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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火葬场一缺一,速来 > 分卷(30)
  不妨说出来和大家分享。
  纪沉鱼的身体渐渐坐直僵硬,双手置于身前紧捏成拳,墨一般的瞳眸深不见底。
  在大学的时候,我曾经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我的原生家庭关系恶劣,而我的前任性情天真烂漫,能带给我很多欢笑。
  我以为他能够带我走出那个噩梦,也下定决心要和他共度一生,他却告诉我他是抱着别的目的而来,而我也发现他喜欢的其实另有其人。
  我选择出国,应该说,是逃走。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我在想,要是现在来一场意外,让我死于坠机,那就好了。
  最难过的时候,我需要同时服用六种药物。我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终于走出来。贺言舒说完这一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希望大家都能和我一样,捱过黑暗,迎接黎明。
  语气云淡风轻,就像在说着别人的事,但听的人都能感受到他是花了多大的努力,才克服这一切。
  章一听得气都不敢出,回头望纪沉鱼西装男人面色铁青,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
  贺言舒怎么会有这种近似懦弱的情感?他不一直是心若寒石、狠绝无情的吗?就算自己捧着一腔热血、整颗真心,贺言舒都从来不屑于看一眼。
  于渺远的时光里,纪沉鱼感觉到哪里好像出了错。
  这种感觉非常可怕,比贺言舒拒绝他一起回国的时候可怕许多倍,让他如坠深渊,心脏被人掐住一样喘不过气。
  艳阳高照。面前的玻璃杯里有冰。
  早就听说贺言舒的母亲言宴是s大的校董,今天见到,纪沉鱼只觉得这女人比他奶奶年轻时候照片里的模样还要盛气凌人。
  她嘴里说着一些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苦情剧里的恶婆婆会说的话,比如听到了学校里的风言风语、我儿子的前途、按部就班、娶妻生子之类的,纪沉鱼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垂眸不言语。
  她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件货品,好不舒服啊。他想。
  她还说他帮不到贺言舒,会成为贺言舒的污点。
  根本不是这样,他可以带贺言舒去见他奶奶,他们能一起生活,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他们有污点。
  不过这个女人是贺言舒的妈妈,他应该要给她面子的吧听她的意思,贺言舒是她的骄傲,可是为什么贺言舒从来没听到过这种夸奖呢?
  言阿姨。纪沉鱼捧着杯子,轻轻开口,言宴看着他秾丽的眸子,心里又升起一股烦躁。
  男孩就要有男孩的样,成天狐狸精一样拐别人儿子干嘛?
  我是不会离开言舒哥的,怎么都不会,所以您不用继续说了。纪沉鱼拿手指戳了戳漂浮着的冰块。
  纪沉鱼,你是叫纪沉鱼吧,你这孩子怎么听不进话呢?二十一了,也该懂事了吧。照理说,没管好你是你父母失职,我犯不着去帮别人管教儿子,可是你既然要来招惹我们言舒,我就不可能对你客气。
  冰块被手指捏碎了,纪沉鱼盯着手里的碎冰,淡笑开口:言阿姨,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去世了,真的没管过我。
  言宴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愣了愣,将自己那杯冰水一饮而尽: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的儿子我自己清楚,他不是离经叛道的人,一向规矩。他跟你在一起只不过因为他抹不开面子、从来都不懂拒绝,等他想清楚,一定会主动和你分开。
  到时候被甩了可就难看了,不如由你亲自开这个口。言宴看了眼他身上的廉价衣衫,假如你和他断得干净,我说不定能发发善心,免费送你出国留学。
  说完,她提起包,快步走出了咖啡厅,似乎看他一眼都嫌恶心。
  带坏他儿子的同性恋,能不恶心吗?
  纪沉鱼有生气,但只是一点点。
  言宴是言宴,贺言舒是贺言舒。他归根结底对言宴没有任何期待,就算她把他贬低到尘埃里,他也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纪沉鱼一直都告诉自己,只要贺言舒本人还愿意继续,他就不会被其他东西干扰。
  可没过几天,贺言舒的朋友苑敬也找上门来。
  苑敬把一瓶罐装啤酒在他面前拉开,喝完捏瘪,下定决心般道:你跟贺言舒分开吧。
  是言阿姨叫你来的吗?纪沉鱼道。
  那只是一方面,作为贺言舒的朋友,我也觉得你们不合适。苑敬忍了又忍,才把那句配不上咽进喉咙里。
  哪里不合适。纪沉鱼长睫浓密,盖住眼睛,看不清情绪。
  苑敬看着他,快速道:你看看你,任性又爱闹事,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说照顾言舒了。言舒要忙学业,又要忙工作,还要管着你,这哪里是找男朋友,完全是给自己找了个儿子。
  他是,这么想我的吗?纪沉鱼半晌才开口。
  苑敬被他低落的神情弄得招架不住,忙道:当然啰。我是他的朋友,谁能有我了解他?
