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里,陆先生就好像有那个大病一样。
我面无表情的推门进去,看到桌上有两瓶红酒,唐川屿已经走了。
我猜他大概知道我不想看到他,又或者是自恃清高,觉得他和陆先生的朋友们格格不入,这才选择先行离开。
其实我真想劝唐川屿不要那么高冷,这才是他该融入的圈子。
非人类小团体,他值得拥有。
陆先生见我回来了,就示意他的朋友们都离开,这帮人在某些方面还挺识趣的,呼呼啦啦的又调侃了几句,便迅速撤离了。
走的时候还有人和我打招呼,恶心的我想吐。
等他们都出门以后,我问陆先生,你刚刚为什么不解释?
什么?他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我很不理解,这次又加重了语气。
我问:他们都以为我上了你,为什么不解释?
咱们俩,对外说谁上谁有什么关系吗?
陆先生疑惑的看着我,反倒像我在没事找茬一样。
他继续说道:陶颜,我以为你听到后会很开心的。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就算陆先生真的让我上他,我也不可能开心。
在我眼里,和陆先生做|爱是一项工作,谈不上开不开心和愿不愿意。
我只是在履行义务而已。
此刻我盯着陆先生,眼神中满是惊疑不定。
他最近可是越来越反常了。
就在刚刚我进门之前,我以为陆先生会把他们的调侃都钉在耻辱柱上,至少会生气的大吼大叫,然而他非但没有,还很配合那帮人。
他那些表现就好像真的被我上了一样,毫不介意的表现出和我亲密过后的幸福感。
甚至我进门前,他的表情还略带娇羞。
我是真的怕了。
倘若他真的艹我艹出了感情,那我甩掉陆先生这个无赖的机会,就更加的微乎其微了。
我难受的浑身发抖,指着陆先生问道:陆铮,你说的十年之约,到底还算不算数。
他看到我这副绝望的模样,目光里满是慌张。
我心里一紧,惴惴不安。
他回答算,语气斩钉截铁。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因为我完全不信。
我的直觉告诉我,陆先生对我的感情,正在往不正常的方向发展。
我不知道陆先生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但他不说清楚,我当下也只能配合他演戏。
倘若陆先生刚刚说不算,我恐怕会和他拼命,我不介意再给他的脑袋开一次瓢。
见我不再言语,陆先生去洗漱了,我就坐在床上等他,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让我很好奇,陆先生的情人们竟然一个人都没来,就连一个假惺惺过来奔丧的都没有。
没看到陆先生的情人们在医院里打的鸡飞狗跳,我竟然有些失望。
陆先生从洗手间出来,打开衣柜,这才发现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他穿的这一身皱皱巴巴的蓝条纹病号服,还是昨晚小杰给他花钱租的。
回想昨晚的经历,他看我的表情逐渐变得气急败坏。
他说:陶颜,来医院前,你不知道给我遮上点吗?
我故作无奈的耸了耸肩,在心里默默地嘲笑陆先生。
他猛地将我扑倒在床上,力道大的吓人。
我本能的闭眼,还以为他要动手打我。
陆先生这人很喜欢秋后算账。
我紧张的一动不动,只感觉到陆先生轻柔的撩开我的刘海,在我的额头上留下一抹凉意。
他凑近我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搞得我有些热痒。
我以为他要做,正准备配合他,没想到他却语出惊人。
他说:哥哥,你就这样喜欢让外人看你男人的裸|体?难道不吃醋吗?
靠!
我气的胸口大力起伏了几下,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鼓起勇气给了陆先生一拳。
免得他再胡说八道!
我力道不小,拳头上的骨节都跟着一阵酸胀。
只听陆先生一声痛呼,慌忙起身躲出好远。
我也怕被报复,下意识躲到窗台附近。
我们中间隔着两张床,我看陆先生捂着鼻子,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他伸手指着我半天没发出声音,表情极度痛苦和委屈。
瞧他这样难受,我更就不敢过去了,不然他容易大耳刮子呼我。
陆先生独自缓了一会,可能鼻子的酸痛缓解了,他才控诉道:陶颜,你他妈家暴!
说完后,他再次疼的眼泪直流。
我一语不发的看着他,有些怀疑是不是真把人给打坏了?
