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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穿越重生 > 龙阙 > 第45节
  秦凤仪笑,“这终身大事,阿镜妹妹等我这些年,再如何细致都不为过的。”
  李老夫人瞅着到了用饭的时辰,便先令传饭,让秦凤仪留在她屋里一道用,又问秦家夫妻的饮食是如何安排的。秦凤仪笑,“我出来时,已是自饭庄里叫了饭菜。”习惯性的先给李镜夹了筷子菜,秦凤仪方大口吃了起来,他早就饭了。后面反是李镜照顾他多些,李老夫人看他二人和睦,十分欣慰,当初秦凤仪回乡说要念书,谁都心里没谱,不想,这孩子便如此争气,眼下已中了举人,明年便要春闱了。
  这样上进的孩子,也足以堪配自己家长孙女了。
  秦凤仪是饭后私下与李老夫人说的寿王府是事,李老夫人果然不悦,“都是一起子糊涂东西,你这初来帝都,还有你父母,岂不受此惊吓?这个丁进忠,以往看他还算周全,如何这般没用。”
  “大管事颇是尽心,寿王府的人成心寻衅,话一句没说,先上鞭子。要不是大管事,我估计他们还得动手。”秦凤仪道,“我已怒斥了他们,他们跟着说了一路好话,可见也是后悔了。只是此事也有个彼此脸面之事,断没有他们几个底下人说些好话便过去的。”
  李老夫人问,“你父母没事吧?”
  “没事,有我这做儿子的在身边,岂能叫他们有事?”
  “你放心,我必叫他们赔礼道歉。”
  两家其实都没把事闹大,寿王府总归不占理,你把人家车子抽坏了,这是妥妥物证。何况,景川侯府并不好惹。这事说来不大,寿王府也没有死撑着不认错。寿王还亲自跟景川侯说了句,自家管教下人无方。景川侯也没有死捏着这错处,王府赔了一辆新车,又打发人过来给李老夫人磕头,秦凤仪这里,也得了份安抚礼,此事便算过去了。
  只是,两家龃龉,知道的也不少。
  京城里贵人多,时有磕碰也是常事,无非就是这次寿王府下人实在莽撞,打坏了李老夫人的马车,实在是过了头。不过,两家都是聪明人,很快把事情解决,并未让人看了笑话。
  两家都低调的结束了这次事件,但,秦凤仪这“今科状元秦凤仪”的名声,委实在京城响亮起来!
  景川侯夫人颇是苦恼,与景川侯道,“这万一中不了状元,岂不丢死个人!”
  景川侯这会儿就觉着很丢人了好不好!
  第74章 亲家会面
  要按景景川侯的审美, 当真是不喜欢秦凤仪这种“事儿还没个影子,就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的性子。景川侯是个低调内敛的人。
  便是今次寿王府之事,景川侯细细问了, 虽则寿王府那小管事不长眼, 但秦凤仪也大有不是。寿王只是有些急躁, 并不跋扈。这一点,从秦凤仪自称“今科状元”,不愿意卖酒, 管事未曾强买也看得出来。但,这事也忒凑巧, 秦凤仪惯常一张嘴胡说八道, 或者,这白痴根本不觉着自己是在胡说八道。秦凤仪的确是科举上很有雄心壮志, 他以前常说自己中案首中解元的话。这一回, 说自己会中状元,倒也不稀奇。结果, 就遇到这么个蠢管事,春闱还在明年, 哪里来得今科状元!
  偏生蠢蛋信了白痴的话, 蠢管事回去一禀,寿王不蠢啊。你要是不愿意卖酒,寿王不见得非要买,可你糊弄我手下管事,你这不就是在糊弄本王吗?
  寿王认为受到欺骗, 焉能罢休,这才派人过去,结果,险真酿出事情来!
