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毒蛇。”谢君谦冷冷补充,“有人要害小菀,故意让客商订货留下箱子,箱子里面藏了毒蛇。再设计让玺哥儿送花过去,小菀夜里打开了装花的盒子,花香飘出,毒蛇闻到气味就破窗而入,把她给咬了。”
宁氏吓得软坐在椅子里,喃喃道:“难怪你昨天去了天香阁,回来什么都不说,就问我要那颗解百毒的药丸。没想到,竟然……,竟然是小菀被毒蛇咬了。”继而又是一抖,“你刚才说,小菀死了?”
谢君谦并非打算瞒着母亲和弟弟,但是现在需要对外演戏,他们不知情,才会把戏演得更加逼真。因而按照事先设定的计划,冷冷道:“死了。”
宁氏顿时脸都白了。
谢玺吓得“哇”的一声哭了,“我没有想害死小菀!那花……、花是韵清姐给我的,她说,只要放在小菀身边,就能让小菀不喜欢别人,所以我就……,呜呜呜,小菀……,我到底做了什么啊?呜呜……”
“韵清!”宁氏震惊无比,“她……,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真是太恶毒了。”
谢君谦一脸沉痛,说道:“这件事,只有问清楚韵清才知道。不过我猜,韵清未必知道这花的真实用处,也是被人骗了。不然的话,若说她知情害死小菀的,那也太……,太说不过去了。”
果不其然,到了宁家见到宁韵清,把事情经过一说她就吓傻了。
她捧着脸哭道:“忘情花……,是秦妍给我的。”
谢君谦冷声质问,“什么用了忘情花,就会对所有男人不动情,这种鬼话你哄哄玺哥儿也罢了。难道秦妍也是这么跟你说的,哄住了你?你没有脑子吗?”
“不。”宁韵清哭泣道:“秦妍说,小菀用了这种花会饮食倦怠,日以继日便会慢慢憔悴,变得瘦弱不堪。到时候她长不高个子,也没好气色,又常年多病,君谦哥你自然就不会喜欢她了。”
众人都惊呆了。
谢君谦也是面色一变,不可置信道:“韵清,我还以为你是被人骗了。但是,现在才知道,你没有被骗,而是心甘情愿做这个凶手的!”
宁大舅也是无言以对。
谢玺忽然跳了起来,哭喊道:“你害死了小菀!你害死了小菀!你……”抓住宁韵清不停的拉扯,“给小菀偿命!偿命……,你害死了她,呜呜……”
宁韵清又是惊吓,又是摇头,“不!我……,我没有想要她死。”
谢君谦凉凉道:“就算你不知道这花会引来毒蛇,但……,让小菀常年多病,难道不是迟早一死?哦,你或许又要说,只要我对小菀死了心,娶了你,你就会把花处理掉是吗?韵清啊,我真没想到你的心肠,竟然如此……,毒辣。”
“表哥!”宁韵清抓住他的袖子,央求哭道:“你别怪我,我……,我真的不是有心要害死小菀的。我……,我就是太想嫁给你了,所以才会一时糊涂。”
谢君谦深深的看了表妹一眼,“韵清,你变得已经叫人不认识了。”
他转身,带着宁氏和谢玺一起离开。
宁韵清软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宁大舅看着哭泣的女儿,震惊、失望、愤怒、无奈,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好半晌,才道:“韵清,从今以后不许踏出房门半步!好好忏悔你的罪孽。”
宁韵清捧着脸嚎啕大哭,“不!秦妍,都是秦妍的错。”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悔改?”宁大舅原本都准备走了,听了这话,不由停下怒道:“秦妍固然不怀好意,可是你呢?如果你不把花送给玺哥儿,又怎么会害死白小菀?她和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怨?值得你下这样的毒手?简直、简直不配做我的女儿!”
宁韵清哭道:“我只是想要嫁给表哥,是白小菀抢走了表哥,我为什么不能抢回来?要说错,也是她错在先,是她……,哈哈……”
宁大舅看着几近疯魔的女儿,深深无力,只能关门出去了。
另一头,谢君谦并没有急着走。
他去了一趟天香阁,宣布了白小菀的死讯,刘嫂一家人、春燕都是惊呆了。刘嫂等人还克制一些,春燕忍不住,当场就嚎啕大哭起来,“小菀,小菀啊!你怎么就死了呢?你还那么小,还没长大……”
刘嫂等人也红了眼圈儿,落泪不已。
谢君谦等他们哭了一阵,才道:“这天香阁是小菀的产业,她虽然不在了,但是生意还是别荒废了。一则,算是留一点她的念想。二则,你们也好有个度日的产业。等下我算一算账上还有多少钱,存货又有多少,刨除小菀的丧葬费以外,其他的继续照常运转吧。”
刘嫂哽咽道:“这丫头,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玉溪眼圈儿红红的,先是伤心难过,继而恼火骂道:“还不都怪世子爷!先是抽风给小菀卖买房子、置产业,后头又抽风要杀了她,毒蛇估摸就是他找人放的!要我说,这全都是世子爷的罪孽!”
