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离师门,携艺离开,这对吕家,就是实打实的背叛。它势必将撕裂何家跟吕家的关系,而离开了这个关键,何家在立场上就站得不可能那么稳了。
这几年,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立场,态度激进,做了不少事情。而如果失去这个立场,他们会遭到多少攻讦,那简直就是用屁股想都想得到的事情。
何三的这个决定,实在太鲁莽、太自私了!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任性妄为,不把家族放在心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何怀义回想着这一切,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让自己讨厌了很久的人, 不客气地说:“老三,三哥,你已经被我们抓到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去吧。到时候撕破脸动起手来,那就不太好看了。”
正月的夜风还是很凛冽的,何三的脸被冻得有点发青。在寒风中,他的愤怒也像是被浇熄了一样,渐渐冷静了下来。他注视着自己的脚尖看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有些狼狈,又有些疲倦地问道:“如果我不回去呢?”他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环视四周,“带着人,把我绑回去?”
何怀义冷冷地说:“我是很不想这样做的。”
何三高高地抬起下巴,即使到了现在这样的处境,他面对何怀义的时候,也仍然像是高人一等——这种感觉,真是让何怀义讨厌透了!何三转过身,向着何家的大门走,他步履坚定,声音也像步伐一样斩钉截铁:“那你们就动手吧。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不会再回吕家。这个门——我是退定了!”
他形单影只,身影在巨大的黑暗之下显得格外渺小。何怀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问道:“你就不管何家会怎么样吗?”
何三脚步一顿,他回过头,讽刺地问道:“何家的问题,难道在我身上?”
何怀义身边还有几个人,除了保安以外,其中两个何家子弟跟他差不多年纪,都是分家别支的,但到现在这个年代,人人都跟本家关系非常近。
何三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他脸色发青,目光却清晰透亮,如同镜子一样,能够照清人心。他问道:“在我入吕家之前,何家为什么没落?在我进入吕家之后,何家得到新的机会,现在又为什么危机重重?”他直直地看着何怀义,道,“该想清楚的不是我,而是老爷子他们!”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这几句话,仿佛斩断了他心里最后的一点犹豫,让他的脚步更快了。
这几句话,何怀义的确无可反驳,但也让他心里的怒火突然腾的一声就冒了起来。他盯着何三的背影,厉声道:“但即便如此,你也是何家人,理应跟何家祸福相依!”
何三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
那背影自由而洒脱,何怀义恶狠狠地瞪着他,心里怒火翻腾,却又在深处隐藏着一种几乎分辨不出的艳羡与嫉妒。他猛地向旁边一甩头,道:“想跑?哪那么容易!上,把他捉回去!”
保安们应了一声,手里皮带一松,两条猎犬立刻追着何三,狂奔了出去。同时,保安的口中发出几声短促的唿哨,何怀义听过他们训狗,大致能分辨得出来,这是他们所谓的“二级命令”,在这样的命令下,只要不死,咬伤致残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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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唇边刚刚泛起一丝狞笑,就听见旁边灌木发出一些声音,接着,两道黑影一左一右地从两边出现,同时腾身而起,一脚把经过面前的猎犬踹飞了!
何三也听见了后面的响动,他回过头来,正好看见这幕情景。他的目光落在左边那个年轻人的身上,脸上突然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笑容,叫道:“苏进,你怎么来了!”
0489 净身出户
何三意外极了。
他被关在家里已经有足足九天的时间,他想尽了办法,别说离家出走了,连自己的房门都不能走出一步。
时间越到后面,他就越急。
正当他心烦意乱,想要再找长辈谈判一下的时候,何家来客人了。
他不知道客人是谁,只知道对方的来头似乎非常不一般,远远看过去,前厅的大门打开,几乎所有人全部迎了出去。
这对他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何三用藏了好几天的绳子,把自己从卫生间的窗户吊了下去,潜进了后院。
何三足足被困了九天,也反复思量了九天。
如果说他原本对家里还有什么顾忌在的话,这九天里,他理清了全部的思绪,一切疑虑都觉得豁然开朗。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何家迎来的客人竟然是苏进。苏进只是一个学生而已,就算跟谈四交情不错,何家怎么会用那种阵仗对待他?
这些思绪在何三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苏进的胳膊,道:“你来得正好,一起走,我有件东西正好要给你看!”
何怀义急尽快上前两步,叫道:“不行,你不能……”
何三理都不理他,只顾抓着苏进,道:“先前你说的那个,我试着做了几次,最近这一次的结果可能非常接近。不过妈的,还没搞完就被抓回来……我们赶紧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他显然真的非常心急,话说得颠三倒四,几乎有点不知所云。
但苏进的眼睛却马上亮了,他反手抓住何三,问道:“你是说……”
何三非常肯定地点点头,苏进毫不犹豫地道:“那还等什么,快走!”
何三笑了,抓着苏进就要往外走,才走两步,就被何怀义拦住了。
何怀义挥手,让保安上前,拦在三个人面前,沉声道:“这位苏先生,您要走可以,但何三他是我们家的人,他必须留下!”
何三冷哼一声,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卡片,悬在何怀义面前。手电筒的光芒照在那张塑料卡片上,片刻的反光之后,显露出上面的图像。
那是一张最朴素的身份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何三的出生年月日。
何三上前一步,把它举到何怀义面前,念给他听:“何生澜,1985年7月11日生,今年32岁。看清了,我不是三岁,也不是没成年,是三十二岁了。我有独立的完整的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权力和义务。麻烦你回去也跟老头子们说一下,看在亲戚的情份上,这个非法拘禁的罪行, 我就不告了。不过,反正我爸妈也全死了,我跟何家就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管各的了。”
何怀义紧盯着他道:“你爸妈是不在了,但是爷爷还在!”
何三嘴角挑起一丝讽刺的笑容,道:“谢谢你哦,提醒了我那个从来不听我说话,一言不合就软禁,整天只想着怎么把我利用得更彻底的老头子——是我爷爷哦。”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懒得再跟何怀义多说了,随便挥了挥手,转身就往外走。走到周离身边时,何三嘿嘿两声,嘻皮笑脸地说:“二哥,虽然好久没见了,但我也算你弟吧?我都要净身出户了,你就罩罩我呗?”
他现在也想通了,周离的确好像是为苏进而来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那也不就是来罩他的?既然来就来了,那就是他的靠山,今天这门,他是出定了!
周离看他一眼,一缕极淡的笑意一闪而逝。他干脆地点了点头,道:“当然,就算不论兄弟关系,就法理来说,他们也没权力软禁你!”
何三笑了,他转向保安们说:“让开让开,我要走了!我还忙着呢!”
保安们面面相觑,又一起看向何怀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