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来了一回,晚上又被迫接受了一次献身,摸着有些酸痛的腰身,青青欲哭无泪:“再不和你下棋了!”
“别嘛。”朱子裕啾啾的亲了青青两口,好心的建议说:“要不下回咱俩比作画,谁输了谁献身。”
青青闻言一脚把朱子裕踹下了床:“百日做梦!”
朱子裕在家悠闲自得的呆了两日,这天到了青青赴宴的日子,朱子裕将青青送到薛通判家门口便准备去军中瞧一瞧,虽说新的任命已经下来了,但是他当时带来的一万人马还驻扎在川南,总得时不时的去看看,省的出了岔子。
此时薛通判家格外热闹,因今日郡主也要来赏花,其他的宾客早早的就到了,薛夫人一瞧接了帖子的倒来了大半,不禁笑道:“难为你们这么冷的天肯赏脸过来。”王通判的夫人笑道:“实在是这雪太难得,怕错过这一回,往后再也瞧不见独特的景致了。”
韩教授的夫人瞧了瞧,却有些爱凑热闹的人没来,一边吃着瓜子一边笑道:“难得的热闹,连郡主都来偏生她们几个不来,是不是心中有鬼怕在郡主面前露出马脚?”话音刚落,众人都露出了然的笑容。
王通判夫人想起这一阵的事,还心有戚戚然,压低声音说道:“这徐同知可真是了不得,他才来川南多久呀,居然从蜀王到县令都让他给一锅端了。幸好我们家老爷素来谨慎,不得孟知府喜欢,你们瞧瞧孟知府那几个心腹,哪一个逃过去了?”
薛夫人瞪了她一眼,立马更正道:“如今是徐知府了。”王夫人立马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懊恼的说:“瞧我这嘴巴,又叫顺口了,一会等郡主和沈夫人来了,万不能再说错了。”
韩教授的夫人一脸神秘的说道:“你们知道嘛,就是这个沈大人也了不得。”看着众人一脸八卦的模样,韩夫人也不卖关子了,悄声说道:“这沈大人可是沈太傅的嫡子。”
“哇!”众人一幅兴奋的模样,纷纷问道:“太傅是不是很大的官。”
韩夫人无语地看了看她们,也懒怠的解释,只含糊说道:“那可是皇上的心腹。”这群女人立叽叽喳喳议论起来,又都讨论起朱朱来,说她娘家靠山硬嫁的也好,当真是羡慕死人了。
这些女人虽说都互相称呼夫人,不过是大光朝对此不严苛罢了。认真叙起来王夫人、薛夫人才不过是六品安人,剩下多半都是没有诰命的。她们因为自己出身和嫁的男人品级并不高,因此对朝堂的事并不了解,连川南官场的事都一知半解,平常挂在嘴边的话基本都是家长里短、柴米油盐。
薛夫人作为六品宜人,原在川南是显不出来她的。这会也是趁着旧的一批官员倒下,新的还未上任这个空当,又恰好家里二进的小园子里种了几颗梅树,才叫她捡了这个机会,请了大家来聚聚。
原本她以为能请到沈夫人(朱朱)难得了,实在没想到连郡主都来,实在是天大的脸面。
为了办好这场赏花宴,薛夫人还特意从外面定好了席面,就想在郡主面前留个好印象。
听着这些妇人讨论着郡主的家事,薛夫人怕她们一会收不住嘴,在郡主面前露出话头,到时只怕得不了好,因此连忙打断话头:“那些都是京城来的大人物,也是咱们能说嘴的?快都住了嘴吧,郡主马上就来了。”
众人闻言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说徐家的事了。恰好此时,丫鬟来报:“沈夫人的车到门外了。”
薛夫人闻言连忙披了斗篷出来迎接,众人也不敢拖大坐着不动,因此都跟着出来了。
朱朱这边刚下了车往里走了几步,后面跟着的蜜糖忽然说:“瞧着后面那辆车像是二姑娘的。”
朱朱连忙转回头刚到门外,青青的马车也停了下来,朱子裕撩起帘子先跳了下来,看到朱朱站在门外,忙行了礼,笑道:“真是巧,刚才青青还说会不会遇到姐姐。”青青撩起帘子,看到朱朱也露出了笑容,朱子裕上前把她抱了下来,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带着宠溺的语气说:“和姐姐好好玩,过了晌午我来接你回家。”
青青甜甜的应了一声,朝子裕招了招手:“快上车吧,风大!”