刘嫂怕惹出祸事,忙道:“嘘!快别说了。”
刘师傅忽然问道:“三郡王呢?怎么小菀死了,他也不回来了?”
谢君谦摇头,“三郡王不会回来了。小菀的死,让三郡王很是伤心,听说已经直接回京城了。至于世子爷……,估计在清水镇逗留几日,也会回去的。”
玉溪没好气道:“都快走吧!咱们这里庙小容不下大神,走了清净。”
春燕还在地上呜呜哭个不停。
谢君谦主持大局,把白小菀用过的东西,穿过的衣服,全部都拿出来烧了个干净!这是白小菀吩咐的,不想留下她的东西,以免再惹得上官天寰发魔怔。要消失,那就彻底消失最好,这世上再也不留一丝一毫痕迹。
于是,等上官天寰在桃花村回过神来,回到清水镇时,才发现有关白小菀的一切都被烧干净了。他不由勃然大怒,得知是谢君谦的主意,差点没有一剑杀了他,“你凭什么把小菀的东西都烧了?谁给做主的权力?!”
谢君谦一脸愕然,“小菀的骨灰被三郡王拿走了,我们……,总不能空着棺材下葬,所以才把她的东西烧了,好下葬啊。再说了,小菀孤零零的走了,总得烧点东西陪她,不然也太可怜了。”
一番话,把上官天寰说得无言以对。
谢君谦一脸沉痛之色,“昨天夜里,我听说小菀中了蛇毒,就赶着把家里祖传的解百毒药丸送去。”他没打算全部撒谎,免得上官天寰查出来会起疑,干脆半真半假,“没想到药丸服用后,当时看着好转,第二天……,三郡王就说小菀去了。”
他这话说的,好像是楚烨故意隐瞒了白小菀的情况,所以不知真相。
看起来完全合情合理。
谢君谦眼圈儿微红,叹息道:“也不知道是什么蛇,这么毒,竟然没能救了她,让她小小年纪送了性命。听三郡王说,小菀死的时候痛苦不堪,一直不能安生。又因为尸体染了蛇毒不能留,连全尸都不能留,只能挫骨扬灰……”
他没说一句,都和楚烨之前对上官天寰说的谎言切合,完全严丝合缝。
上官天寰虽然找不到白小菀,但也不想让谢君谦知道白小菀好活着,自然不会揭穿这个骗中骗,而是失望无比的转身离开了。
他心里隐隐还有一线希望。
白小菀没有死,老三隐瞒了她活下来的消息,耍了幌子,其实悄悄将她接走了。那么只要回到京城,找到老三,也许就能找到小菀的下落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寻找
上官天寰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急切,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马上就回京城。
半个月后,他回到京城找到楚烨。
楚烨正在王府的凉亭里,吹着凉风,那鱼食砸鱼玩儿,一脸玩世不恭,“哟嗬,世子爷也回来了?看你这架势,是不是在清水镇没有闹够,准备在王府里闹一场?我劝你消停点儿,快过年了,父王可是天天都在王府里头呢。”
上官天寰冲上前去,劈头问道:“白小菀人呢?”
凉风习习,吹得楚烨鬓角发丝掠动,勾起嘴角,“……她?”眼珠子转了转,“你是要找她的骨灰吗?哦,被我扔了。”
“你够了!”上官天寰一声断喝,“小菀没死!告诉我,你把她藏哪儿了?!”
楚烨轻轻冷笑,“被你发现了啊。”他吊儿郎当的歪在连廊椅子上,抬头挑眉,“你既然找到她了,知道她活着,还找我做什么?管我啥事儿?咋了?她知道是你放毒蛇害她,生气了,不想见到你藏起来了?”
“小菀在哪儿?!我再问你一遍!”
“你再问我一百遍,我也不知道。”楚烨伸手推开他,不耐烦道:“你有病啊?你自己的女人跑丢了,来找我做什么?就不怕别人笑话你,我给你戴了绿帽子?”
上官天寰听着这话不对劲儿,“你真的不知道小菀在哪儿?”