不然他怎么能说出家暴这样恐怖的词语?
家暴得先有个家,我和陆先生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我爸和她妈都已经离婚了,我们连兄弟都不是了。
他可真会自作多情。
护士正给新病人安排病房,她看到这样的陆先生赶忙叫来了医生。
谁能想到我只是一拳,竟然把陆先生的鼻梁骨给打折了
他们都劝陆先生和我分手,我作为他们眼中的暴力男友,我无话可说。
我们转科室去了五官科,途中陆先生死死抓着我的手不放开,大概是怕我跑了。
其实完全没必要,我又不傻,被陆先生抓回来后果会更惨。
好在陆先生的鼻子是真的,结实得很,医生给他做了紧急处理后,安排了保守治疗。
全程陆先生都一言不发,我也小心翼翼,任他疼的时候抓住我的手。
我心里在想,这次事大了,陆先生最在意自己的形象了,他八成打死我的心都有了。
打这一拳时,我只是不想陆先生以我男人自居。
他刚刚的话让我十分烦躁,让我对未来充满绝望,但我真没想到这一拳会如此严重。
以前陆先生打我,我也从未伤筋动骨,想到这里,我更加懊恼,但凡我有点理智就不该打鼻子。
解解气就算了,何必自讨苦吃?
我和陆先生从处置室里出来,他走在前面,我在后面拎着药包,一路上我几乎都是贴着墙根走的。
陆先生始终保持沉默,我的心更加恐慌了。
为了争取宽大处理,我只好先发制人,没准儿道歉态度好,陆先生能下手轻点也说不定。
我说:陆铮,刚刚是我不该打你,等我们回去,我让你打回来好了。
他看我,似乎不想动弹自己的五官,我猜他应该挺疼的。
他用手机打字给我看:打你为什么不是现在?还省了来回的路费,而且你知道的,让你后悔,绝对不是打你这一种手段,我们还可以玩点别的。
陆先生挺胸昂头一脸得意,虽然鼻子上被包着纱布,但从他的眼神里不难看出,他觉得能威胁我、报复我,就是个胜利者。
我叹了口气,不想与他讨价还价,我就知道我的卑微换不来陆先生一丁点同情,他只会变本加厉的践踏我的尊严。
你随便吧。我说。
他没说话,但欲言又止。
我默默跟在他后面,一想到回去后要发生的事,身体就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他似乎发现我害怕他,给我看了一眼手机上刚打出来的字。
其实我不想欺负你了,但我鼻子好之前你不许走。
我愣了一下,认真的抬头看陆先生。
他竟然有一些撒娇的意思,看起来十分期待我能陪他。
相比在陆先生家里住上几天,我宁可选择被他玩弄后回家疗伤。
因此我语气坚定的说道:陆先生,你还是欺负我吧。
陆先生气的双手成拳,最终还是没捶到我的身上。
他火冒三丈的在医院的走廊里怒吼,好啊陶颜!你等回去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瞧瞧,我都把哑巴给气说话了
第17章 不是你 陶颜,别自作多情了!
贺棋!我好想你
我和陆先生刚从医院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一位身材高大的醉汉。
他身穿的卡其色大衣上面满是干枯的红酒渍,裤腿上不仅有淤泥,还一小片血点,从他手上的布条和裤子上的破口来看,他来之前八成是被汽车给撞了。
我又仔细看了一眼,嚯~
这不是被我一杯凉茶泼萎了的韩先生吗?
我曾经撞到过他和贺棋激烈的床上运动。
那时候这位韩先生精神抖擞,哪像现在这样,带死不活的,满脸胡子拉碴,像老了20岁不止。
你是来看陆铮的?我问。
他不回答,反而趴在我身上狂哭不止。
贺棋,跟我回家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叹了口气,明知道这家伙认错人了,却一动没动。
都说迟到的深情比草还贱,但我看他有点可怜。
一个拥抱,就当给他一个安慰吧。
早年间有很多人说贺棋长的很像我,那时候我还从未觉得,现在想想原来真是的。
陆先生似乎看不过眼了,皱着眉,将这位找不到后悔药的颓废哥丢到一旁的水泥地上。
韩裕,你清醒一点,贺棋都化成灰了,你跑这里哭什么丧?
