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好奇啊,那晚鸢落晚归,不知去了何处,还打扮得十分艳丽。我可是听有几个秀女说,鸢落出门的时候明明不是那副样子!”
“啧……”
“看着吧,耍心机的都活不了三天的。”
“嘘——小声点儿!”
“对了,你说李嬷嬷让我们特地来打扫曲水宫是为什么?”
没等几人猜出个所以然,远处突然跑来一个浅绿色宫装的丫头,一边儿擦汗一边气喘吁吁地甩着手绢招呼,“你们这些死丫头片子,偷懒呢!”
浅绿色宫装的宫女是负责曲水宫这一片的大宫女,管事嬷嬷之后就是她最大。
几个偷懒的宫女一见到她,赶紧站起来迎了过去。
大宫女也懒得多废话,“曲水宫的主子快来了,你们手脚麻利点儿!还有那个秀女,赶紧把地方收拾一下,腾出位置,别冲撞到新来的主子。”
听到这话,宫人们惊诧,“新来的主子?”
大宫女摆手,气喘吁吁地说道:“没错,不然让你们今天过来特地收拾做什么?”
她们还想问更多,可就在这时候,已经有齐整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宫女们回过神来,在大宫女的带头下,在门口跪成一排。她们低着头,可眸底仍难掩震惊。
其它宫都有可能进主子,唯独这曲水宫,也算晟帝的寝宫。大多时间他住在紫宸宫,酷暑之际却会来曲水宫避暑。
还有一点,曲水宫除了是专用来纳凉的圣地,也是一处景观赏娱之地。里面水道纵横,鸟语花香,独成一界,更有那辟出来的酒池,馥香浓郁,令人沉醉。
皇后曾提出想来小住,都未能得到晟帝允许……
而今,曲水宫竟然要来主子了?
没听错吧?
*
长乐宫。
皇后面色沉寂,膝上紧攥的双手却暴露了她并不沉寂的心。刚才有宫婢报来消息,说之前那个让晟帝念念不忘的鸢落找着了,而且昨天夜里侍寝了,两人一直到今天晌午才起。下午得了空,一道册封圣旨直接传了过来。
那鸢落竟是被封了昭仪,还专门赐了名,玉姣。
姣有美好,比喻美人,姣冶,艳丽的意思,而玉,又好比尊贵,能用这两个字当名,晟帝真是喜欢惨了那鸢落。
皇后岂能不气,不嫉妒?
贴身宫女小心翼翼地帮皇后挽着发髻,也不忘诋毁,“那小贱人指不定给晟帝灌了什么**汤,难道说,床上功夫特别好?真是不要脸。不过皇后娘娘您也别气,皇上也许只是尝了个鲜,等时日过去,指不定就忘了,且说以往那些搔首弄姿的,哪个活过三天?”
皇后听了这话,心情才好受点儿。
宫女说的没错,越是使那些不上台面的手段,死得越快,而且越惨,以往那些被虐杀的,被杖毙的,哪一个不是放荡风情之辈?
如今还能在宫中活着的,几乎都洁身自好,自己做自己的事情,绝对不敢露出一丁点妖娆冶丽勾引人的模样。就算宫中那个禁忌不下手,也总会有沉不住气的。
唯一让皇后觉得被打了脸的就是曲水宫让给了那个贱人。
要知道她当初那么求都没能求下来。
“待会儿随本宫到曲水宫。”
贴身宫女一愣,“皇后娘娘何必亲自去,她是个什么身份?反正明儿早她也是要来请安的。”在请安的时候把那小贱人磋磨一顿再是容易不过,“而且,这大热天的,万一晒伤了怎么办?”
皇后斜睨她一眼,“行了,本宫做事何需你来多事?”
