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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细节变化的天草恰到好处地接着开口:“还有一件事,master。”
  “我在。”
  “master播下花的种子,是为了实现爱丽丝大人的心愿,让这个被世界遗弃的阴暗角落长出不可能出现的鲜花,对吗?”
  “对,这也是我最开始告诉你们的……”
  “嗯嗯,再次确认之后,我就彻底放心啦。”
  不知为何会这么说的天草再度笑了起来。少年仿佛一下子安心下来的轻松表情,侧首望过来的艾尔利刚好看了个清楚。
  随后,这个温柔的白发少年便如此陈恳地对他说:
  “master的希望,就是我的希望。我会竭尽所能,帮助master完成这个心愿。”
  “那么,就让我们在这个污秽的地方——建立一个美好的花的乐园吧,master。”
  “ruler……”
  艾尔利定定地注视这个少年,无一例外,他又一次被ruler的真诚感染了。
  情不自禁地,他也忍不住微笑。
  “好啊,虽然已经在建设中了,不过……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尝试着做到完美。我们还任重道远呢。”
  一股大抵算是激动的热流忽然而至,大半夜的,他一时间干劲满满,若不是腿动不了,估计现在已经捞起袖子爬起来,为花海的建设再增加额外的一份力量了。
  但即使如此——
  艾尔利掀开被子,双手用力撑起了身体,将格外明亮的目光精准无误地投向客厅的某个沉默的角落。
  “berserker,我们一起加油!”
  冷不防被鼓励之言砸了一头的男人:“…………啊?”
  库丘林确实是将那两个家伙的对话全都听见了的。
  但那属于被迫,为没有任何遮掩的声音难免会自动钻入他的耳朵,这也是让他无法安睡的影响因素之一。
  不插话是因为懒得搭理,就像他自己(最开始出现的小库丘林)说过的,除杀死敌人之外的其他琐事不要拿来烦他。
  而如今,同样在“不需要在意也不需要得到认同”这个范围之内的master,已经是第二次来烦他了。
  “……你这家伙。”
  同样的,也是第二次忍无可忍。
  恢复了原样后的berserker跟之前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小库丘林,就性格方面,几乎找不出任何相同之处。
  他的嗓音是近似平铺直叙的冷漠:“喋喋不休的,想要表现友好还是信任去找ruler,不要来烦我。”
  “否则,”睁眼露出眸中的血色,这个野兽般的男人也扯出了一个只会让人觉得狰狞的笑:“我可是会忍不住杀掉你的。”
  艾尔利:“……”
  沉默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因为,从艾尔利的目光里只能够看到男人最不想要看到的绝对的信任——就好像在说:可是berserker,你下午回来的时候,不还困得非要我陪你一起睡觉吗?
  艾尔利这样性格的家伙,大概就是库丘林各种意义上最不擅长对付的人了。
  这种人,感受不到古怪的气氛,品不了话中已经相当明显了的深层含义,也就意味着,他基本上听不出威胁,也基本上不会有受到威胁了的自觉。
  正因如此,他只会一如既往地用迷茫且无辜的眼神望过来,然后锲而不舍地,再接再厉地说道——
  “嗯,我已经发现了,berserker真的很强大。如果你不是我召唤出来的从者,我一定……唔,应该会向你求婚的。”
  这个蠢货!谁在跟你说强不强的问……
  等等,后面那一句,他说了什么?
  库丘林脸上显露到极致的暴躁突然一僵,杀气也跟着凝滞了一瞬,手里的枪差点没抓稳。
  然而,就在冷酷狂躁生人勿进的凶兽berserker出其不意一惊的这一个间隙,造成这一异样的罪魁祸首已经转移了话题,招呼起了库丘林始终看不顺眼的白毛ruler:
  “ruler,看样子berserker不是很愿意过来,那我们把被褥挪到berserker那边去吧?”