  寿王也挺过意不去,哪怕真与景川侯府有什么,他也不会去唐突人家侯府老夫人。这事,委实是他手下过了头,故而,寿王府赔礼道歉,倒也顺溜。还叫自家王妃过去说了几句话,景川侯府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自然也见好就收。
  本就不是大事。
  此事作罢。
  秦家递了请帖,秦老爷秦太太正式到访侯府。
  秦家也算着日子,因为景川侯平日事忙,故而,选了个休沐日,阖家过来拜访。
  与平日里秦凤仪过来走侧门不同,此次,秦家马车一到,景川侯府开了中门。这不开中门还好,一见人家开了中门,秦老爷下车就开始顺拐,秦太太瞪他好几回,刚改过来,一会儿又顺了。秦太太也无法,只当自家男人一直就是个顺拐好了。
  秦凤仪向来拿侯府当自己家的,他来惯了,一向自然随意。秦太太虽然步步谨慎,时时小心,也很稳重大方,就是这头一回来亲家,梳妆上有点用力过猛。秦凤仪都说,不用那许多首饰,秦太太说首饰少了不妆重,结果,跟景川侯夫人一比,他娘仿佛个珠宝展示台。
  景川侯夫人一见秦家夫妇这副乡下地方老财样,顿时心有不悦,想着堂堂侯府,竟要与这样的人家做亲家,真真是一口老血梗在喉间,噎的胸中气闷。
  秦凤仪较之于顺拐的爹、暴发的娘,完全就是鸡窝飞出来的金凤凰啊。
  秦凤仪还笑呢,与李老夫人道,“我爹娘昨儿还不这样呢,我爹走路都是正常的,一点儿不顺撇。他就是遇到郑重的事,容易顺撇。我刚中了举人,我跟我爹一道去贺阿悦哥,阿悦哥不是解元么。我爹见了阿悦哥,非但顺拐,还结巴了。今儿这没结巴,已是很好了。”
  “我娘五更起就开始梳妆,我都说叫她少戴些首饰,她生怕不郑重,失了礼数。”秦凤仪笑嘻嘻地,“这几年我来京城,全靠祖母照看,我爹娘心中感激的很,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李老夫人一向宽厚,想着小户人家,虽则有钱,却是未见过大世面,可不就是如此么。只要心眼儿好,这也就足够了。景川侯府看得又不是秦父秦母,看得是秦凤仪,这样的出众。可见人家虽是小户人家,却是会养孩子,把阿凤养得多好啊。
  李老夫人笑,“这是来得少,以后只管多来,咱们多说说话,便好了。”
  秦太太定一定神,笑道,“是。这几年阿凤只要从京城回家,没少听阿凤说起您老人家,我家婆婆去的早,没见过阿凤的面儿。我就想着,就是我家婆婆在世,也就是您老人家这样待他了。”
  秦老爷只会跟着点头了。
  李老夫人笑,“是阿凤这孩子,可人疼,也招人疼。这几年,这孩子可不容易,念书苦着哪。”
  这话可是招起了秦太太的感慨,秦太太道,“可不是么。唉哟,以前这孩子可没这样摔打过,突然说念书,我还以为他一时兴起说着玩儿的,就没多管。没想到,他真是下了决心,每天五更天就起床,在院子里背书,晚上也要背到睡觉时,他屋里丫环都说,睡着了说梦话都在念书。刚一念书,以前没挨过这样的辛苦,头发一把一把的掉,两腮的肉都没了。把我心疼的,连忙给他滋补,每餐一只老母鸡炖汤,这孩子,硬是不长肉。这来的时候在船上,也是从早到晚的念书,没有片刻耽搁,就因用功太过,腿还抽起筋来。”
  景川侯夫人听这话奇怪,道,“这念书又不用腿,如何念书多了还会抽筋不成?”
  “亲家母,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秦太太认真道,“孩子要念书,自然得吃好些,这念书别看不是出力气的活,但极耗心力的。所以,就得滋补。偏生赶着我家阿凤正在长身子,长身子时,孩子们都要滋补,这样才能长高个子。这又要念书又要长身体,再如何滋补,都补不及,又赶上深秋的天气,就容易腿抽筋。我听说,亲家母也有两位公子,年岁都较阿凤小些,待两位公子长大些,您可得留心。冬天吃当归炖羊肉最好。”
  秦太太左一个“亲家母”,右一个“亲家母”的,景川侯夫人噎得难受,刚要说话,秦凤仪已道,“娘,你不要管大太太叫‘亲家母’,我跟阿镜还没定亲呢。”
  秦太太有些懵,想着,这不是早晚的事么,她这样叫,也是显得亲热。不过想想,李家姑娘不是亲娘,心下便明白了,秦太太笑,“我儿,娘知道了。”
  李老夫人笑,“叫什么都成,这还不是早晚的事。”
  秦太太笑,“是,我跟老夫人想一处去了。我这些年,除了阿凤读书的事,就是惦记着李姑娘。其实很有心过来看看她,可这名不正言不顺,就没好来。我们阿凤,刚出生时,我就寻城南的李瞎子给算过,李瞎子就说,你家有福了,你家儿子可是一等一的富贵命。初时我都不信,如今我算是信了。要不是有福,如何能与您家姑娘结下这样的姻缘。”
  秦太太别看穿得暴发,语气十分真诚,满眼带笑,“我家就阿凤这一个孩子,看着阿凤成了亲,我这辈子的心愿也就了了。”
  李老夫人笑,“好日子在后头哪。”
  秦凤仪接口道,“可不是么。娘,看我成亲你就没心愿啦?以后孙子一大群孙女一大堆,你心愿就又多啦。”
  李镜瞪秦凤仪一眼,又胡说八道。
  正在说话,有小丫环进来,说侯府请秦老爷过去说话。
  秦凤仪与他爹一并起身,同李老夫人、自己娘道,“祖母、娘、阿镜,我跟我爹过去同岳父说说话。”
  秦太太笑的欣慰,“去吧。”
  秦凤仪看他娘还是比较敢说话的,便陪他爹一并去了,他岳父一向威严,生怕他爹再给结巴了可如何是好?
