,这才仔细看了看,这是个男孩子,大概有一岁左右,头发虽然是黑的,可一看就是个混血儿。她不由问,“这是谁的孩子?”
“我的呀!”郁君笑笑,“我儿子,妈,抱孙子了,惊喜吧!”他还说,“宝贝儿,叫奶奶。”
第10章
郁君给的自然是惊喜,可也是惊吓。
张珍珍抱着孩子,当时都愣在那里,压根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按理说,当妈的谁不是盼儿子成家立业,养育后代,这是好事。可问题是,郁君才24岁,原先也从没提过这事儿,这孩子来的太突然。
她一堆疑问,“这孩子叫什么?多大了?他妈妈是谁?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郁君带着她边往外走,边做出了个被问题淹没的模样,解释道,“妈你的问题也太多了。”不过瞧着张珍珍面上都变得凌厉起来,他只得解释,“他小名叫牛牛,大名还没起呢。哪天您有空给起一个。他妈是我打工时碰到的一个女孩,我俩谈恋爱谈了一段时间,我怕您觉得我不务正业就没告诉您,后来我们就分手了,结果一年前,她突然出现,把孩子扔给我了,自己就走了。”
郁君叹口气说,“我这一年没回来,就是看着他呢,这小家伙一刻也离不了人。”
一听是这样,张珍珍更愁了,先是问,“你们不做防范吗?而且你确定是你的。”
郁君被他妈问的满脸通红,“怎么没有,我又不傻,的确是我儿子。牛牛,叫爸爸。”
牛牛是个特别乖的小孩,一般孩子被忽视了半天,肯定是要闹腾的,他则不同,一直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特别的新鲜。这会儿听见了郁君叫自己,扭头就咧开个带着口水的笑容,奶声奶气的叫了声,“爸爸!”
就这一声,彻底将张珍珍俘获了,她紧紧的抱着沉甸甸的胖小子,可是半点没有撒手的样子,还掏出纸巾来给他擦口水,顺便说,“牛牛乖,再叫声奶奶。”
牛牛又冲着她一乐,叫了声奶奶,张珍珍就高兴的哄孙子了。
郁君瞧在眼中,露出个就是这样的微笑,然后打了车,带着他们祖孙回了家。牛牛一路上很累,等着到家的时候已经睡着了。家里也没有婴儿用品,张珍珍就将他放在大床上,指挥着郁君拆行李找东西,顺便发愁——对的,当妈的就这样,孙子可爱,可儿子更重要啊。
“你说,你毕业回来进了徐氏,日后前途肯定不错。我还指望你找个好媳妇,如今带着孩子,谁看得上你啊。”
郁君倒是不愁,将奶粉沏好,递给他妈,劝道,“您想太多了,一来我刚毕业,条件好的人家也不肯跟我。二来我也没那个心思,事业需要打拼呢,许阿姨给了机会,我总不能对不住她。”
张珍珍一听,就忍不住环望了一下自己家这简陋的一室一厅,她独自带孩子,收入有限,要不是许筱蓉帮衬,哪里供得起郁君上学出国。可人家帮是为了孩子的学业,不会去帮她彻底改换环境,张珍珍自己也不会同意,她也没钱买新房,这些年,就一直蜗居在这个老房子里,这种条件,要娶媳妇,就算她愿意出去租房子,女孩也不会愿意的。
张珍珍不由心里微伤,总觉得欠了郁君的。可是又不想提起来让郁君压力大,连忙换了口气,“你说的也对。准备准备吧,我打个电话给你许阿姨,今天或者明天咱们去她家走一趟,毕竟是进了人家的企业。顺便啊,”张珍珍又瞧了一眼睡得呼呼的牛牛,“显摆显摆我孙子!”
徐京阳从沈密公司出来,开车溜达了半天,那股子羞臊才下去。
照着他原本的性子,要不去找李维凑热闹,要不回家。可在个路口他又反悔了,想着沈密那么厉害,恐怕其他家族的继承人都这么厉害吧,自己这么笨还不努力,以后徐家怎么办呢。于是就回了自家公司。这会儿他爸不在公司,应该是有事,办公室里空荡荡的,他也没在意,想了想就去了楼下负责美佳上市的事业部,那边都在加班。
徐京阳那天问了贾晓妮后,其实只是对流程了解了,很多操作的细节,贾晓妮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如何给他说清楚?所以徐京阳觉得,还是多看看比较好。
当然,一进那里,各个部门都忙得飞起,他压根摸不到头绪。
负责接待的小丫头应该是新来的,居然不认识他,还问他找哪位,有预约吗?他干脆就报了董事长助理的职位,让人家领他瞧瞧。他正不想暴露身份呢——恐怕人家虽然心里不愿意,可表面上还得奉承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就这样,徐京阳就溜了进去,找了个空地坐着,瞧着他们忙得飞起,可又不知道人家在忙什么,都跟天书一样。
也因着这个,让徐京阳虽然嘴巴里不承认,可心里也认同了一句话——脑子好真是天赋啊。他坐了一会儿,瞧着快到下班点了,自己就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一走,那个不认识他的小姑娘就告诉了秘书室,然后部长周木林就知道了。这个体型跟徐年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家伙听了狠狠松了口气,来了句,“这祖宗总算走了,告诉下面,下回他来,还这样。”
旁边的秘书欲言又止,一副这是人家的公司的表情,周木林老谋深算地教育道,“这事儿咱们忙活半年多了,接个祖宗进来,功劳算谁的。”
秘书一听,也不吭声了。
徐京阳就这样,完成了公司内部无人搭理半日游,然后回了家。结果一进家门就觉得家里特别热闹,居然有孩子奶声奶气说话的声音,他听了一句,“我要吃果果!”