话虽严厉,但面上并不见有多生气,宫女看出来,嘻嘻一笑,“奴婢错了。”
皇后收回目光,双唇微微抿紧,面庞也稍稍能看出紧绷。
总觉得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以前大家都是一样的,突然有一个不一样。
突然升起的恐慌和五味瓶杂的感觉将皇后整个人笼罩在里面,透不过气。别看她同意宫女说的那一番话,到底心里边还是不踏实,总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跟想象中完全相左。
素来安静的曲水宫,今天一整天,却是热闹非凡,附近围了不少人,皆是有身份能自由行走宫中的主子。那些个二等以下的宫女不能多待,也就远远地张望,或者路过时偷偷往里瞄一眼。仅一眼,就被门里边堆放得十几个发着宝光的金红大宝箱给闪瞎了眼。
听说那都是晟帝赏下来的……
以往册封的妃嫔,赏个小玩意儿就能跟旁人炫耀个三天,可今天这位新封的昭仪,居然是十几个大宝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聘礼呢。
之后看到皇后竟然也来了,大家更为惊骇,笃定这位曲水宫的新主子是个能量大的。上一次陶婕妤被封,也没见皇后现身,今天皇后居然亲自来了,看来这位玉昭仪让皇后感到威胁了。
宫中待久了,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猜到里面的猫腻。
不过也是,那可是曲水宫啊,作为晟帝的寝宫所在,哪里是一般人能住进去的。而今划给一个昭仪,此人该是何等受宠。
与宫女们大多好奇不一样,场中其他妃嫔主要目的除了好奇,还有试探底细,想看看到底是何等秒人才能把皇上勾得连曲水宫都让出来。
但有那么几个人却比其他妃嫔知晓更多的隐秘,此时一个个眸底阴寒,脸都白了。
这部分人具是曾经侍过寝的妃嫔们,没人比她们更清楚,所谓的侍寝真相。也没人懂得,当她们欢天喜地,做好一切准备功课,去到紫宸宫,打算施展绝活儿时,却发现只是纯睡觉,中间还隔着两个人以上的距离时,心里那种恍若被泼了一盆冷水的滋味。
当中一夜都没过去,便被晟帝不管不顾地赶出来的人也有。
那会儿即便夜深,依然有巡逻侍卫出现,曾有一次,被赶出来的妃嫔受到打击,心神恍惚之下衣裳都没穿好,裹着单衣就跑了出去,被当成嫌疑人氏审问了半天,后来这事儿一度成为宫中笑话。最后那位妃嫔再也没踏出过宫门,前不久郁郁寡欢,又得了重病,死了。
后来几个姐妹闲时聊起,有个藏不住心事儿的妃子说漏了嘴,那时她们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唯独的倒霉者,而是在座几个姐妹都遭遇了同等对待。
正因如此,宫里边才有晟帝不近女色的传闻,谁家皇帝纯睡觉不干正事儿的?
然而今天不同了,不,是从昨晚儿上就不同了。
昨天晟帝回到寝宫,有人主动献身的事儿今早就就流传出来,大家听得神乎其神。
听到晟帝非但没把人赶出来,还与之度过一夜**,直至第二天晌午,又再次被翻红浪,所有人都一脸不敢置信,像见了鬼似的……
以前还有人怀疑晟帝是不是有暗疾,毕竟这一年多一个子嗣都无。如今谣言不攻自破,不近女色的言论也受到冲击。
倒是另外一个传言就显得更加真实,那就是妃嫔们从来没有被临幸过,毕竟被临幸过,和没有被临幸过,差别还是挺多的,就说那走路的姿势,也不可能像平时那样活蹦乱跳。
听到宫人们在旁边嘀嘀咕咕,这些妃嫔脸色更是黑了一层。
尤其是她们在这儿等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正主,不过看到皇后也跟她们一样顶着太阳晒,心里又舒坦了些。
皇后拧紧帕子,“她到底去哪儿了?”
贴身宫女低垂着头不知如何应答。
这时,被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太监匆匆小跑过来,对着一名妃嫔也就是他的主子说道:“主子。那玉昭仪和皇上还在紫宸宫呢,听说……”
“听说什么?”其他人好奇。
“听说晌午吃过饭后,下午两人又……又在一起了……”小太监自以为压低了嗓音,可此时大家都等着他的话,空间安静无比,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皇后一气之下,直接摔了手里的琉璃杯,“荒唐!”