如果陆先生每次说话都能这样直白该有多好,也免得我费脑子猜来猜去。
瞧他怼自己的好朋友时,是多么的有正义感。
那个叫韩裕的男人顶着黑眼圈,满脸泪痕的抬头,先看了看陆先生,又不太清醒的望着我。
你你不是贺棋,对不起我认错了。
他流着泪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沉重的身体左摇右晃,仿佛下一秒就会栽倒在地上一样。
陆铮,我是来看你的,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他说。
韩裕还没走出两步,就真的倒了,还好陆先生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回你家老宅吧?我送你。
陆先生话音刚落,住院部的停车场方向便驶过来两台一模一样的黑色轿车,就停在我们正前方。
上面下来的几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强行将韩裕拖进车里。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还以为他们是绑架的,刚要上去制止,就被陆先生拉到他身边。
没事,他们都是韩家的人。
一个60几岁且头发花白的老人住着拐杖从另一辆车上走下来。
陆先生,不好意思,我家少爷自从知道贺先生的死讯后,就一直如此,不过他这次确实是专程跑过来看您的,是焦唐先生说您病了。
我很好奇,焦唐这个大嘴巴究竟告诉了多少人,会不会我们走了以后还会有其他人过来?
陆先生跟着韩管家客套了几句,言语间满是感动。
他这兄弟可没白交啊,自己都这副德行了,竟然还惦记着陆先生。
车里韩裕还在对着我喊贺棋的名字,我猜他又认错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可惜贺棋再也回不来了。我说。
或许韩裕听见了我刚刚说的话,车里面传出他撕心裂肺的哭声。
老管家讪笑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说其实韩裕很喜欢贺棋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似乎挺能理解韩裕的,他们家称得上当代贵族了,对我们这些演艺圈的人瞧不上也是正常的。
老管家还说这么多年韩裕对贺棋的感情从没有正式回应过,未曾想贺棋走后,韩裕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贺棋家人不让韩裕参加葬礼,遗体火化当天骨灰就扬进了海里,这是贺棋生前的遗嘱。
韩裕的悲伤无处发泄,已经在海边哭了两天了
我不知道韩裕究竟有多爱贺棋,但我想贺棋死前吃下那么多安眠药的一刻,一定不想再爱韩裕了。
贺棋当时是有多绝望?死后都不愿意再见韩裕。
我和陆先生目送他们离开,心中五味杂陈。
我转头看陆先生,只见陆先生脸色煞白,像受到了什么沉重的打击。
你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
陆先生嘴上这么说,但他的手却微微颤抖,他似乎在害怕什么。
我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又不敢往那方面想。
陆先生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将我拉进他的怀里。
我有种陆先生要将我生生揉进他骨血里的错觉,这家伙是不是又抽疯了?
你弄疼我了!我一把将他推开。
陆先生没有恼怒,而是有些伤感的问我,哥哥,你说人为什么会得抑郁症啊?
大概是活的太压抑了吧。我说。
陆先生望着我,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其实我也有点害怕,害怕会成为下一个贺棋,所以我一直故作坚强的活着,祈祷三年后的自由时光能够快点到来。
回去的路上,是小杰开车。他可真是陆先生的好员工,若不是他给陆先生送衣服,还来接陆先生,恐怕我又要破费了。陆先生的手机没电了,打车要好几十呢,够我三天的药钱了,陆先生一定白嫖我的不还。
车里暖气开的很足,我和陆先生坐在后排,他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像个黏人精,我有些烦躁。
我们是说好的性伴侣,但我觉得陆先生的行为已经慢慢越线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哥哥长哥哥短的,搞得我们越来越像真的情侣一样,到处被人误会。
好比如现在,陆先生又开始动员我和他去公共场所吃饭。
他说:哥哥,你想吃什么吗?前面那家饭店不错。
小杰的车速渐渐慢了下来,我顺着陆先生手指的方向公式化的扫了一眼。
不想。我说。
陆先生的手指停顿在半空中,他又看着我问:陶颜,你抑郁吗?
这次他的语气很认真,我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如果我说实话,陆先生会不会又想出其他稀奇古怪的方法来欺负我?
沉默了一路,我们回到陆先生的房子。
这幢别墅里面据说有陆先生特意为我准备的惊喜,即便我身心疲惫,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