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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尔利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方方正正的……手提包?
  佐仓千代一望——等等,那不是她的书包吗!
  是的,艾尔利带着御主离开之前,没忘记把御主昏迷前丢在房间门口的书包一起带走。
  “master,你的书包里一定有笔记本和笔吧?”
  “呃,有的有的……”
  “那么,你的——要怎么描述呢,据我了解,现代的学生似乎都要修习国文课程。master的国文成绩如何呢?”
  “国文,国文……还、还不错?”
  “那就太好了。”
  艾尔利很开心。
  这个时候,他便是无比郑重地捧起了书包,目光期待而又诚挚。
  “若是你有空,能不能指导我写几封道歉信?虽然我自己写也没有问题,但是,有一种预感……”
  真让他自己来写的话。
  开头的第一句——阿尔托莉雅,对于早就看到了你的国家将会覆灭,但是从来没有提醒过你的那段往事,我自以为无法挽回,但还是感到非常惋惜……
  这样写。
  大概,也许,可能……
  会引起反效果,吧?
  第70章
  关于第一封信。
  ——亲爱的, 阿尔托莉雅。
  “前面加上一个‘亲爱的’会显得语气更柔和,关系更亲密一点吧?话说,caster先生跟那位阿尔托莉雅小姐关系如何?”
  “哦哦,类似于照顾她长大的监护人,那就是兄长啦!什么——不喜欢被你套近乎,所以一枪把你捅了一个透心凉?呜哇?!”
  ——卡美洛那次不算,自冬木市以后, 我们又一次见面了。我的心中感触很多,再见到你时,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我们当初一同学习、修炼、生活的那段美好的岁月。
  “嗯……首先回忆一下过去?如果后来的关系不怎么好, 那就避开不要提,重点描述一下你们以前发生的那些有趣的往事,或者能够勾起阿尔托莉雅小姐回忆的小细节。营造一下气氛,再切入话题。”
  ——我想起了, 当年那个幼小的你被梅林老师牵着手带到我的面前,你那时的个头只抵到我的腰。刚好, 你从梅林的身边跑过来,撞到我身上,也恰巧把头埋在了我的腰前。
  “很好!!!就是这样的感觉,caster先生, 再努力回忆一点煽情一点!”
  ——从初遇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就住在了一起。我每天都为你和梅林老师准备一日三餐,为你和梅林老师打扫房间,整理杂物, 还好盔甲的我不会感到腰酸背痛,不然,我肯定没有多余的力气被梅林老师抓走,陪你一起练剑了。
  “呃……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好像又有很大的问题……那个‘梅林老师’是谁?为什么存在感那么强烈啊!快把他从写给阿尔托莉雅小姐的道歉信里踢出去呀!”
  ——虽然那段时间过的十分疲惫,但一想到你……好的,梅林老师我就不想了。总而言之,想到这里,我便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对了,阿尔托莉雅,还有几个你大概没有发现的秘密,隔了这么久,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
  “等等等等,我忽然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还记得五岁时候的你最喜欢的那条突然从衣柜里消失、再也找不着的白色裙子吗?对不起,它被我不小心用力过度洗破了一个口子,我用线把口子缝上,再放回了你的衣柜,可是,你好像完全没有认出它来,以为它不见了。这一点,我觉得很有必要解释一下。
  ——对了,还有,很久以前,我无意间听到高文卿和兰斯洛特他们在悄悄讨论,有没有人给你写过情书。当然,他们讨论的是有没有天真纯洁的小姑娘给你写情书,最终得到的结论是没有,大家都被你的男子气概和王者气势给折服,心生敬畏了。
  ——不,我又要在这里解释,其实是……有的!大约是你十几岁的时候,村里的那个叫做克莱尔的小伙子偷偷写了一封情书,让我转交给你。但梅林老师阻止了我,我听他的解释,好像非常有道理,只好忍痛背着你把情书藏了起来。现在那封情书被我拿回了英灵殿,你要是想看,下次我就带给……
  “……”
  “…………”
  “…………够了啦!!!”
  从头开始监督着caster先生写信,信还没写得完,才到中间,佐仓千代小姑娘就亲身为我们表演了正常人从期待到鼓励再到抓狂的表情变化全过程。
  太可怕啦!
  怎么会有人能把真情实感的道歉信写成这这这这这个样子!
  不但不会让阿尔托莉雅小姐感受到他的歉意,反而会让她觉得这是专门写信来揭穿黑历史的好嘛!
