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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句吹牛逼的话, 在和筱白介绍新男朋友是刘元甲的时候,陆良鋭就知道他们不会有结果,没什么能列举出来的证据, 只是觉得他们……不是一路人。虽然年龄是差不多,心态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个成熟一个幼稚, 除非和筱白是天生热衷于奉献类型的女人, 能像宠爱儿子一样处处迁就刘元甲,或许会累些可能还是会有结果的,可惜和筱白不是这样的人,她注重自己的得失,精明的计较,对她来说,不是绝对有益处的事情,她是不会去做的,更何况是要软着性子去迎合别人的指指点点,应该比杀了她更难吧。
  “不知道。”陆良鋭心里清楚,却不说,这个女人爱面子,他得顾着。
  “最明显的原因就是因为学历。我高中没上完没有高中证,初中毕业证不知道放在哪里去了,小学我们那里没有证,我连一张能证明学历的证明都没有。”她说着,笑起来,“我后来办过假证,可能到底不是自己的东西,我总记不住学校的名字,后来证也放丢了。”
  “没有上过大学的人很多,他们一样生活。”陆良鋭劝她,“你现在过得比一些人要好。”
  “必须的啊,我多努力上进啊。”和筱白得意地说,可这股自信就跟吹起来的气球一样,撑得越大的时候就越容易爆开,“如果我上过大学,我至少不会像这次一样胆怯,连争取一下都不敢,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样心虚和窝囊。”
  “我真的挺想,上一次大学的。”和筱白的语气里,净是怅惘和失落,“大学是什么样子的呢?”
  和筱白上学时候成绩很好,次次是班里的前几名,是凭着成绩考入高中的学习快班的,可就因为几百块钱的学费交不上,她自动选择了辍学。下面还有几个小的,如果她坚持上学,弟弟妹妹可能连初中都坚持不完。
  对穷苦人家的孩子来说,公平和平等,是奢侈的词语,因为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他们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是光脚也赶不上的比赛进度。
  “你吃不吃?”陆良鋭跟没心没肺一样,他把食物吃了大半,每吃一样前,都会问和筱白。
  和筱白摇头,她哪有胃口啊,“我刚出来打工时候就十五岁,没成年做什么人家都不要,进工厂工作是用别人的身份证,对别人说是成年了。我爸妈说在厂里一辈子就这样了,让我来a市市区里,说就算挣不到钱,能见见世面也好还能自己做做生意。后来我做了超市的理货员、士多店的收银员,只能做夜班,白班都排不上。后来啊我二十一二了,又去路面上发宣传页、举牌子,穿玩偶装游街,一天下来衣服能拧出水来,可挣到的钱,还不够付房租。”
  “你知道我住在哪里吗?”和筱白问陆良鋭。
  “地下室?”
  “那是后来攒着钱了才租了间地下室,没钱的时候我住在火车站里,十块八块的买一张近途火车票,在候车厅里睡一整晚,后来连大厅里的工作人员都认识我了,不让我进,我就在外面睡,没有被子就白天穿什么衣服,晚上盖什么。”那时候是真的苦啊,如果让现在的和筱白回到过去,那样的日子,她一天都受不了,“后来我在一家房地产公司的代理公司做拓客,过了一年才转成案场的置业顾问,可工作了半年,没发一毛钱,老板跑了,我钱也花完了,就又回去发宣传页,住在汽车站里。我到现在就算躺在家里的床上,还是会惊醒,觉得是睡在那个担惊受怕的候车室里。”
  “怎么要说这些?”
  “你先听完了,我再告诉你。”和筱白继续说,“我是给荣辉发宣传页,一天五十,去远点中午管顿饭,邢总就是那时候认识他的,他是个好人,说我年纪轻轻的不该这样,就带我去售房部,让我卖房子,后来他调走了,别人让我做电话销售,一个月都卖不出去一套。我熬啊熬,到了旺季售房部缺置业顾问,我就说我想做案场的置业顾问,别人就笑话我没学历别砸了荣辉的招牌,我当时说‘给我一个月,如果我卖不出去,我就回去继续做电话销售’,话说得很自信其实我很害怕,那一个月,我跑坏了一双鞋,晚上睡不踏实压力大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可没人在乎我是多么在乎这份工作。客户嫌我说话声音小觉得我是生瓜蛋子,变着法的为难我,可我就是成交了,第一个月卖了两套房子,我就成了荣辉的置业顾问,今年是第四年。”
  陆良鋭偏头看着和筱白,她眼睛里闪着泪光,仰着头侧脸倔强得很,他目光复杂。
  “这些话,我没和刘元甲说过,却和你说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
  “不,你不清楚。”和筱白摇头,“我不告诉刘元甲,是担心说了他会瞧不起我成了被调侃的玩笑话,我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和美丽,维持住我假女神的人物设定不崩坏,你知道我手里根本没有钱,那些名牌货已经让我心神俱累了,你以为我不累吗,可我必须装着,这样才能有机会挤进有钱人的圈子里,能钓得金龟婿改变这种现状,所以我咬牙忍着恭维着他们。可我在你面前,不用美丽大方和端着架子,因为你不是我需要维系讨好的关系,就算印象差点也没什么关系。就像今天,我能穿着拖鞋牛仔裤就出来见你,但每次见刘元甲,我要先洗澡洗头发化妆挑衣服,想今天要去哪里,穿什么衣服合适,必须时刻做一个精致得犹如花瓶一样的女人。”
  “你不用把话说得这么明白。”陆良鋭脾气也不怎么好,心情不好时候语气也不好。
