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哥儿一个孩子家,也就是随口一说。大皇子刚要说,看那胖子长得跟猪头一样,就是贪吃的缘故。不过,大皇子到底也是跟着朝中大儒一路学圣人之言长这么大的,纵心里厌恶大阳,他身为长辈,不至于说晚辈的不是,尤其是这种心胸狭隘的话。
不过,大皇子心绪一动,便带着儿子过去跟景安帝说了,“今儿个见着樱桃,永哥儿还念叨大阳呢,说大阳最爱吃这个。儿子想着,大阳他们不过刚走,不如着快船送些去。他们在船上,总不比咱们在宫里便宜。”
永哥儿还说,“大阳弟弟也爱吃葡萄,爱吃桃子。”
景安帝摸摸永哥儿的头,笑道,“葡萄桃子还没熟,先送些樱桃去吧。”打发人送了两筐樱桃去,待永哥儿愈发重视。
大皇子尝到了甜头,哪怕是忍着恶心,也要装出对秦凤仪的关心来,没几天,又送了一回东西。
景安帝自然是愿意看到儿孙和睦的,秦凤仪性子暴烈,想让秦凤仪先示好,那是再不能的。但,大皇子能有心缓和一下,景安帝乐得所见。
大皇子此举,亦是受到近臣的认可与鼓励,便是平郡王也很看好。
大皇子心说,原来对那家伙好,我便也成了个好人哪,于是,越发温良恭俭让起来。
是真的,大皇子因自幼天之骄子,他娘是皇后,外家亦是豪门,他是嫡长皇子,自来的供奉一向是极好的。但现下,大皇子慢慢减了,他一顿饭也吃不了那满桌子菜,想到听闻秦凤仪每餐不过六道菜,大皇子也没减到六道,他觉着,这样直接模仿秦凤仪怪恶心的。不过,大皇子也减了些例。之后,大皇子还叮嘱妻子母亲,以后的东西,只要有他的,便要给秦凤仪备上一份。只要有他媳妇的,便给秦凤仪的媳妇备一份,只要有他儿子的,便给秦凤仪家的猪头儿子也备一份。
不就是做戏么,谁不会啊!
而且,哪怕大皇子讨厌秦凤仪讨厌的一想到此人便如针芒在背,他却是人前人后不肯说秦凤仪半句不是。
这样一套下来,朝中不少臣子对大皇子亦是大为改观。连平郡王都是大为欣慰,深觉大皇子终于明白了过来。
人哪,就怕明白。
大皇子在朝中收割无数好评时,秦凤仪正在与大理来有白使者说话,白使者送了五百匹马过来,秦凤仪笑,“如何送这般厚礼。”
白使者有些尴尬地,“我们山野中人,很是向往殿下这里的丝绸、瓷器,还有,殿下这里的凤凰茶。此次过来,土司大人也是想小臣问一问殿下,不知以后可否用我们大理的马,交换殿下这里的物品。”
秦凤仪笑道,“这有什么不成的,我们原就是邻居,本就该互通往来。我听说,大理是个十分美丽的地方。若是你们那里的商贾愿意过来南夷做生意,只要遵守我们南夷的法度,本王等同视之。”
白使者顿时大喜,当下恨不能将生意的事与秦凤仪敲定。
秦凤仪自不可能亲自与白使者谈生意,大理的事情,秦凤仪让罗朋去谈了。
说来,他这次回南夷还有一桩事,因为漕帮在南夷发展的很不错,罗朋他爹也时常过来凤凰城这里。再加上罗老爷与秦老爷以前都是淮扬城的富商,只是,一人在漕运,一人在盐课,正因没有生意竟争,二人的关系很是不错。罗老爷自从与儿子关系缓和后,也难免为这个儿子操心,主要是,长子跟镇南王殿下的关系好,以后要改换门庭说不得就要靠长子了。所以,罗老爷就很操心长子的终身大事,看人家镇南王殿下,年纪比长子还小两岁呢,人家现在成亲四五年,成女双全了都。儿子这里还打光棍呢,要说以前,是他待长子有些亏待,只是,长子如今有官有职的,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罗老爷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自然要面子,只是,为了儿子,为了老罗家以后,罗老爷还真拉下面子跟秦老爷说了一通。秦老爷也是看着罗朋长大的,想一想罗朋也不小了,便跟儿子絮叨了一回。