朱子裕笑着说:“我瞧着你进去再走。”
瞧着这小两口腻歪的样子,朱朱在旁边笑道:“看出你俩感情好来了,在家里腻歪不够,到外头也能让人酸倒牙。”挽住青青的手,朱朱和子裕笑道:“你只管放心忙去,青青有我陪着呢。”
青青一边和朱朱往里走,一边笑道:“你还笑我,好像你和姐夫不在一起腻歪似的,哪次回家多呆一会,姐夫都赶紧来接,生怕谁委屈了你似的。”
朱朱扑哧一笑,在青青脸上捏了一把:“就你记的牢。”
薛夫人等人刚出了二门,就见徐家的姊妹俩挽着手亲亲热热有说有笑的过来,忙上前行礼问安。青青停住了脚步,笑道:“怎么还出来了,真是太客套了。”
薛夫人忙走到青青另一侧,笑容满面地说道:“郡主到了,我们怎能在屋里坐着,那样太不懂事了。”其余人纷纷附和。
青青被簇拥到花厅,坐在上座。薛夫人亲手奉上家里最好的茶,殷勤的笑道:“郡主这还是第一次来寒舍,千万别嫌简陋。”
青青微微笑道:“薛夫人客气了,我瞧着你家四处干净、房舍整齐,已是很好了。”又说:“家母收到了夫人的请帖,只是年下事物繁忙,倒不出空来,因此只能遗憾的错过这场美景了。”
薛夫人听了越发觉得脸上有光,忙说:“一会咱到园子挑枝最好的梅花折了叫人给夫人送去,叫夫人在家里也能赏到梅花。”
青青笑道:“夫人有心了。”
在座的妇人们多半是第一次见到青青,原本都说郡主十分厉害,因此心里都惧怕她三分,现在瞧着郡主言语亲切不说,长的还十分貌美,穿着打扮也好看,只微微一笑就顾盼生辉,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一二。
王通判的娘子忍不住上前搭个话茬:“听说令尊升为知府,也该贺一贺才是。”
青青闻言叹了口气,道:“你们也知道,如今抓进去那么些人,我父亲光每日审案录口供就要到天黑,连饭都吃不好,哪有精力摆宴席。”
众人立马感叹知府大人认真勤勉,青青又道:“不过这也是喜事,也该庆贺一二。我听我母亲说预备着过年时候一起摆酒,到时候你们都来热闹热闹。”在座的妇人们闻言脸上都笑开了花,心里直道这次真没白来。
客套了一番,青青又挨个问了问各家的情况,方才笑道:“也坐了好一会了,咱去看看梅花。”众人忙笑道:“就为这个来的。”
家里富裕些的都有小丫鬟给披上斗篷,有几个贫寒一些的,只能自己套了件厚实的棉衣。青青照例挽着朱朱,薛夫人则在一侧带路。
薛家的娘家也是个小盐商,盐井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些家底,薛家如今的这座宅子,就是薛夫人的陪嫁。二进的宅子,虽然不算大,但处处也算精致。
四川不比北方,冬天是极少下雪的,就是偶尔飘些雪花,也落不到地上,在半空中就化了。这次川南飘雪,可谓是当地的一景了。尤其是薛家几株梅树这里,足足存了一指高的雪。因说要请人来赏梅,薛夫人特意吩咐了家里人不许往梅树那走,以免破坏了景色。
也是天公作美,打下了雪这两日,气温一直保持着冷冽不说,天空更是布满了乌云。可到了今日赏雪这时候,不但风停了,连太阳也出来了,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格外暖和。
众人来到园子里,过了一个小小的石桥,就瞧见错落有致的十余棵梅树,火红的梅花映在整齐洁白的雪上分外鲜艳。有的梅花上还盖了一层雪花,红白相映、傲骨高洁。青青见那丝毫没被破坏的雪,不由地住了脚,忍不住笑道:“这样美的景色还是多留几日才好,我们一群人去了,踩的都是脚印,就破坏这难得的美丽了。”
韩教授的夫人是认识字的,因此说起话来也带些文气:“原只从书上看过这样的描写,当时还想到底是怎样的情景。如今真的见了,才知道自己的眼界有多浅薄,当初在心里想象出的景致,竟不如这美景的十分之一。”
后面十来个人目目相觑,她们连字都不识一个,自然也说不出应景的话。有一个娘子琢磨了半天,憋出来一句:“真是红的太好看了。”这句话似乎点通了其他人的任督二脉一般,都纷纷点头表示:“角落里有一株梅树的花是白色的也好看。”
“雪好看!”
“好像那边有一些淡粉色的也好看。”
“我觉得这一大片红的还是最好看!”
这些人把颜色都夸了个遍,剩下最后一个实在找不出说的,想了想,犹豫地说道:“就是闻不到是什么味?”