  “我怕不说明白,你会不清楚。”和筱白很直接地问他,“你说实话,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是。”陆良鋭知道和筱白一向是口无禁忌,却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地问,他没扭捏,很爽快地应了。
  “看吧,我就知道你还是不明白。”和筱白又说,难得语重心长地劝,跟学生时期的班主任苦口婆心地规劝误入歧途的学生一样,“这可能是我的不对,你老老实实的一个人有规规矩矩的生活,我不该有时候和你说话没辙没拦的,可能让你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想法,给了你某种不可能的期待。如果是这样,我道歉给你造成这样的误会。”
  “你用不着道歉。”
  “我道歉是因为我的行为伤害到了你,可我仍不觉得我做错了。”和筱白很平静,甚至是冷漠地说,“还是早些把话说清楚好一点,你这人挺好的,如果把刘元甲比喻成一个时刻需要人哄着的小男孩,你就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无论是身体还是为人做事,都会是一个女人的踏实依靠,我也相信,你未来的妻子会很有福气,你会是一位好丈夫。”和筱白自我检讨,“我承认,有时候我是故意勾你的,可能是我太空闲无聊了,可能是你身上的男人气概的吸引力,我是个成熟的女人了,说不清楚有时候跟控制不住自己一样。”
  “我吃过生活的苦,是不可能让自己走回头路再苦一次的。我要的不只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安安稳稳的生活,我要的是物质的依靠。不怕你嘲笑我,我就是想嫁个有钱人,爱不爱我都没关系,有钱就行。贵的,除了贵这个缺点没其他缺点,便宜的,除了便宜这个优点没一个优点,刘元甲是那个贵的,就算味道不好也没什么副作用,便宜的,我还真的下不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自己吃死了。”和筱白咬住下嘴唇,还有陆良鋭的味道,她话还是说得狠,“你就差在没钱,所以什么都是白搭。”
  陆良鋭看着和筱白,呼吸急起来,青筋暴起。
  和筱白想应该是惹怒他了,效果应该达到了,她说,“估计过了今晚,我们朋友也没得做了,以后就别再见面了。”说了这么多无情的话,还是得给人留点面子,“其实你也没那么差劲,个子高身体强壮长得也行,找个好姑娘踏踏实实过日子吧,别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你不会得到想要的。”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啊。”
  “和筱白。”陆良鋭叫她的名字,咬牙切齿地说,“你真是个妖精。”
  和筱白就当他是夸奖了,“嗯,我是,所以为了避免被我吃掉,你以后别再来招惹我了。”
  “如果我继续招惹你呢?”
  “那我就把你连骨头都吞下去。”和筱白挑着眉毛,嘚嘚瑟瑟地说,“把你抓回我的洞里去,日日夜夜榨干,等你变成肉干了再扔出去。”
  “怎么榨?”陆良鋭问她。
  和筱白知道他是故意问的,哪有一个男的这么不懂世事的,“这么榨。”她摸了把他的脸,轻浮地说,“白天让你出去干活,晚上让你在床上干活,这么说明白了吧。”
  “如果我愿意被你榨干呢?”陆良鋭看着她。
  他俩就跟高手对决一样,可惜没刀没枪,就是眼神厮杀,看谁先败下阵来。
  “可别,你一个良家妇男,被我玩两年等我厌了倦了把你弃了,你更可怜,到那时候是真的一点市场都没有了。”和筱白说,“你心眼挺好的,就跟……跟唐僧一样,我是白骨精,我想吃了你虽然不会真的长命百岁,但是至少身心舒畅了。可能我还留点人性,没那么残忍,所以我不想吃你了,把你放生了,这世界上还是该留个好男人给别的女人希望的。”
  “陆良鋭,找个好女人,好好过日子吧。我不适合你,我就适合荼毒那些坏男人们。”
  正文 24.24
  陆良鋭的怒气来得旺来得迅速,他是精短的短发, 看着跟炸毛了一样, 他脾气不好, 和筱白是相信的。
  他当过兵,身体强壮,她又故意说了这么多轻视他的话,心里估计快气炸了吧。和筱白听人说过,当兵的平时训练任务重, 心里憋着劲有些个是能动手就不吵吵的急性子, 和筱白看陆良鋭眼睛都瞪圆了, 她心里有几分胆怯,如果陆良鋭真动手, 在体力方面,是完全能轻松吊打她的。
  “说了这么多,你饿不饿?”谁知, 他气了很久, 闷闷说了这么一句。
  奇怪, 刚刚明明还那么生气的人,突然又散的莫名其妙。
  和筱白上学不多,却是知道一句话的,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说得就是陆良鋭这样的糙老爷们的反差萌。以前和筱白觉得男人就该说一不二, 生气就是生气嘛, 怎么能一会儿一变呢太没主见了。现在看陆良鋭,她除了想笑感到更多的是感动,不是不发脾气就是真的是没有脾气的软性子,不发脾气是因为他能容忍得多,舍不得的多。
  和筱白想这可能是陆良鋭的策略,就是故意以柔克刚让她自责和愧疚的。看吧,她多恶毒啊,明明是她故意勾他的又能理直气壮和冠冕堂皇地说出一长串为他好的话,为的就是甩开他。看吧,他多善良啊,她都这样贬低他了,他还能关心她饿不饿。
  明知道可能是他的计谋,和筱白却是受用的,因为从来没人这样迁就过她,一直是她去迁就别人的。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