他爸三代单传,他妈倒是有个哥哥,可生了个儿子就不谈恋爱,今年都三十了还单身呢,家里怎么可能有娃娃。他一脸惊奇地问张婶,“谁家的孩子啊。”
张婶也是一副笑模样,一瞧就是特喜欢,“是太太的同学张珍珍来了,带着她儿子郁君,你知道吗?郁君在国外居然生了孩子了,都一岁了,叫牛牛,胖乎乎的一个大小子,太可爱了。”
徐京阳从张婶的表情里就能知道,那小子八成真挺可爱的。要知道,因为每次提起郁君他就挨说挨揍,张婶又是看他长大的,别提多心疼了。原先张婶提起郁君的时候,那表情,跟欠了她三万块钱似的,称呼也是“那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和蔼过啊。
徐京阳一边换鞋一边问,“这是刚从国外回来就过来了?”他一副不喜欢的样子嘟囔,“跑这么勤快干什么?”
张婶就拍拍他脑袋劝他,“是太太一听说郁君回来了,就要他们一起过来吃饭的。你爸心情挺好,你别闹腾。”
徐京阳又不是小时候,自然点了头,然后就进屋了。一进去就发现,阵仗可比他想象的大多了,他妈怀里抱着个大胖小子,他爸正拿着个水果在逗弄,嘴巴里还问,“牛牛是想吃这个果果吗?”
那幼稚劲儿,别提了。
还是一旁坐着的郁君先看到了他,站了起来说,“京阳回来了。”徐年他们才赏光看了他一眼。徐京阳面子上是很过得去的,叫了一声张阿姨,然后又跟郁君打了个招呼,“你回国了!”
他走过去就找了自己的单人座坐下了,听着郁君说话,“对,今天到的,就过来麻烦了。”
徐京阳也是场面人,自然说场面话,“麻烦什么?都是朋友。对了,你回来什么打算?我怎么听说,你原先准备留国外了?”
郁君倒还好,张珍珍脸上一阵尴尬,许筱蓉大概是怕气氛不好,终于插话了,“就来公司,已经说好了,做你爸的助理,以后你们俩就长相处了。”
徐京阳:……
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一万头猛兽在奔跑。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郁君,从小到大,但凡跟郁君有关,他就被衬成了个傻子。如今让郁君和他一起跟着他爸,想想吧,郁君——国外著名大学金融系毕业的高材生,徐京阳——三流野鸡大学艺术系毕业的学渣。他都能想到日后是个什么境况,被嘲笑的傻子呗。
只是,他也不能说点什么,否则弄得跟他排挤郁君似的,虽然他就是小心眼的这个意思。
倒是郁君笑眯眯地,还说,“是,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栽培。我和京阳原本就认识,他进公司的时间也长,还需要他多帮帮我呢。”
许筱蓉是知道,徐年是准备让郁君做儿子的助手的,自然愿意他们关系好,当即就说,“会的,会的。”
徐京阳偷偷翻了个白眼:屁!
家里人都齐了,就开始吃饭了。好在徐家虽然私下里热闹欢腾,在外人面前还是很讲规矩的,再加上,徐京阳也不得不承认,虽然郁君很讨厌,可牛牛很可爱,听着牛牛的奶音,徐京阳这顿饭吃的还不错。
等着张珍珍一家人告辞了,徐京阳才从精神紧张中松懈下来,整个人就趴在了徐年背上,跟个赖皮虫似的,跟他爸歪缠,“爸,爸,爸啊!”
许筱蓉是当局者迷,徐年可是知道二儿子跟郁君的过节的,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是问题,他还是故意的呢。回头问了一句,“这世上聪明人那么多,比你聪明的更多了,你都不容忍不了,是准备关门倒闭的吗?”
徐京阳其实想说就郁君不行,可是他妈在,他爸义正辞严的,他就没办法了。只能偃旗息鼓,可心里是真急,草包少爷已经够难听了,变成了傻子少爷这是让他去死啊。
他回了屋就给贾晓妮打电话,跟她套近乎说,“咱俩关系是不是特别好,姐,亲姐,我以后就靠着你了。”
贾晓妮倒是够冷静,就一句话,“我纸上谈兵,没什么把握。你得找个更厉害的。”徐京阳顿时萎了,他就跟李维最好,哪里认识什么更厉害的。倒是贾晓妮还在说话,“对了,肖小宴说想跟你赔罪,你最近有空吗?”
“赔什么罪,我跟她下午才在……”徐京阳说到一半就突然想起了个人,大魔王沈密啊。虽然那家伙脾气特别不好,嘴巴也很烂,而且嫌弃他笨,不过,这是唯一一个还肯给他指出错误的人了,他顿时感觉到了希望之光。“没必要,多麻烦啊,你跟她说没事就行了。”
倒是沈密,吃着晚饭,突然浑身冷了一下。
第11章
要说孩子对于中老年人,尤其是丧子的中老年人的吸引力可谓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