众人:……
朱朱笑了,说道:“这梅花的香味最是淡雅,我们如今在桥上隔的远,因此闻不见。若是步入其中,才知其花香的美妙。”
薛夫人趁机说道:“还请郡主和沈夫人到梅林中替我们闻一闻梅花的香,顺便采枝梅花送给知府夫人。”
青青笑着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剪刀,和朱朱二人漫步在雪里,听着脚踩在雪地里发出的咯吱声。俩人绕着所有梅树绕了一圈,选了三枝开的最多最艳的梅花剪了下来。站在桥上驻足观望的妇人们只有韩教授的夫人是真想进去闻闻梅香的,其余的人都开始抱着胳膊说起坊间的闲话来。
朱朱拿着剪好梅枝出来递给蜜糖,吩咐道:“送去给夫人,说是薛家太太送的。”蜜糖答应着,仔细拿好梅枝转身就走。回到花厅,里头已摆上酒席,为了赏梅宴的主题,薛夫人又打发人又折了几枝梅花插在瓶里,摆在桌上。
青青来此是为了赏梅,这梅花看了吃饭倒是应景的事了,挑着自己爱吃的略动了几下筷子就觉得有些倦怠,正好此时外头有人进来回道:“朱将军来了,说是宫里赏了什么东西,叫郡主赶紧家去。”
青青闻言,连忙唤珍珠、玛瑙拿衣裳,朱朱也趁机起身告退。将人送走,席间和炸了锅似的,纷纷说道:“宫里从京城那么远给郡主赏东西,真是了不得。”
“你们说宫里都会赏什么东西给郡主啊?”
“八成是过年的东西吧?比如说桃符、福字啥的。”
“这东西又不值钱,我觉得说不定是金银珠宝啥的。”
“你这就不不懂了,金银珠宝有什么好赏的,又不稀奇,我觉得可能是什么海底珊瑚,起码得有三尺长。”
薛夫人一脸无语,不得不打断他们的话:“听说郡主过了年就要回京了,宫里千里迢迢送个三尺的珊瑚可能吗?”
众人异口同声地问薛夫人:“那您猜是什么?”
薛夫人张了张嘴,说道:“许是什么吃食?海味山珍之类的……”
青青在马车上也在琢磨宫里会赏下什么来,可刚到家门口就被一辆装饰豪华的宽大马车震惊了,来传旨的小太监见到青青立马笑了:“郡主,太后怕您年后回京坐的马车不舒坦,特意叫小的给您送辆舒服的车来。”
青青:……娘娘一定是很想我!
第114章 回京
坐在前厅, 太监王海带着一脸真挚的笑容传达太后对青青的想念:“打娘娘从五台山回来知道郡主跟着朱将军来了川南,难受的几日吃不下饭。就因为这, 皇上一连斥责了太子几日, 埋怨他调动朱将军时没有考虑到郡主。”
青青默默的给苦逼的太子殿下点个蜡,谁家调动官员时还琢磨琢磨他家媳妇啊, 太子估摸得哭死。青青不知道的事, 虽然太子没哭死,但差不多也快被他老子踹死了。
王海继续叹气说:“太后娘娘一想到郡主来了四川, 十分担心郡主吃不惯四川的吃食,听说这里见天吃辣的, 这女孩子辣子吃多了容易伤脾胃, 对皮……肤……也……不……”
刚说了半截, 王海一抬头瞧见郡主白白嫩嫩的皮肤和越发艳丽的容颜,顿时把剩下的半截话吞了回去:好像郡主吃辣吃的更漂亮了,好像太后担心的有点不对……
青青感念太后对自己的疼爱, 忙说:“多谢太后挂念,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只是甚是想念太后。太后身子骨可还硬朗?”