  以他那种性格,自然不会直接开口对你说。但他和我提过的,说如果不是那晚的大冒险,他根本不会接受你这种人。要不是他对你愧疚,想尽责任,加上你模样还挺好的,一起走出去好歹能让他有点面子,你以为他会选你而不选女人?
  那家伙又不是天生的同性恋,相反他还有点恐同。他那么爱面子,一直觉得说出去丢人。以前觉得,现在......大概也没有变吧!
  我明白了。
  纪沉鱼说,我明白了。
  他明白贺言舒原来从来没有为他改变过,明白那颗冰冷薄情的心,任谁也没办法捂热徐落做不成,他也没做成。
  他知道苑敬没有骗他,就像之前贺言舒说他们的关系只是能地下的,不许他对别人说,贺言舒一直都是个爱惜名声的人。
  可贺言舒又是那么矛盾,白天是校园里的模范生、晚上是酒吧夜场的常客。
  贺言舒的笑是博爱,聆听是敷衍,拥抱是哄骗,同床共枕是无所谓。
  他怎么玩得过贺言舒呢?这个不动声色就能俘获他的心、看着一地玻璃心碎片也只会微笑着说句抱歉,我很遗憾的男人。
  就连分手,都要维持着自己的体面,绝不主动提起,而要让亲戚朋友旁敲侧击逼他去说。
  原来贺言舒在等着他说结束啊。
  贺言舒等太久了,四年了,演得很累,也该不耐烦了。
  纪沉鱼想起小时候和徐落一起读的诗多情总被无情恼。
  徐落很喜欢这句,每次翻到都要反反复复念上多遍,他却不以为意:对方无情,我也无情不就得了,这样才公平。
  徐落,原谅我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到最后,他几乎是报复性地对贺言舒说出了那些话替徐落,更替和徐落同病相怜的自己。
  他们都是被贺言舒抛弃的人。又或者说,贺言舒从来都没有要过他们。
  去见你父母?纪沉鱼压抑着眼底涌起的潮湿,逼出个笑,可是我从来没有这样打算过。他的灵魂痛得像是不属于自己。
  贺言舒表现得很平淡,像经历了艰难的回忆:哦,徐落,好久远的名字。
  他的死和我没有关系,你可以走了。贺言舒说,连挽留都吝于施舍。
  纪沉鱼回到家,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摔到了地上,砸了满地的碎片。他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却不会有人像往常一样过去安慰他。
  为什么痛苦的只有他呢?为什么总是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歇斯底里,而贺言舒却高高在上云淡风轻?
  贺言舒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可是他想要爱啊,想要汹涌的、猛烈的、包裹着他直到窒息的爱,就像那晚贺言舒的拥抱一样。
  可和贺言舒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糖果,明知道数量有限,会吃一颗少一颗,只得数着吃。
  这感觉,就像他小时候在树下捡到只鸟,因为太过幼小,小鸟还没发育到可以自己进食、喝水的程度。
  他把小鸟用笼子罩住,每隔几个小时就去看它一眼,眼见着小鸟渐渐虚弱,他却无能为力。
  他想去看它是不是安好,却又怕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死了。
  贺言舒,你有没有尝过患得患失的滋味。
  那感觉就像在等死。
  我讨厌极了。
  纪沉鱼在家里昏天黑地地睡了三天,三天后,他把关于徐落的一切都清除了,决定去向贺言舒服软。
  低到尘埃里又如何,他不要脸了,就要黏在贺言舒身边!