秦凤仪一想吧,是啊,他这有儿有女的,阿朋哥还单着呢。秦凤仪就开始给罗朋寻思媳妇,跟他媳妇打听,可有适龄闺秀。李镜道,“这如何没有,桂大人家的闺女我看就不错,就是不晓得桂太太的意思。还有南夷城杜知府家,女孩子瞧着也都是知书识礼的。只是,罗宾客比你还年长些,他如今有官有职,总要问一问他的意思。他喜欢什么样的,你问清楚,再回来与我说,我包管给他做个好媒。”
秦凤仪道,“成。”
秦凤仪这人做事,向来不含糊,而且,绝不拖沓。秦凤仪就问罗朋了,秦凤仪道,“现下别个不敢说,咱们南夷这些个闺秀,哎,估计阿朋哥你也没见过。我让媳妇帮你相看,如何?”
罗朋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用这么急。”
“这怎么能不急啊!”秦凤仪道,“你这成天忙,总不能回家没个暖被窝的人不是。”秦凤仪一向为人生美好的生活便是媳妇儿子热炕头。
秦凤仪悄与罗朋道,“我媳妇说,桂大人家的千金和杜知府家的闺女,都不错。阿朋哥你要乐意,什么时候相看一下。”
罗朋连连摆手,“我再配不得官宦家千金的。”
“咱们可不是以前了,再说,阿朋哥你现在也是六品官身,如何就配不上了!”
罗朋亦是见过大世面之人,并不是什么腼腆性子,终于一咬牙,道,“我听说,王妃身边的侍女,二十五就能放出来嫁人了。”
“咦?”秦凤仪一听就有门儿,“阿朋哥你是看上谁了?”
罗朋道,“那啥,有个特别会炸小丸子的姑娘,叫阿圆的,你记不记得?要是人家愿意,那啥……”说来,罗朋先时险被他爹利益联姻戴绿帽,弄出不少心里阴影,以至于一把年纪还光着呢。罗朋是个极聪明极明白的人,他这些年,半商半官,其实看得分明,他家就是这个底子,门庭也就是这样的门庭,他毕竟是庶出,就是在商贾门第,人家也要问一问正出还是庶出呢,何况是官宦之家。罗朋不想上赶着娶媳妇,这些年,他与女人打交道的时候也是极少的。不过,因着他是单着的,李王妃对他很照顾,时常打发侍女送东西,来的便多是小圆。罗朋觉着,小圆挺好,还会做一手好菜,人长的也有福气。
秦凤仪便是想破头也没想到阿朋哥看上小圆了,秦凤仪道,“小圆做干炸小丸子是很好吃啦,就是有点儿丰润。”秦凤仪自己是个瘦的,虽然儿女现在都是圆润润的,可小孩子肯定是圆润些好看。至于小圆,秦凤仪就觉着有点儿胖了。他还一心想给阿朋哥说个官宦千金哪。
“女孩子长得跟排骨似的有什么好,丰润些有福气。”罗朋道。
其实,是秦凤仪这家伙素来是个挑剔的,小圆身为李镜身边的两个管事的大侍女之一,即便圆润些,也不是痴肥的那种,人家就是天生小圆脸,再加上比较喜欢烹调,就有些圆润润的。说来,小圆这相貌,乃是各家婆婆最喜欢的有福儿媳妇的相貌。
见罗朋愿意的了不得,秦凤仪道,“那我回去帮你问问。”
罗朋顿时满脸欢喜,秦凤仪又八卦道,“你们是怎么看对眼的啊?”