  景川侯是在中堂见的秦亲家,边儿上还有长子陪着,很是郑重。
  景川侯原就生得威严,他这一郑重,秦老爷真是连结巴都不会了,彻底哑巴了。不是不想说,是张张嘴,发不出音。
  秦凤仪大声道,“岳父,快收了威仪吧!我爹给你吓得,不会说话了!”
  景川侯府上茶的小厮险把茶盅掉地上去,连忙死憋着笑,手脚伶俐的捧上茶去。秦凤仪一面给他爹顺气,一面给他岳父使眼色,景川侯也没想到亲家这么胆小,缓了颜色道,“莫要胡说,给你爹喝茶缓一缓。”这亲家不是扬州盐商商会的会长么,还与程尚书相识,怎地这般胆小?
  秦凤仪给他爹灌了半盏茶,秦老爷此方缓了过来,秦老爷道,“没、没、没、没、没事,就是突、突、突、突然卡了一下。”
  秦凤仪松口气,总算是半正常了。
  秦老爷给景川侯见了礼,李钊忙过去扶了,景川侯道,“今日只做朋友相见,切不要多礼,反生分了。”
  秦凤仪扶他爹坐了,在一边儿道,“是啊,爹,我岳父很好的。就是看着凶,其实是个好人。”秦凤仪就要同他爹一并落座,结果,他岳父一个眼神瞟过来,秦凤仪连忙站直,规规矩矩给岳父行过礼,又同他岳父道,“我爹头一遭来侯府,有些紧张。”
  景川侯笑,“多过来走动就熟了。”他并不是个爱笑的,但看未来的亲家都紧张成这样了,景川侯尽量温和着些。
  秦老爷点头,“是,是。”
  秦凤仪给他爹做注释,“我爹早就想过来了,自从我中了举,我爹就一直叨叨道想给岳父你立个长生牌位。我爹在家总说,要不是有岳父督促我,我断没有今日的。”
  景川侯道,“这是你自己争气。”
  “要不是岳父你出狠招,我哪里知道我是念书的材料呢?哎,可惜我当时没有从军,我要是从军,说不得现在已经是个大将军了哪。”相对于秦老爷这紧张的话都说不出的,秦凤仪完全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秦凤仪道,“都是因为有岳父你,我才发现,我原来是个文武全才。”
  虽然秦老爷这种紧张过头的景川侯不大喜欢,但,秦凤仪这种完全是自信爆棚的,景川侯简直是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句,“有时候,谦逊一些,不是坏事。”
  你有个屁的本事,你就文武全才了!
  第75章 凤凰与王母娘娘
  亲家第一次见面, 怎么说呢。
  秦太太这边虽然打扮上有些用力过猛,不过,秦太太适应的极快, 而且, 她说话恳切, 态度谦逊,又有个好儿子。李老夫人也个宽厚人,又有李镜在一边儿照应着, 中午用饭时就很自然了。
  至于景川侯那边,景川侯真是明白秦凤仪这二百五的性子像谁了。秦老爷大概是跟侯爷做亲家, 激动得过了头, 一直就没有放松。直到吃中午饭时,结巴病还没好呢。好在, 秦凤仪一向话多, 有他在,一个顶十个, 中午宴席半点儿不觉冷清。
  秦老爷虽然话是说不俐落了,但他心意是到了的, 他现在, 一张嘴就结巴,故而,他只与景川侯说了一句话,“谢,谢, 谢,谢,谢。”这句话,怎么听都不结巴了。然后,秦老爷端起酒盏,向景川侯一揖,连饮三杯,一亮杯底,端得是豪气干云、诚意满满!
  秦凤仪给他爹拍手叫好,“好!”
  秦老爷连干三杯,给儿子使个眼色,秦凤仪大声道,“岳父,我爹干了三杯,你看着办吧!”