“不知道!不知道!一千一万个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她还活着,就这么丢下她走了,再也不管了。”
“呵呵。”楚烨气得冷笑,“我他妈倒是想管呢!可是她哭得死去活来的,说知道是你杀了她,也不希望你死!我说要趁机让你见阎王爷,她还跟我急,你叫我怎么管?我要是把一个喜欢别人的女人带在身边,是犯贱啊,还是犯蠢!”
上官天寰震惊道:“小菀她……,不怪我?”
楚烨越说越是来气,烦躁道:“我现在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从清水镇离开,我就没有再见到过白小菀,更没有把她藏起来!你要是不信,就随便派人盯着我好了。”
上官天寰一时无语相对。
楚烨看着他,忽地眼里浮起一丝快意,“看来她虽然有点冒傻气,但还没有傻透,知道和你这种人相处不得,干脆跑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也是,谁会傻到跟要杀自己的人一起过呢?跑了好啊,太好了。”
他得不到的,上官天寰到最后也得不到,真是太好了。
可是心底却隐隐升起担忧。
白小菀这个臭丫头!跑哪儿去了?不会是跟谢君谦跑了吧?等上官天寰离开,楚烨当即派人前往清水镇打听消息,“快去快回!赶紧的。”
可惜就在此时,一场十年罕见的大水灾突然发作,整个岷县都被洪水淹没了。
梁王府的人顿时傻眼了。
县城都没了,还去哪儿找人啊?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哭哭啼啼、哀嚎不断,便是问也没人搭理。再往前就是泥沙水石,滚滚河流,以及破破烂烂被冲毁的房屋、树木,简直一片狼藉。
找人?无异于是在做梦。
岷县被洪水淹没的消息很快传开,周围人尽皆知。
等传到淮安附近的时候,白小菀正在捣鼓一大锅的火锅底料。先把锅烧得热热的,然后倒入菜油,再丢牛油进去慢慢融化。接着爆香姜末和蒜末,快速翻炒,再放辣椒和花椒,小火慢慢炒出香味儿,最后放入豆瓣、豆豉、各色香料。
不一会儿,麻辣鲜香的味道就浓烈的弥漫开来。
“哎哟,姑娘这是在做啥?”房东李嫂闻着香味儿过来,进了厨房,先是被呛得连连咳嗽,继而被麻辣鲜香的味道馋得流口水,“光闻着就知道好吃了。”
白小菀笑道:“晚上咱们一起吃。”
李嫂嘴里客气道:“那怎么好意思?自打姑娘租了我家的房子,房租给的快不说,还成天做这样好吃的,那样好吃的,比我们过年都还丰盛了。”
“哧啦!”白小菀往锅里添了骨头汤,放入盐、冰糖、葱段儿,盖上锅盖,烧着小火慢慢熬制,方才腾出空来说话,“横竖我一个人吃不完,一起吃,大家乐呵嘛。”
李嫂笑道:“我们倒是乐意,就是白白占了姑娘的便宜。”
“又不是天天吃。”白小菀算是一个小富婆,不在乎这点零头的,她端了瓜子出来跟李嫂一起嗑,“我是想啊,回头在淮安开个酒楼。”
李嫂吃惊道:“开个酒楼?那得多少银子啊。”
白小菀没打算说自己有钱,笑了笑,“等君谦哥来了再说,我一个小姑娘,哪里能自己开酒楼呢?就是有这么一个想法,所以捣鼓一下菜谱。”
说到谢君谦,李嫂不由笑了,“要说童养媳我见多了,像你这般好命的,却是头一遭见到呢。谢家的人还没有过来,就肯给你先租房子,还留够了银钱给你花,便是正经订亲的大姑娘,也未必有这般的好福气。”
白小菀微微一笑,“是啊,谢家的人心善。”
李嫂笑道:“这都是姑娘的好福气,恭喜姑娘了。”
“对了,李嫂。”白小菀忽地正色道:“我有件事,想跟你商议一下。”
“客气什么?说吧。”
“是这样。”白小菀整理了下说词,才道:“其实,我爹死了以后,我娘是跟别的男人跑了。这对外叫人知道不好听,君谦哥有事要走仕途的人,怕将来再有影响,所以呢,就想改改身份。”
“怎么改?”李嫂不明白道。
白小菀在淮安落脚之前就想好了。
不能再用白小菀的名字,也不再开胭脂店,免得将来被上官天寰和楚烨发现。虽说他们有可能已经忘了她,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惹上麻烦可不是玩儿的。
于是笑着试探,“李嫂,我跟你攀个亲戚如何?”
李嫂怔了怔,继而有些明白,“你是说,打算认作我的亲戚?比方,做我侄女或者外甥女什么的?是这个意思吗?”
白小菀笑道:“你要是同意这事儿,就琢磨一下,选哪个亲戚不容易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