罗朋正色道,“是我对人家姑娘有意,人家姑娘估计都不大记得我。”又解释了一句,“王妃时常打发侍女给我送东西,来的多是阿圆姑娘。”
秦凤仪道,“那你还不早点跟我说。”
“我听说王府的侍女二十五就能放出来嫁人了,我是想着,提亲的事等人家姑娘放出来再说也不迟。不然,仗着咱们的关系,倒好似那啥似的。你就帮我问问就成,要是人家姑娘不愿意,便,便罢了。”
“放心,一准儿成的。”相对于罗朋在亲事上的没自信,秦凤仪简直就是自信爆棚。回家他就跟媳妇说了,与媳妇道,“你私下问问小圆,我看她年纪不小,也该嫁人了。多跟小圆说说阿朋哥的好处,别个不说,阿朋哥绝对洁身自好。”
李镜倒是挺乐意这桩亲事,小圆是她的心腹侍女,罗朋与丈夫也是自幼一道长大,李镜便私下同小圆说了说罗朋的情况,又问小圆的意思,小圆脸红扑扑的。她们这些姑娘身边的侍女,到了嫁人的年纪,若是放出去便是自行婚嫁,不然,多是嫁给姑爷身边得用的人,或是府里的管事。小圆因是李镜的心腹侍女,经常去给罗朋送东西,对罗朋的情况也是有些了解的,知道罗朋是个能干的人,就,就是因是庶出,家里嫡母不大好相与。不过,这一点小圆是不怕的,她家里是侯府有脸面的管事,她哥就跟在大爷身边做长随。她家姑娘现在是王妃,就是罗太太再难相与,小圆也不会惧了她,不就是个漕商家的太太么。小圆要考虑的就是罗朋这个人,小圆有些羞羞道,“我不及姑娘聪明,姑娘看着好,我就愿意。就是,得跟我爹娘说一声。”
李镜一笑,“这是自然。”
别说,这件亲事,便是罗老爷也很乐意,一听说儿子要娶的是王妃身边有脸面的大侍女,罗老爷立刻拿出银子让妻子去置备一份丰厚的聘礼来。罗老爷是老江湖了,他知道,长子的前程就在镇南王殿下身上,未来的长媳是王妃身边得力的侍女,这哪怕娶个官宦人家的千金,怕也没有长媳与王妃的情分啊。至于侍女不侍女的,商贾人家图个实在,罗老爷还真不在乎。再者,这年头还有“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的说法呢。说不得,以后长媳生了儿子,还能给小世子做个伴读什么的。一念至此,罗老爷竟格外焦急起来,无他,小世子都三岁了,他这长孙还没影儿哪。
如此,罗老爷对长子这桩亲事愈发上心起来!只恨不能立刻娶了长媳过门才好!
好在,秦凤仪效率非同一般,罗朋将与大理的合作谈下来的时候,秦凤仪那里也得了京城小圆爹娘的信儿。如小圆这种自小在姑娘身边服侍的,亲事自是由姑娘做主。秦凤仪还特意打发人过去问他们一声,可见对这桩亲事的重视,且又有儿子的信件,很是把罗姑爷夸了一通。如此,夫妻二人也没相一相姑爷,就同意了。
李镜继而给小圆放了良籍,也不必小圆去别去,就在王府定下了亲事。李镜也听说过罗太太的名声,真正见了这人,才晓得罗朋为什么会喜欢小圆了,罗太太完全就是地道的江南女子的身量相貌,天生一幅风摆扬州的身姿,面相也不是什么和气人。这就是李镜为什么让小圆在王府定亲事的原由了,李镜的身份,自然不会将罗太太放在眼里,只是,家事最难说。李镜必要先震慑住这位罗太太,故而让把聘礼送到了王府,李镜还拉着小圆的手,与罗太太道,“小圆自幼伴我长大,我少时在慈恩宫,也是她与小方陪着我,就与我的姐妹一般的。”又指了小圆的兄嫂给罗太太认识。
