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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自愿来到余的身边,还拥有着这般迫切的,想要得到余的回应的心愿吗?
  即使,余在千里之外对你的到来、你所遭受的痛苦一无所知,心中所想也依旧没有半分动摇——
  ……哈哈。
  可是余并不觉得高兴。
  反而,心痛至极。
  “既然如此……不需要借别人之手。”
  “退下吧,将要挽回这个时代的义无反顾者们,余的军队将会在你们所期待之时出现。而此时此刻,在仅剩下两人的此地。”
  “余会亲自将他唤醒。”
  *****
  ……离开的时候到了。
  醒来……醒来吧……让我……为你……
  为这暂时的分别……做最后的送行……
  熟悉的嗓音一别摇篮曲般若即若离的低语,虽然还是轻柔而遥远的,但却成为了让他从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安宁中挣脱的启示之音。
  在艾尔利蹙着眉、努力将眼皮抬起之前,他就被人抓住手腕,拉起来了。
  “好啦好啦,有个超级烦人的家伙在外面不停地催,都快要把天给催塌了。”
  白发魔术师慢悠悠地说着,一点不像是被“外面的人”催得心急火燎的模样。他把艾尔利拉起来后,还顺手在尚还有些失神的英灵的身上拍了拍。
  “……”
  艾尔利也就趁这个机会,将残留在脑中的那些混沌尽数排除。
  缓缓张开的,显露在明亮天空之下的双眸与蓝天同色,却比蓝天更为幽远,宛如瞳孔深处还隐藏着浩瀚的星河。
  虽然稍稍觉得有些奇怪——来将他叫醒的人不应该是留在现实之中、接到他的委托的藤丸立香吗?
  唔,应该只是顺便吧,毕竟梅林刚好在这个时候来到了他的梦境。
  在没听到梅林所说的“外面的人”的声音的如今,他直接默认了那个人就是藤丸立香,就想着,“出去”之后,就能见到奥兹曼迪亚斯了吧。
  隐隐地,灵魂被触动的异样感觉又来了。
  他大概是——有一点激动。
  因为是第一次,第一次会因为某个迟迟无法从心间消失的疑惑,而期待不知会等到何时的重逢。
  好像没想好真的见到面之后,除了问出那个问题以外还要说些什么……不过,其他的,应该也不需要如何绞尽脑汁地去酝酿语言了吧。
  到时候,自然而然就会从口中脱出了。
  “那么,我去了。”
  再一次坚定了信念的他,眼里似乎闪动着比方才更加明亮的光,连带着整个修长而瘦弱的身形,也变得耀眼了起来。
  “之前的也是你的魔术吗?在梦里还能睡一个好觉,好神奇……下次再见啦,梅林老师。”
  站在花海中央的魔术师,目视着英灵朝着分不清方向的远方前行,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才这么一会儿,完全不觉得满足啊。糟糕糟糕……难道连我也被传染了么。”
  “好吧,就只有下次再见了。我还为悄悄准备了一份礼物呢,顺手帮你修一修盔甲——唔,也不错?”
  当然,这时的艾尔利还不知道那份礼物是什么。
  他径直向前走,像是要走到花海的尽头。那越往前越清晰的声音成为了引路标,似乎并没有过去多长的时间,前方,就看见了象征着出路的白光——
  ……
  随即,现实中的艾尔利,也醒来了。
  先是觉得光线有些刺眼,让本来睁开一条缝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又闭了回去。
  他想要活动活动昏睡了这么久后、按理来说应当会僵成石像般的身体,同时没忘记自己屏蔽了契约后变成了一只鸟儿,当即就要挥一挥僵硬的翅膀……
  没……没挥得起来?
  不对。
  应该说,他抬起来的压根就不是鸟类独有的一侧羽翼,而是——毫无疑问,人的胳膊。
  艾尔利如今才意识到,他竟然又能够恢复实体了。
  可那一丝丝惊奇只在心中停顿了片刻,就被接下来的另一个惊人发现盖过。
  艾尔利:“……”
  艾尔利:“……啊,奥兹曼迪亚斯?”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刚醒来、准备感谢藤丸立香的诚信行为的他,一脸懵地跨坐在了根本不是藤丸立香的另一个男人身上。
  这个无辜的、大概是被他猛地一下砸到地上躺着、腹部也被他当成了坐垫的无辜男人,正是他想要寻找的伟大法老王,奥兹曼迪亚斯。
  方才的那一刹那,好像还响起了疑似后脑勺重重撞击地砖的闷响。
  艾尔利:“……”
  奥兹曼迪亚斯:“……”
  依旧不知为何。
  当艾尔利呆滞地低下头,与压在底下的男人对上目光时,脱口而出的不是酝酿了很久的疑问,更不是自以为自然而然就能说出来的问候,而是:
  “你的头……掉了吗?”