王海点头道:“太后娘娘虽一直有些郁郁不乐,但身子骨还算康健。前一阵钱总督、徐大人递了折子说蜀王谋反,唬的太后什么似的, 就担心郡主出什么危险,还好杨提督和朱将军英勇,一举拿下了叛党,太后娘娘这才放了心。”
青青囧囧有神:“那个蜀王暗地里屯兵是真, 想谋反也是真,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抓住了,所以也没什么危险的。”
王海觉得这天没法聊了,简言意骇地说道:“总之太后得知郡主要回京十分高兴,说外头怎么也不如家里好,万事都不便宜,让郡主早些预备回京事宜。”
青青点了点头:“前几天接到了旨意,已经开始收拾行囊了,等出了正月立即启程。”
王海笑道:“太后娘娘吩咐,叫我留下伺候郡主回京。”
青青道:“既然如此,我们来日方长。公公先好好休息休息,过了今日我们再慢慢说话。”
王海闻言起身行礼告退,青青派人送他到客院,并安排了两个小厮伺候日常起居。
安排妥当了,朱子裕和青青两人才去了正房,宁氏见她们笑道:“见到王公公了?中午他到的时候唬了我一跳,只当又下了什么圣旨。”
青青道:“送了好大一辆马车来,这会门房正在拆门槛,把车拉进来呢。”宁氏笑着摸了摸青青的头发,轻轻说道:“太后娘娘很宠爱你呢。”
青青说:“她老人家最是慈爱,这几年我时常进宫陪她,都已经成习惯了,这突然跟着子裕外放也难怪太后娘娘心里不舒坦。”沉默片刻,青青搂住了宁氏的胳膊说:“只是回了京城又不能整日陪着娘了。”
宁氏笑道:“都是嫁人的大姑娘了,哪有整日呆在娘身边的。你爹在川南呆几年,等回京述职后指不定又要外派到何处,难不成以后我们每到一个地方你们小两口都跟着?这世人还指不定怎么说嘴呢。”
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朱子裕,宁氏搂住了青青的肩膀:“子裕将来要继承镇国公府的爵位,你作为她的妻子,本就应该撑起镇国公府的来往交际,再者老夫人也离不开你们。”
如今此事已定,宁氏说这些不过是让他们心里好受些罢了,青青点了点头:“我知道,娘放心就是。”叹了口气:“只可惜后面的宅子白租赁了。”
“这倒无妨,我正琢磨着开一家瑰馥坊呢。”宁氏兴致勃勃地说:“听闻云南盛产玫瑰,无论是颜色还是香味都是上佳,我琢磨着等开了春就打发人去云南走一遭,买几车玫瑰回来,就在后头的宅子里做胭脂。”
青青问道:“那这个宅子呢?娘过了年不搬到知府后宅去住吗?”
宁氏说:“到时候叫朱朱跟你姐夫来住这,她们当时来的时候没租到合适的宅子,现在住的是个一进的小院,大声说句话邻居都能听见。当时来不及也没法,等我们搬去衙门,就让他们到这来住,白天有空你姐也能到后头去瞧着她们做胭脂。”
青青闻言笑道:“娘最有生意头脑,倒哪里都不忘开铺子。”
宁氏笑着说:“总得有些事做。好了,你一早就出去,这会该累了,也回房去歇歇。”
青青应了一声,披了斗篷除了正房却没有直接回屋,而是去了厨房走了一遭。明日是腊八,青青惦记着煮腊八粥的事。亲自挑了上好的豆子泡上,又叫了几个小丫头剥干果,细细吩咐了厨娘一番,这才放心回去休息。
到了后半夜,厨房早早的生起火,厨娘将各色豆子放在瓦罐里熬煮,等早上起来各屋来提早饭的时候,就将热气腾腾的腊八粥放在食盒里,在粥上面拿各色干果撒上吉祥如意的图案。
似乎刚吃了腊八粥,转眼间就到了吃汤圆的时候。猪油白糖馅、黑芝麻馅、花生馅、核桃馅,咬一口甜甜蜜蜜的馅料流进嘴里,淌在心间。
川南的许多过年的习俗都和京城不一样,但正月十五看花灯却是一样的。朱子裕和青青小两口吃了元宵,也不坐车,手挽着手往府城最热闹的街道去逛。四川人手巧,除了各色鲜亮有趣的东西外,各种手工做的小玩意十分有趣,青青不知买了多少,有送给三个弟弟的、有送给朱宝的、还有自己预备着带回京城送人的。
最有趣的是一块石雕艺人用一块圆石雕了鸳鸯,既可以分开带也可以合开一起把玩。分开是八卦形状,合起来宛如一轮明亮圆月。青青兴致勃勃地问了价格,这样精致的玩意居然只要两百文钱,青青从珍珠手里接过一串钱,递给那人,又挑了最精致的几样出来,又往下一处逛去。
宁氏想着闺女就要回京了,到时候住在镇国公府,想必不能和现在一样松快快乐了,因此也纵着她,随她去玩随她去闹,她喜欢吃的见天给她做。当徐泽宁跟着青青不知啃了不知多少兔子头,一看到麻辣兔头腿就打哆嗦时,离别的日子终于来了。
青青站在马车旁泪眼朦胧的拉着宁氏和朱朱不肯撒手,娘仨个都忍不住落了泪,连徐鸿达也红了眼圈。
王海公公在一边急的直跳脚,他想上前劝两句,又怕惹了郡主不快,只能在心里不住的念佛,祈祷郡主千万别哭着哭着就不想走了,到时候他可没法交差。
徐鸿达暗地里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清了清嗓子过来,声音沙哑地说:“好了,时辰不早了,该让孩子们走了,若是过了时辰到不了驿站,该没处住宿了。”
宁氏这才恋恋不舍的给青青擦了擦眼泪,把路上注意安全的话又嘱咐了无数遍,这才依依不舍地看着她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