  橙色头发的小姑娘激动得揉乱了自己的头发,一脸崩溃得不行的模样。
  而这濒临绝望的情绪实在是太猛烈了,让她顽强地抵御住了caster先生那只要让她看一眼就心头一颤的盛世美颜,非常有责任心地把他教育了起来:
  “不能这样写啊,caster先生,如果阿尔托莉雅小姐真的是像你形容的那样的,是那种正直又严肃的性格,她看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艾尔利捏着笔的手指冷不防地僵了僵,伴随着小姑娘的批评教育,笔越握越低,几乎要与平铺在桌面上的信纸平行,而他的头也越垂越低,眼看着就要把自己的脸埋下去了。
  嗯,这是挣扎、痛苦、纠结、悲伤、继而第n 1次进行自我反思的最明显的表现。
  “我不仅不擅长长篇大论,连用笔来写下长篇大论,好像也更加不擅长……”
  此时,面对着对他恨铁不成钢的小小御主,艾尔利的心中更是满满的愧疚。
  他占据着本应该让master完成作业的这张书桌,已经足足有一个半小时了。
  从光能吹冷风的楼顶转移回御主的家中,抵达时间为晚上七点半。
  佐仓千代对于偷偷摸摸瞒着父母藏一个陌生男人(批注: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顿时更恐慌了)进卧室还颇为心惊胆战,却没料到像是被自己白捡来的这个“英灵”不止长得好看,声音好听,隐蔽技术也是一流。
  艾尔利光明正大地走进佐仓家的大门,光明正大地上了楼梯,家里的人都对他视若无睹,仿佛这人压根不存在。
  “这就是名为‘魔术’的小手段,虽然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魔术师,但某些时候,我会的这些小手段还是挺实用的。”艾尔利这么对佐仓千代介绍。
  他进了本属于一名花季少女的闺房,却表现得非常适应,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小姑娘为自己这典型的充满玩偶与粉红系的卧室感到很是害羞,颇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佐仓千代随后又一想,caster不是人类,而是那什么……英灵,而且,他似乎很习惯给女孩子整理卧室打扫卫生,可能在他看来,男孩子和女孩子的房间都是一样的,顶多有一些装饰上的不同吧。
  于是,完全没注意到人类少女的丰富内心活动的艾尔利,就顺理成章地在master的书桌前坐下了。
  佐仓千代也是一个做事认真踏实的好姑娘,既然说好了要竭尽全力帮助caster先生,就要落实好她的诺言。
  她为此牺牲了自己每天晚上预习功课的时间,替用来辅助caster先生写道歉信。
  然而……
  最终的结果也看到了。
  “绝对——绝对,不能送出去。”
  少女双手环胸,面色肃穆,声音沉痛地再度否决。
  艾尔利,大失败!
  看着仿佛瞬间萎靡不振的caster先生,佐仓千代也很揪心。
  她又是一个极其心软的好姑娘,最见不得别人情绪低落,更何况造成情绪低落的原因还是她的打击。因此,几度张口想要略微修改一下言辞——比如,其实也没有没有那么糟糕啦……不对!不能昧着良心,那么写确实会让收到信的人看了生气呀!
  经过了相当痛苦的内心纠结,佐仓千代坐在床边,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了玩具熊的脑袋上,两眼无神:“那个,caster先生,我很想问一问……问什么非要写信呢?道歉这种事情,是不是面对面亲口说比较好呢?”
  艾尔利几经犹豫,还是把笔放下了。
  “因为——”他的话音也出现了犹豫,但十分短暂,若不仔细听,完全听不出来:“我所提起的,都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很久很久……以前?”
  “是啊,至少对我来说,也应有几百年了吧。”
  “天呐——”
  “当然,时间对于英灵来说,只是一个单纯的记数。如果不是得到了什么特殊的际遇,我们的想法不会改变,我们的执着仍会继续,而在最早之时落下的鸿沟,也自然不会消除。”
  “啊,这是在说……”佐仓千代又跟不上caster先生的思路,实因为这话来得莫名其妙,且跟一开始的“为什么不当面说”的问题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关联。
  而在这时,艾尔利再度低头看了看他写了一半的道歉信,眸光微敛,竟又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很庆幸,我遇到了不少,所以,改变了。”
  佐仓千代:“欸?改变了什么?”
  艾尔利也不深入跟她解释,只举了最简单的例子:“就比如,如果是以前的我,我肯定不会写信。”
  “那不是很好……”
  “不,意思是,我更不会当面去道歉。因为,以前的我甚至连察觉到自己的问题这一点,都不能做到。”
  “咦?!等等等等……”
  佐仓千代越来越晕了。
  可能是因为她是对具体情况毫无了解的旁听者,只从caster先生那里临时听来了他心中的愧疚吧……她还是,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能当着面,亲口说清楚呢?
  然而,就在她要再将这个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疑惑说出口时,属于另一个人的指尖抵住了她在激动的同时往前探出的额头。
  “好啦,master,不管怎么说,感谢你的帮助,辛苦了。”
  艾尔利道,目光柔和。
  “晚上九点半,已经很晚了,请你快些洗漱准备上床睡觉吧。”说着,他从书桌前离开,顺便将废纸带走,整理好了桌面。
  佐仓千代被他打了个岔,差点就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啊?不行不行,问题还没有解决呀。而且——caster先生晚上睡哪里?”她又纠结了一小下,“不然,我打地铺,你睡床上吧?呃……”
  再等等,和caster先生睡在一个房间什么的——好好好难以想象哇!
  其实也不用她纠结,艾尔利肯定不会答应的。
  他只道:“这一点请不要担心。英灵不需要睡眠,所以,我会在窗外,master若是有事,只要喊一声,我就能够听见,并且来到你的身边。”
  “窗外除了树什么都——”
  话音未完。
  佐仓千代就眼睁睁地看到caster先生泰然自若地将身影缩小,变成一只圆滚滚的蓝色小鸟,从窗户的缝隙飞了出去。她连忙扑过去拉开窗,就见那只蓝色小鸟蹲在了最高的那根树枝上,似乎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
  佐仓千代:“……好、好的。”
  她最后鼓起勇气,大声对着那根树杈子喊了一声晚安,喊完,便维持着恍惚浑噩的状态,晕头晕脑地把窗户重新拉了回去,但是留了半许空隙。
  许久之后,房间里的灯暗了下来,也被寂静所笼罩。
  在这一日里遭遇了一系列神奇事件的少女却是又过了许久才睡着。
  不过,在她睡着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