  却在童小谣那里得知贺言舒出国留学的消息。
  我早说过,言舒有自己的节奏和规划,不会因为谁快一拍,也不会因为谁慢一拍。他比你要理智得多,你就算是再学四年也追不上。苑敬说着说着,看到一张爬满水渍的脸。
  你干嘛啊?你他妈哭什么啊,大男人,恶不恶心。苑敬被这场面吓到了。
  你闭嘴啊,少说两句。童小谣蹲下去拍纪沉鱼的背,这个一向乐天的男孩表现得像天塌了一般,真害怕他想不开,沉鱼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人活在世上,总有再见到的时候。
  总有再见到的时候。可是再见面,我竟不知道你越过了那么深重的黑暗,玩笑般地对待你。
  boss,boss,您没事吧。
  章一看到后座的人脸色惨白、控制不住地干呕、额头冒着虚汗,着急道,我送您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了鱼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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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期望的伴侣
  贺言舒做电台有一个星期了, 从一开始的一窍不通,到现在完全熟悉平台的规则,私下里摸索了很多次。
  他渐渐养成了下班就来聊几句的习惯, 并没有严格的上播时间, 只觉得这里是个很能放松心情的地方。
  童小谣帮了他不少, 从各大主流平台的比较,到电台封面、简介的设置, 以及要面向什么样的听众, 都帮他好好地分析了一遍。
  传统的诊病过程会涉及病人隐私, 不适合在公开场合交谈, 而且专业性太强、模式死板, 旁人听着会很枯燥。
  童小谣想到贺言舒有心理咨询师证,敲定了心理咨询这个方向。
  其实做电台和做直播的原理很类似,有点像变相的声播。童小谣是这样说的。
  贺言舒这种心理咨询类的出现在一众唱歌喊麦的直播里, 显得格外独特,有不少人看着简介点进来, 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然后,听到那温柔低沉的熟男音, 就再也不想去其他主播的直播间了。
  心理咨询听起来并不无聊。细说的话,和情感类直播还有异曲同工之处, 而且有科普的部分,干货更多。
  配着舒缓的小夜曲, 在安静的晚间听贺言舒念听众的留言,是一件很治愈人心的事。
  那声音很轻, 带着气音,像是夏夜的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 就在这细微的生机里,他们睡了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贺言舒的直播间里有位常客,经常来的听众都对他很眼熟,推测贺言舒和这人私下关系一定不一般。
  那人不是天天来,是有空才来,但凡来就会陪贺言舒到很晚,直到贺言舒下播。
  贺言舒有两条规矩,打在公告栏上:
  第一条是针对听众的,告诉大家不要打赏,专心三次元的生活就好;第二条是要求他自己的,就是一定会念完大家的留言和问题,才会下播。
  这第一条乐坏了许多经济尚不宽裕的学生党,也让很多直播贵族苦于没有施展的空间。
  想为贺言舒花钱都没地方花,这可急死人了直播间的两条规矩真不是说说而已,更不是欲擒故纵、故作清高。
  除了签到就能送的那种免费礼物,贺言舒其他的一概不接受,任何打赏都会被他以私聊转账的形式还回去。
  而第二条,也让他们很为难。
  每当贺言舒念完最后一条的时候,就会有人因为不想让他下播,再追加一条。这样一条接着一条,看似没有了穷尽。
  但他们不舍之余,又希望贺言舒早点休息,所以也总会在快十二点的时候终止留言,催促他去睡觉。
  不管怎样,贺言舒都会尽自己的责任,逐条念过去,一一解答,没有半分敷衍。
  而陪他最久的,就是那个id是烈阳的人。
  有规矩在,烈阳也从不打赏,只会时不时在弹幕里打几句话,而贺言舒看到后,一定会回。
  贺言舒不会每条弹幕都回,也不是一律无视,更不会看人下菜碟,这是很多人喜欢他的原因。
  他的姿态和那些以直播谋生的男人不一样,没有刻意逢迎、故意捏着嗓子矫揉造作,也不自视甚高、只对花钱的人高看几眼。
  他的性格不那么热闹,有时甚至会冷场,但他不卑不亢、对待听众一视同仁,一切都是有感而发,也言之有物。
  他很佛系,一切都随缘,但直播间的热度,即使在晚间场这种神仙打架的时间段,依然以惊人的速度上升到了前三。
  在众多的听众中,烈阳是个不同的人。
  贺言舒会时不时地叫他,他总是在,在贺言舒不好意思的时候,他会打字鼓励他。
  渭阳。有听众曾经听到贺言舒这样叫过他。
  于是直播间的各位都心照不宣,这个烈阳应该是贺言舒现实生活中的朋友,搞不好还可能是现任伴侣。
  当然不是前男友,那个人把贺言舒害得那么惨,应该早就不联系了吧。
  贺言舒能拥有新的生活,他们表示很替他高兴。
  贺言舒的粉丝里男女都有,男性比例还不小,经常有人留言说我是男粉,想听言舒医生哄我睡觉。
  每到这时,贺言舒就会笑着犹豫,底下的人开始起哄:
  [烈阳大佬在呢,你再组织一下语言?]
  [烈阳大佬的四十米大刀收不住了hhh]
  磕归磕,他们也知道尊重贺言舒,没说得多过分,贺言舒也只当作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