  ruler点头:“好的master。”
  在迅速回过神的库丘林再看时,那两个笨蛋真的把被子搬了过来,铺在了他的身旁,三个人一起挤在了靠近墙角的墙壁之前。
  其中,艾尔利的位置在中间。
  左边是以安然睡姿躺下的天草,右边是依旧坐着没动的库丘林。
  库丘林:“…………”
  不用说了,你们现在就可以去死了——毫无疑问,这就是berserker此时的心声。
  可心里这么想,要付诸于实践,还得解决不少限制他行动的问题。
  就比如说,现在从侧边伸过来的,未经过他允许、就擅自放在环绕身周的骨尾之上的那一只手。
  艾尔利也躺下了,而且,也已经重新闭上了眼。
  这一回,之前盘旋在心中让他久久没能入睡的莫名的浮躁已然悄然而逝,此刻,他的心间无比澄澈,拥有如此安宁的情绪,想来闭上眼后的不久,就可以顺利地睡着。
  “变大了之后,就不用睡在我身上了吧。”
  将右手搭在男人尾巴上的艾尔利说着,声音轻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睡着了似的。
  “……我警告过你了,不要把我和以前的那个幼稚小鬼当做同一个人。”
  “嗯?没有啊,你想多了……对了,berserker睡不着的话,要魔术还是安眠曲?”
  库丘林:“……”
  这算什么,根本就是当做同一个人了,态度完全没有区别。
  有更浓的一抹阴影诞生在帽檐之下,继而投上了库丘林的双眼。他那暗沉的视线倾斜着落下,从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见既是御主又是废物英灵的某个蠢货一片平静的面孔。
  视线再往下,是未被被套遮掩住的白皙脖颈。
  之前被小库丘林咬住磨牙的细微痕迹早就消失了。
  真的很弱。
  以现在的形态再看,顿时觉得更加弱得可怜了。
  ——弱小得,禁不起野兽的一口撕咬。
  男人没有注意到,自己不自禁地皱了一下眉。
  虽然十分细微,但确实是皱了皱,随后,眼底滑过了一丝与烦躁相差无几的晦暗的颜色。
  再度变得无声的夜里,只听得许久之后才响起的,像是之前一不小心遗忘、过了一会儿才在真正睡着之前想了起来的一天最后需要出现的话语。
  “啊啊,berserker,ruler,晚安。”
  ruler也回应了一句:“晚安,希望今晚你能做一个好梦。”
  库丘林继续保持沉默,并在半晌后重新合上了眼帘。
  这一次,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不知道他是清醒着的还是睡着了的。顺带一提,废物御主的手至始至终都没从他的身上拿开。
  寂静。
  寂静。
  以及,他们终于——等候来了黑夜与黎明接壤的一道微淡的曙光。
  ……
  ……
  崭新的第二日开启了。
  每天需要做的还是跟之前没有多少改变的整理订单、浇花除草等等日常工序,唯一改变了的也就是——真正在做事的人只剩下了艾尔利和天草,库丘林选择性无视了他们——这一内容。
  本来,今天也应该重复着昨天的工作,没有别的能为生活增添乐趣的细节。
  但突然之间叫住了作为帮手来到这个世界的两个英灵的一道声音,却是强行扭转了无趣的局势。
  “为了感谢你们的帮助,我给你们俩都准备了一份谢礼。”
  艾尔利以颇为欣喜的语气说着,同时将他所说的“谢礼”一下子摆在了英灵们的面前。
  “这是berserker的——”
  硬是被拽住刺不让走的库丘林手中,又被强行塞了盛放着新鲜出炉的巧克力派的盘子。
  “这是ruler的——”
  天草怔怔地伸出双手,手心里顿时多出了一个小木盒。
  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对银制耳钉,被人细心地做成了十字架的形状,又细心地摆好,以便用最完美的姿态呈现在初次见到它们的收礼人的眼中。
  “什么玩意儿,拿走。”
  “咦,berserker不是很喜欢吃甜食吗?”
  “这种腻死人的东西谁会喜欢啊。”
  “你啊。”
  “……”
  这边的对话因为收礼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而暂时告一段落,又转向另一边。
  “因为想不出送什么ruler你会喜欢,我就自己猜测了一下,做了这对耳钉——第一次做饰品,不大熟练,ruler如果不喜欢就告诉我,我再重新做一次。”
  “……不,我很喜欢,也很感动,master的心意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我这就去戴上。”
  “呃,也不用这么急吧。”
  ——之前下定决心要准备的谢礼,已经成功地送出去了。
  ——好啦。
  艾尔利:“今天的工作,也要拜托你们了哦。”
  天草:“对了berserker,你现在的宝具好像从甜牙幼兽升级成狂兽了,摘花的时候,最好再轻一点……”
  库丘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