  难道,是因为我突然出现,突然将你扑倒,以至于让你的——
  “嗯!不需要余开口就自觉地投入余的怀抱,艾尔,余切切实实感受到你的热情了。”
  极其震惊的发言被法老式正大光明(其实是强行)转移话题给中途阻断。
  在这一期间,璀璨生辉的金眸中还明确地浮现出了“你刚刚什么都没看到的”的暗示。
  然而,可惜的是,再明确的暗示在艾尔利这里都得失去应有的效力。
  对于刚刚那仿佛一闪而逝的发现,他非常、非常地在意。
  “不,刚才确实是看到……”
  这般疑惑地自语着,艾尔利不知不觉地俯下身,让视线降低的同时,身体的重心也自然而然发生了转移。
  当盛满困惑的尾音随着拉长而渐渐从口边消失时,弯下腰的他,就像是整个人都趴在了下方的男人的身上。
  视野得以放大且变得清晰,脸快要凑到男人颈窝里的这个英灵眉头不由得皱起了一些,终于仔仔细细地观察清楚了。
  “果然,受伤了。”而且看着还不是小伤。
  虽然现在位于脖颈间的伤口已经淡了不少,不久之后应该就能够完全痊愈,全因为刚才那一下磕碰太重,才一时不慎让脑袋滑了一滑……
  但是,凭此更能够意识到,最开始的时候,这道伤究竟如何而来——突然之间被泛着寒光的利器割断脖颈,就算是英灵,估计也会在那瞬间后背发凉吧。
  艾尔利还是有些疑惑不解。
  他将就着这个比较方便的姿势,在男人快要痊愈的伤痕边轻轻地嗅了嗅。
  “奇怪,没有血的味道……”他顿了顿,紧接着就发出了疑问:“是谁干的,到底是谁能来到这座神殿,还能用这种手段伤害到你?”
  在英灵那时刻印刻在心中的面容肉眼可见地靠近、又在他的颈间闻来闻去的时候,法老王身上的肌肉略微僵硬了一瞬。
  显然,在他看来,主动对王妃提起那般尴尬的经历,到底还是有损法老的威严——
  “不久前,余正坐在王座上休憩,忽然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身后传来……”
  结果还是提了,虽然语气略显勉强,呈现在法老英明神武的面孔上的神色也隐隐约约罩上了几许阴影。
  奥兹曼迪亚斯只用一两句话就将发生在过去的事情简要概括了,就像那确实是只需轻描淡写谈来的意外。
  幸好被暗杀时他就在自己的神殿之中,身处此地不会死亡,缺陷便在于,在伤口痊愈之前不能离开神殿,以及,一不留神就会滑落的头颅非常惹人烦躁。
  “还痛吗?”艾尔利问。
  定定地注视了那么久,他在最初就心生了想要伸手去摸一模男人颈间的伤口的一点点念头。
  但是,随即又想着奥兹曼迪亚斯肯定很痛,说不定比他因为还留在胸口上的伤而感受到的疼痛还要深,这个念头就不能化为实践了。
  奥兹曼迪亚斯却用似乎比正常状态更为低沉的嗓音说:“也就麻烦了点而已,其他的余根本不可能在意……哼,本来是这么想的,结果没料到,还是让最不应该看到这一幕的你看到了余这般丑态。”
  艾尔利微微一怔。
  随即才想起来,如果是奥兹曼迪亚斯,被人暗算还砍断了……这种事,一定很不想让人知道,更不想让人问起前因后果。
  毕竟他是一个高傲的王啊。
  艾尔利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愧疚,他问得这么直接,肯定让奥兹曼迪亚斯抹不开面子,或者心里不高兴了。
  应该再说点什么、用什么方法来补救呢?
  他很努力地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短时间内肯定想不出比这还要有用的“办法”了。
  “没关系。”
  “不要伤心,奥兹曼迪亚斯。”伏在法老身上的这个英灵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血色,似是被内心的欣慰感染上的。
  又穿上了被梅林修复完整的银色盔甲的他,忽然拉起了法老的一只手,塞进两人的身体紧贴着的缝隙里,恰好让法老的手心能够贴住略微传到了些许温度的胸甲。
  “我这里,也有伤口。”
  眼神是鼓舞的,认真的,不带任何敷衍的,他是真的想要让法老王感到“安慰”:“好像是因为我说错了话,被master一点也不留情地惩罚了。现在想想……嗯,真的很丢脸,比你这个丢脸多了。”
  所以,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呀。
  艾尔利的本意一点儿也没错,可是,当奥兹曼迪亚斯听完这番话后,自下方凝望而来的目光中,竟是掺杂起了难以言喻的复杂。
  原先男人的嘴角还有淡淡的轻笑,来自于眼中再度映入挚爱之人身影的满意。而此时,笑意不着痕迹地消失了。
  “这算是,你对余的安慰吗?”
  “是的……结果,你好像还是没有高兴起来……”
  “不!余非常高兴。尼托克丽丝说得没错,今天应当成为举国欢庆之日,让余所有的子民都为法老的喜悦而喜悦。”
  “余会因你的归来而喜悦,因你的热情而喜悦,余更因为你的安慰而喜悦,这一点毫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