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伸手接过酒杯,停顿片刻,一饮而尽。
姜斐仍在专注地看着他:“感觉如何?”
容舒望着她,沉默良久,刚要开口,姜斐突然伸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容舒一怔。
姜斐却只触了触他的脸颊便收回了手:“凉的。”
“还是没感觉,对不对?”
容舒没有说话,默认了。
姜斐却朝后退了半步,声音很轻:“容舒,我记得你同我说过,你救我一命,往后时机一到,我须得做你楼中的一味药……”
容舒神色微紧,他的确说过这番话。
姜斐望着他:“所以,是真的吗?”
容舒仍看着她,她还是听见方才在殿宇说的那番话了吧?
“你接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其实和你拥有的其他的宝物,包括那株万年灵参,没有什么分别?”姜斐的声音已染了几分醉,“只是一味药而已?”
容舒安静片刻,刚要开口:“你……”
姜斐却突然朝他走了过来:“我不想听了,”说着,她走到他跟前,声音很轻:“你说得对,其实还有一个法子。”
话落,她轻轻抱住了他。
容舒一愣:“姜斐?”
“你说的,人的体温于你最管用。”姜斐轻拥着他,神情有些迷蒙,呼吸间喷洒的气息落在容舒的脖颈间。
容舒肢体僵住,他当初不过信口一说,笃定了她不会如此大胆,却未曾想……
她的身体很是温热,像极了山崖下山洞那晚,与此刻一样的体温,一样的淡香,如一团温暖将他裹住,源源不断的体温渡到他的身上。
容舒目光微沉,那股令人心慌的感觉又来了:“姜斐,放开。”
姜斐身躯微凝,拥着他的手始终未曾放开。
“姜斐……”容舒还要说什么,眼前一暗。
——姜斐蓦地踮脚,手揽着他的后颈,泛着酥麻的吻落在他的唇角。
容舒怔住,浑身僵硬如铁。
只觉得肺腑涌起一股莫名的燥热,且仍在不断地滋生着,与肢体的冰凉截然不同。
那股热,太过新颖,也太令人慌乱。
姜斐拥着他的手臂一软,人已醉的便要倒地。
容舒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
姜斐抬头望着他,双眸如被水洗过,清亮却又迷茫,好一会儿嗓音轻柔低哑:“容舒……”
容舒好感度:55.
……
无念山。
山上常年灵气充沛,山雾与山风弥漫,笼罩在山腰间,衬的山顶上的几座宫宇恍若在仙境一般。
无念山的弟子仍在认真修炼,偶尔向往地看一眼最中央的宫宇——自历劫归来,仙尊给飞燕师姐疗过伤后,再未走出过宫宇半步。
可仙尊如今分明已是仙人了才对啊?还是仙人都如此神秘?
弟子摇摇头,看不懂。
宫宇中。
云诀端坐于一片云雾之间,潜心打坐。
双眸紧闭,眉眼无波无澜,一袭白裳如泛着一圈冷色光雾,不沾丝毫情与欲。
然下瞬,他周围的光雾散乱了些许。
“我要你,当我的童养夫。”记忆里,女子俯身凑到他眼前,一字一顿道。
云诀眉心微蹙,强逼着自己平心静气。
“小无念要好生读书,等你学成后养我呢。”女子理直气壮地在书塾内对他说着大胆的话。
云诀身躯紧绷着,眉头皱的更紧了。
“小无念到底是长大了,来,叫声‘娘子’听听!”女子斜倚着软榻,调侃地望着她。
云诀的额头骤然冒出几滴汗珠,睫毛轻颤着。
而后记忆越发汹涌。
女子伸手捏着他的脸颊的样子;只身挡在他面前,替他挡下魔魅一掌的样子;靠在他的膝盖上,闭眸假寐的样子;还有她吻他的样子……
“小无念好没良心。”
“小无念到底是长大了,用不了多久便能娶妻了。”
“不叫你小无念叫你什么?”
“小夫君?”
小夫君……
最后三字如同梦魇一般。
云雾疯狂翻涌。
云诀猛地睁开双眸,脸色煞白,呼吸急促。
自历劫归来,那些记忆便如影随形。
他分明已修成仙身,可却屡次于修炼中走入死路,不论如何都难以参透。
“师尊?”宫宇外,女子虚弱的声音传来。
云诀转眸看去,神色已无异样,眉眼冷寂无情无欲:“醒了?”
“师尊,”唐飞燕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知为何,竟觉得他越发远了,甚至比历劫前还要疏冷,“多谢师尊相救。”
云诀起身,身如云雾飞至她身前不远处,只平静望着她:“你身体受了重创,丹田震裂,灵根有损,需服灵药。”
唐飞燕忙道:“父亲已派人前去千金楼求药。”
云诀颔首,便欲转身回宫宇。
“师尊!”唐飞燕蓦地作声。
云诀的身形停在半空,山风吹得白裳簌簌作响。
唐飞燕看着他,心中陡然一阵荒芜。
这样的仙尊,没有一丝凡人的情愫。她好像……越发追不上他的脚步了。
她莫名想起那日喜宴之上,那个脸上有胎记、身穿喜服的少年,和师尊截然不同。
那个叫云无念的少年,心中有所爱,他爱姜姑娘,甘愿为姜姑娘赴死。
那师尊呢?
他可还、可还记得姜姑娘?
云诀垂眸:“若无事……”
唐飞燕打断了他:“师尊,姜姑娘被容舒接去了千金楼。”
第104章 修仙女炮灰25
翌日,千金楼。
容舒歪歪斜斜地靠着石座的一侧,一条腿耷在另一侧,一条腿半曲起,马尾垂落在座椅旁,微微摇晃着。
良久,容舒方才伸手轻触了下唇角,扬了扬眉。
昨夜姜斐“强吻”过他后,便醉了过去,再不省人事。
可是,他却真切察觉到自己昨日胸口的热意,那股热来的汹涌又莫名,却格外令人欢愉。
他有太久没这种感觉了。
似乎比得到奇珍异宝还要高兴。
不得不说,姜斐的的确确做到了令他有了重新为人的新奇感受,她这笔买卖,做的很值。
只是不知,她今日会带来什么花样。
容舒眯了眯眸,心中竟有些期待起来。
可是,直到从晨时到黄昏,姜斐都再没有半点动静。
昨夜便是醉了,这个时辰也该醒酒了。
容舒徐徐从座位上直起身,手指不经意地敲打着眼前的白玉石桌,眉头一点点地皱起。
直到夜幕降临,守卫照旧在殿中多出的十余个铜盆中生了火,火光将偌大的殿内烘烤的温热,满间昏黄。
容舒肢体依旧没有温度,心中看着那些火光骤然烦躁起来。
那些火把本就是姜斐的“杰作”,而今她人倒是消失了。
容舒最终烦躁地唤住正要离开的守卫:“她呢?”
守卫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姜姑娘今日一整日未曾出门。”
容舒盯着守卫,不语。
守卫迟钝地反应过来:“属下去看看?”
容舒淡淡收回目光。
守卫见状,忙起身而去,不过片刻便再次折返回来:“楼主,姜姑娘说,她不便做些逾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