  秦老爷急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说你得跟人家景川侯说些感激的话啊!他着急,又说不出来,急切之下,又啪啪啪,连干三杯!
  秦凤仪在一边儿,鼓掌鼓得更欢了,道,“岳父!我爹干了六杯,你看着办吧!”
  然后,这一中午,被秦凤仪捣鼓着,景川侯与秦老爷都喝得不少,景川侯倒还好,只是颊上微红,多了丝烟火气。秦老爷是真正喝多了,这一喝多,秦老爷也不结巴了,他是握着景川侯的手,就叨叨开了,“亲家啊,亲家!我是真的感激你啊!我早就想过来,跟你说声谢!可先时,阿凤没中举人,不好意思来,来了怎么说呢。我这心里,真是一直感激你。我这儿子,你看看,不是我吹牛啊,看遍扬州城,不,整个江南!不!就是京城,你见过长得这么好的吗?我儿子诶!儿子!儿子——”
  秦老爷连喊儿子,秦凤仪光鼓捣着他爹跟他岳父拼酒了,他没吃多少酒,只是一双大桃花眼较平时格外明亮些,这会儿看老头醉成这样,笑嘻嘻应一声,“爹,干嘛!”
  “过来!”秦老爷真是醉得连宝贝儿子都不认得了,随手一抓,拉住李钦的手,板着脸,一幅威严样,“给你岳父磕头!你有今日,全是你岳父的功劳!”
  秦凤仪在一畔偷笑,在他爹耳边,“爹,我磕了~”
  “哪里磕了,我怎么没见!”秦老爷不乐意了,觉着儿子在糊弄自己。
  秦凤仪曲指在桌上咚咚咚敲三下,在他爹耳边道,“爹,听见没,我磕了仨个!”
  景川侯:……
  秦老爷板着脸,“磕得不响!心不诚!”
  秦凤仪拿个酒杯,在桌子上,咣咣咣,三下。秦老爷总算满意了,依旧是拉着李钦的手,语重心长道,“儿子啊!你得感恩啊!你自小生得得人意,爹也舍不得管你!你受一丁点委屈,爹和你娘就心疼的难受。等你大了,我又觉着,没把你教好,对不住你。我常跟你娘到庙里烧香,就盼着你有出息。苍天有眼,菩萨保佑,叫你遇着你岳父……哎,看你那么辛苦的念书,爹真心疼直抽抽啊!可爹也晓得,这是正道!我的儿啊,你有这样的岳父,是你的福啊……”秦老爷说着,眼泪都下来了,松开李钦的手,伸手拽过秦凤仪,握着秦凤仪的两只手就说开了,“亲家啊亲家!来京城前,我就在我们扬州最大的寺庙栖灵寺,花大价钱,给你立了长生牌位!我与栖灵寺的大师说了,要日日烧香,夜夜颂经,来保佑亲家你!你是我家阿凤的大恩人,就是我家的大恩人!”
  秦老爷说到兴头上,又道,“儿子!来,给你岳父磕头!”
  秦凤仪手给他爹握住,也敲不了桌子了,秦凤仪一向机伶,给他大舅兄使眼色,叫他大舅兄用杯子敲桌子。李钦笑得不行,就要敲两下,结果,他爹一个眼风扫过,李钦刚到手的杯子连忙轻手轻脚的放了回去。秦凤仪瞪他岳父一眼,装模作样哄他爹,“亲家,算了,刚刚阿凤磕得太狠,把头给磕破了。”
  秦老爷这心疼儿子的,立码道,“啊!磕破了!哎,我的儿,恁实诚!像我!那就算了,明儿好了再给你岳父磕!”
  秦凤仪连忙应了。
  秦老爷委实是醉的不轻,当时都没能告辞,还是在景川侯府的客房里歇了歇,饮过醒酒汤,方略好了些。
  秦凤仪下午方与他爹娘一并告辞,回了家去。
  秦家人一走,景川侯夫人憋得难受,在老太太屋里不好说什么,回房见丈夫在房里歇息,景川侯夫人闻到满室的酒气,连忙过去摸了摸丈夫的额头,凉凉的,并没什么。景川侯夫人问丫环,“侯爷可用过醒酒汤了?”
  “用了两碗。”
  景川侯夫人便打发丫环下去了,坐在床侧抱怨,“如何吃这许多酒!阿钊也是,怎么没劝着你些。”
  景川侯揉揉眉心,“秦老爷第一次上门,阿钊是晚辈,自然得我陪着。”
  提到姓“秦”的,景川侯夫人就一阵憋气,景川侯夫人道,“侯爷见着你那顺拐亲家了?”
  景川侯皱眉,“这叫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