罗太太早在家得了自家丈夫的叮嘱,况自进了王府,就王府的种种威仪,也早已令罗太太大气不敢喘一下。不过,罗太太当真是个机灵人,很是夸了小圆几句,心下知道这个媳妇是不能得罪的,也便愈发客气起来。只是,她听闻还有个侍女小方,也是王妃身边服侍的,便动了心思。回家后同自家老头子商量,“我听说,王妃身边还有个体面侍女叫小方的,与咱们大媳妇情同手足,你看,能不能给咱们四郎说一说。”家里二儿子三儿子都已成亲,没成亲的就是四儿子了。
罗老爷可不敢应承王府的事,他谨慎道,“待我问一问阿朋吧,咱们又不知人家底细,何况,这是王妃身边的侍女,岂是咱们看上便能娶进门的。”
罗太太千万叮嘱丈夫,“明儿你就问问大郎。”大郎,便是罗朋了。罗太太进王府一趟,颇觉长了不少见识,李镜的金尊玉贵就不提了,尤其是王妃身边的侍女,一个个的,都是比扬州城官宦人家的姑娘都出挑,那个小圆,更是一脸福相。这么想着,罗太太难免又酸了酸,暗道,真是好饭不怕晚,这个庶子竟得了这么桩绝好亲事。于是,越发期望起四儿子的亲事来,想着必要也给四儿子娶这么个好媳妇才成。
罗老爷对四儿子的亲事倒也上心,他也问儿子了,只是……罗朋道,“爹,四弟才十四,那位方姑娘,如今已是二十三了。”
罗老爷并不在意这个,当初为了攀漕运大臣家的关系,都能叫长子戴绿帽,罗老爷一向是个看重实惠的人,他道,“女大三,抱金砖,九岁也不算很大。”
“就是咱家愿意,您才想想,王妃能乐意?”人家王妃的侍女又不是找不到婆家了,还能俩侍女都嫁罗家来啊。
罗老爷一想,这事不要说王妃乐不乐意,他其实也不大好开口。好在,罗老爷虽则重利,但也知见好就收,与长子道,“既如此,便罢了。”回头搪塞了妻子,罗太太听闻王妃不愿意,心下颇是郁闷,想着王妃的眼光也不过如此,罗朋不过是庶出,她家四郎,可是嫡出的。只是,再有不满,罗太太也是不敢说一字的,非但如此,还得尽心尽力的为庶长子操持起亲事来。
好在,罗朋亦是个会做人的,他早说了,既是从家里分出来,家业他便一分不沾都是几个弟弟的,而且,但有机会,也会提携兄弟。罗家几个嫡子,也非罗太太这样想不开的,大哥虽不是一个娘生的,总比外人要近吧。何况,大哥很照顾他们,于是,几人与罗朋也十分亲近,私下还会劝一劝母亲,让母亲待大哥宽厚些。
如此,罗太太为着儿子,倒也很肯用心。
秦凤仪却是私下与罗朋说起大理来,秦凤仪同罗朋道,“咱们与大理,毕竟离得远。大理不大了解咱们南夷,咱们也不大了解大理。阿朋哥,你记不记得,京城鸿胪寺,但有别国使臣到京,必是鸿胪寺接待。”
罗朋道,“这自然知晓。”
“我想着,为了加强咱们双方的了解,还有生意上的往来。倒可让大理派个官员留驻咱们凤凰城。”
罗朋道,“若是为了生意,除了他们派人过来,咱们也当派人过去。”
“阿朋哥这话很是。”秦凤仪微微一笑,“我就是想着人去大理瞧瞧去。”
罗朋便明白秦凤仪的意思了,秦凤仪这是想打发人留驻大理。秦凤仪又与罗朋大致说了说大理的情形,扬、段、白三家执政,秦凤仪道,“彼此多些了解总无害处,何况,以后来往的多了,必得知根知底才好。”
“成,我去与白使谈此事,他十分喜欢咱们凤凰城的茶丝瓷器之物,想来他是愿意的。”
秦凤仪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大皇子:秦凤仪的猪头儿子!