那个什么又在一起,大家都是明白人,还有什么不懂的?
那头方钰也是欲哭无泪,他看了看从天花板坠落下来,扣住双手手腕的吊环,又看了看上下动作的人形永动机,默默留下了屈辱的眼泪。
他实在没想到,原来被食髓知味是这么一个恐怖的体验。
“你放开我~”方钰恶狠狠,冷冰冰,实则是眸含春水,半是恼怒半是引诱的瞪着身前的晟帝,软绵绵地毫无气势地放出四个字加半个颤音。
此刻他半是腾空,双足无处着力,只能搭着对方,不然整个人就会吊起来,难受非常。即便知道晟帝如果真的放开他,他就会呈掉在空中的姿势,可他还是因为承受不了下意识说出了那几个字。
晟帝抬起头,幽深如月下寒潭般的眸子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埋头苦干,比之方才更粗暴。
铁链开始巨大晃动,巨力拉扯着他,方钰直觉要往下掉,手腕也袭来一阵被勒紧的疼痛,下意识收紧了姿势,死死夹住了晟帝,免得掉下去,受拉扯之苦。
“还放不放?”
方钰哭着摇头,“不放了不放了。”
晟帝勾起唇角,他就觉得这人要被欺负狠了才老实,他实在不喜欢看对方一脸要死不活的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晟帝:爽不爽。
方钰:哼。我可是一个高贵冷艳的人。
晟帝开启摧残模式。
方钰(大哭):我爽了我爽了,不要再爽了~
晟帝:既然这么爽,那我再加把力。
方钰:……
第161章 4.89 恐怖列车-宫怨
刘谨应最近有些发愁。晟帝接连三天未上朝, 朝堂之上早已是议论纷纷, 各种猜测层出不穷。有说皇上得重疾的, 有说皇上遭到刺杀正在养伤的, 更有人说宫中发生巨变, 恐怕要改朝换代的……
所有人惶惶不可终日,就怕祸及自身。
直到今早宫里有确切消息传出, 大家才如释重负,但随后回想起这消息的内容,顿时又一言难尽,满腔谴责不知从何宣泄, 心中直怨此事儿荒唐至极。
皇帝没得病,也没被刺杀, 那些个皇子更是死得死, 压的压,各封地王爷具都老实呆在王府,不敢有任何异动,成日声色犬马, 早已没了皇家气节, 不足为虑。
说起来, 谁也没想到晟帝三天不早朝, 竟因为一个女子。
听说该女子美艳动人,妖娆妩媚,在侍寝的第二天便被晟帝封了玉昭仪,入住曲水宫, 后晟帝不舍,将人留在紫宸宫宠幸了三天三夜才消停。
据说这三天,晟帝半步都没踏出过紫宸宫。
大臣们听闻后,瞬间将这位玉昭仪看似那红颜祸水的祸国妖姬,准备一起去往天枢宫面见神师大人,寻求指点,最好是证实玉昭仪乃妖星转世,将此人祭天。
刘谨应听到这消息,吓得胆都要破了,要说整个大舜帝国,还有谁敢跟晟帝作对,甚至有那个权利先斩后奏的便只有那一位来历神秘的神师大人了。
说起这位神师,刘谨应知道得也不详细,只知晓他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从他小时候初见那一面,直到现今,神师的面貌都未曾再变过,岁月仿佛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也正因如此,神师大人在百姓们的权威,或许被晟帝都要大。
晟帝是以手段和威严令人服之,而神师只凭那一身超脱就让大舜之名将他奉为信仰。
若神师要对玉昭仪下手,晟帝大抵是没有办法的。
这也是是刘谨应如此心慌难安的原因,他徘徊在紫宸宫外间门口,想进去给晟帝通风报信,又怕进去打扰了让晟帝震怒,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晟帝昨晚就传出话来,没有吩咐,任何人不能擅闯,也不得大肆喧哗打扰,否则杖毙。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只要天还没有塌,就别耽搁他办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