大阳:说谁?在说谁?
第378章 雷厉风行
在佳荔节前, 秦凤仪便与大理土司定下了互派使臣之事,秦凤仪这边定下的便是罗朋,当然, 要罗朋成亲后再去大理, 这一去, 便是使臣留驻大理。大理这边, 派了白使臣留驻凤凰城,大家就互派使臣之事,还有诸多约定, 此事不再一一细述。
秦凤仪自然也有许多机要交待罗朋, 同时为罗朋挑选了百名亲卫,十位各职司的手下,另则还有要用的下人之类, 便是罗朋与阿圆自己商量着挑选了。
因小圆婚后要与罗朋去大理, 李镜想着, 小圆先时是她的侍女, 虽则她是没有外待小圆,但说出去难免叫小人小看了。干脆收小圆做了妹妹,还在府里正式摆了酒水,请了大公主等人参加。另则,李镜这里也有一番私房话要交待小圆,去了大理必要拿出使臣太太的气派来,勿必不能令人小瞧,还与小圆道, “罗宾客已是正六品,你的诰命,相公已经上折为你请封了。”
小圆道,“一般五品官的太太方有诰命,姑娘,我这个是不是不合规矩。”
“你也说那是一般了,你们这个自然不同。”李镜笑道,“只是这一去,咱们不能常守在一处了。”
小圆也很是不舍她家姑娘,小圆道,“我原想着,一辈子都服侍姑娘,都与姑娘在一起。”她们都是自小就挑上来同姑娘做伴的,说是侍女,也不做什么粗活,小时候就是姑娘的玩伴。说句心里话,小圆与李镜在一起的时间,比跟自家姐妹在一起的时间还长呢。故而,一想到成亲后要去大理,也很舍不得自家姑娘。
李镜笑道,“当年相公封藩南夷,咱们刚来南夷那会儿,你也是知道了,真是个精穷的地界儿,谁能想到南夷有如今呢。你与罗宾客,刚到大理必然也与当年咱们刚到南夷时相仿,怕是比那时更不好打开局面。这也莫急,只管徐徐图之。只是,吃了苦受了气,也不要瞒着忍着,只管与我说就是。还有夫妻二人,必要同心同德,要记得,这世上,与你一起白头的,不是父母更不是儿女,而是丈夫。”
李镜毕竟是过来人,而且在夫妻相处上也算颇有心得,小圆又是自己的贴身侍女,如今还认了姐妹,自然要多提点一些。
毕竟成亲在即,李镜还是让小圆去兄嫂那里团聚了些日子,待迎娶时,还是自王府迎娶。
秦凤仪要为小圆请封诰命,自然要把前因后果与景安帝说一说,景安帝见秦凤仪这会儿就想法子派了使臣留驻大理,心下很是满意。倒是大皇子有些不解,道,“大理亦是我朝疆域,何需两地官员如使臣互驻州城?”
景安帝道,“大理虽早已归顺,但一向是土司主政。先时隔着桂信二州,大理与镇南王来往不多,如今为了交流,也为了两地商事往来,彼此派出官员,也可加强来往。”
大皇子毕竟不笨,略一思量也明白秦凤仪怕是有意云南之地了,想着秦凤仪当真是狼子野心,没个餍足!当初平桂信二州,好歹那是他的封地,云南与他毫无瓜葛,怎么,眼下又打上云南的主意了?不过,大皇子见父亲面露满意之心,心下忖度,父亲毕竟是愿意镇南王能收伏云南土司的。无他,自亲疏论,自然是镇南王跟朝廷的关系更近。大皇子纵心下觉着秦凤仪的手伸的太长了些,面儿上仍是一笑,“镇南王早便脑筋活络,也就是他了,能想出这法子来。朝廷以往对云南土司了解的也不多,如此互派使臣官员,倒可加深对云南的了解。”
“很是。”景安帝对大皇子道,“云贵之地虽则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但如南夷一般,南夷先时也是人人谣传穷的了不得,结果如何?端看何人治理罢了。若云贵能如南夷这般,以后未尝不是朝廷的一块膏腴之地啊。”
大皇子道,“镇南王毕竟是南夷藩王,此事还是父皇下个特旨,命镇南王特事特办,不然,怕朝中会有人多嘴了。”
景安帝点点头,大皇子笑,“前些天听媳妇说得了些什么好料子要给镇南王妃和大妹妹,父皇也要派钦差使旨,儿子就搭趟顺风船,捎带些妇人家的东西过去吧。”
“你这心倒是巧。”
大皇子笑,“也许多时间不见大阳了,永哥儿还念着他呢,前儿皇祖母也说起来。小孩子家,一天一个样,若钦使去了,着画师给大阳画幅画像带来,也好解父皇与皇祖母的思念之情。”
景安帝看大皇子如此周全,越发欢喜,秦凤仪所言诰命之事,景安帝也一并痛快赏下了。
景安帝的圣旨到时,佳荔节便已经开始了,大阳正跟他爹看歌舞,听闻祖父打发人来送东西给他,大阳还是很高兴的。他还收到了永哥儿的信,大阳已经开始启蒙,也认得几个字,只是还念不下来,找他爹给他念了。永哥儿就是说些家常琐事,以及对大阳的想念,还有安哥儿的一些话,永哥儿也替安哥儿写了。大阳收到信后便宣布,“我要给阿永哥和安堂兄回信。”
至于大阳写信的过程,可以简短的归结为:半文盲是如何写信的,这个命题。
倒是李镜秦凤仪都收到了不少东西,钦使还说,“陛下与太后娘娘很是思量小殿下小郡主,陛下说,让画师给两位小殿下各画一幅画,臣带回京城,一解两宫相思。”
这话简直是肉麻的秦凤仪一个跟头,秦凤仪格外看了这回的赏赐单子,见不论平皇后还是小郡主,给他媳妇的东西都较往年多了不少,尤其,六月是裴太后的寿辰,秦凤仪与裴太后关系平平,素来不送寿礼的,但,裴太后格外给了他一份寿礼的赏赐。是的,秦凤仪不送寿礼,裴太后反赏他东西。
可想而知,这份赏赐会令清流如何诟病秦凤仪了。
毕竟,这是个以孝治天下的时代。
秦凤仪当真也是历练出来了,他只是扫了这赏赐单子一眼,并未多言。然后,把给阿圆六品安人诰命的事,让阿圆出来领了旨意。婚前便得了诰命,可想而知有多么体面了。
秦凤仪不耐烦这些琐碎手段,好在他真是好眼光娶了李镜,李镜自幼在宫闱长大,宫里煅炼出来的。就按这单子上的东西,秦凤仪备了一份颇是得宜的回礼,当然,这不能说是回礼了,给长辈的得说是孝敬,给平辈的便是礼物。大公主自然也有东西献上,如此,礼单备好,连带着大阳大美和阿泰的画像,一并请钦使带回了京城。
秦凤仪仍是每天带着妻子儿女去佳荔节赏歌舞,之后又有书画展,秦凤仪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外城的招商也要开始了。此际,秦凤仪又办了件很有碍名声的事,先时说了不少宗室过来南夷,有如襄阳侯这种一心一意跟着秦凤仪干的,也有些就是为了南夷城外城建设的这块肥肉来的。
秦凤仪何许人也,他现下银子还不够用呢,焉能叫人在他这里做二道贩子。凡是来托情讨差使的,都叫秦凤仪回绝了,还有些正常参加招商的,然后,南夷城的招商不同于寻常只管竞价的招商,你想做哪件工程,必要有详细的计划书才成。有些宗室,只管去压价,觉着他们出的价钱低,秦凤仪必会把差使给他们做。可你计划书写的狗屁不通,秦凤仪一律黜落。
这些人没能得了好处,可想而知回京城会怎么说了。什么官商勾结,镇南王大发商贾之才,收受贿赂的话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