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让丫头们都退下后,雍若继续看书。
她看书的时候,并不喜欢一堆丫头围着自己,通常只在外间留一个听使唤的丫头。
过了一会儿,花柔借着续茶水的由子走进来,在雍若身边悄悄说:“夫人,朱樱砸了那杯茶,该不会是知道那杯茶不干净,所以不敢喝吧?否则哪会那么巧,好端端地在那当口手抽筋?”
雍若微微扬眉,抬头看着她:“不干净,什么意思?”
花柔的脸色有些凝重:“这事奴婢也不好说,但奴婢曾听一位老嬷嬷说过,后宅之中最最阴险毒辣的事,就是在饮食、茶水、汤药中做手脚,坏人子嗣。那杯茶里,不会做了这种手脚吧?”
雍若在心里为花柔点了一个赞,嘴上却说:“管它有没有做手脚呢!反正那杯茶我一口没喝。”
花柔顿时大喜:“这样我就放心了!”又有些疑惑地问雍若,“难道夫人也怀疑那茶有问题,所以才没有喝?”
雍若笑:“哪能呢?一则我不口渴,二则我对茶好茶坏没有兴趣知道。再想想那茶杯不知多少人用过,不知丫头们洗干净没有,便觉得心里膈应,一点儿不想喝了!”
花柔低低一笑:“想不到夫人的洁癖,还有这等好处!夫人做得对!以后到寿安堂去,能不吃喝就别吃喝了。兴安郡主那般憎恨夫人,还不知她会不会买通什么人,下黑手暗算夫人呢!”
雍若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记住了!不过这事你我知道就行了,别四处张扬,免得我们疑错了人,反而惹出些是非来。若让人怀疑我离间王爷母子姐弟,那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夫人放心,奴婢明白的!”
雍若的视线,重新又落在了手里的医书上,随口对花柔说:“而且你忘了吗?昨天我的手指也抽筋来着,可见朱樱手抽筋,也不是不可能。别想太多了!尤其别在王爷的面前信口胡说。”
“奴婢记下了!”花柔悄无声息地退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昨日夫人手抽筋,今日朱樱手抽筋,难道真是巧合?
第53章 子嗣艰难
凤寥心事重重地从皇宫中回来了。
晚上, 与雍若一同躺在床上时, 他把今天进宫的事告诉了雍若, 十分纠结地说:“若若, 我该怎么办呢?”
雍若心中暗叹:皇帝不愧是在夺嫡之争中杀出一条血路, 最终登顶的那个人, 这一招可真够狠的!
她心里也更加倾向于相信:皇帝的确更希望过继凤寥,否则他不需要如此逼迫凤寥。
堂堂皇帝, 拿侄儿一个小妾的性命胁迫侄儿,这么不要脸的事都干出来了, 可见皇帝心里有多着急了。
同时, 从这件事中大致也可以看出:皇帝的行事风格偏向于犀利而狠辣的那一路。
她也更加庆幸自己当初让凤寥直接“退而求其次”了,没有作死地去触碰皇帝心里的那根底线。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雍若微微叹息一声,“对于我来说,不管你做哪一种选择, 都是喜忧参半的……”
如果凤寥选择继续游手好闲,那么恒郡王妃必定会在明年进门,自己这个宠妾的好日子就到头了。皇帝都以她这个小女子的性命威胁凤寥了, 凤寥除了遵旨以外,不会再有任何反抗挣扎的余地。
这个选择的好处是:在皇帝翻脸之前, 凤寥会有更多的时间与她在一起。
如果凤寥选择去办这十件苦差事,结局大致有两种。
第一种, 凤寥证明了自己有合格的治政能力, 更加坚定了皇帝收他为嗣子的决心, 凤寥成为皇帝的嗣子、未来的皇帝。
到那时, 皇帝可以不立皇后吗?可以以妾为妻吗?可以独宠她一人吗?可以不要孩子吗?这些问题,雍若都无法预料,无法回答。
第二种,凤寥成功证明了自己是一块糊不上墙的烂泥,没有当皇帝的资质和勇气。那么皇帝在失望之下,就不会多顾虑凤寥的心情,给凤寥选一个他认为合适的王妃,让凤寥完成娶妻生子的任务,就算是他对已故亲弟弟的最好交代了。
“……所以在作出选择时,你不需要顾虑我,只需要问你自己: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究竟想不想掌握天下之权并承担天下之责?再想想在你心中,你皇伯父的心愿和你二哥的心意,究竟哪一个更重要一些?”
雍若并不希望凤寥为了自己而去做一些他很不喜欢的事。那样他不会感到快乐,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很容易被那些令他烦躁的事消磨干净。
最后,雍若微微苦笑:“而在你作出选择前,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看到她那样的表情,凤寥不由得也郑重起来。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看医书,在回忆那个游方郎中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终于想起了至关重要的一件事。那个郎中曾对我说过:我的身体有隐疾,将来必定子嗣艰难。”
皇帝的威胁、一年的期限、两种选择,让雍若心里生起了一股强烈的紧迫感和焦灼感,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也许她和凤寥这样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多!
既然这样,她为何不好好珍惜现在的每一天时光,好好与凤寥在一起呢?
所以,她不想再与凤寥慢悠悠地谈着纯纯的恋爱,她想与凤寥圆房了!
可她又不想让凤寥在圆房之后,一次次地期盼她怀孕,又一次次地感到失望。
失望的滋味并不好受,她不想让凤寥品味了一次又一次。只好撒了这个弥天大谎,一开始就破灭凤寥在这件事情上的希望。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
这很冷酷。
可有些时候,冷酷也是一种慈悲。
凤寥愣愣地看着幽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声音很轻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雍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愧疚不安,微微苦涩却吐字清晰地将那段话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许太医没有提过这件事?”凤寥难以置信地说,“许太医给你诊过脉的!”
雍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心里对许太医暗暗说了声抱歉,干脆利落地将圆谎的工作推托得一干二净。
“明日还是叫许太医再仔细为你诊一诊脉吧!”
凤寥心里乱糟糟的,也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与雍若各自躺下,安静睡觉。
可实际上,他们谁都睡不着。
雍若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之后,对漉漉说:“兑换长效避孕。兑换中级皮肤优化。兑换中级身材优化。兑换高级记忆力优化。”
“兑换成功,扣除积分4000点,积分余额为6850点。
“长效避孕在一天之内生效并将长期保持避孕状态,直到宿主花费同样的400点积分,解除这一状态。
“中级身材优化和中级皮肤优化将在两周内逐渐生效。高级记忆力优化将在一个月内逐渐生效。”
“记忆力优化并不会有外观的改变,能不能缩短生效时间?”
“花费50点积分,兑换即时生效,就可以将高级优化的生效时间缩短到一个时辰之内。副作用是:这一个时辰之内,你都会处于昏迷状态,之后还需要昏睡六个时辰左右。”
雍若直接说:“兑换。”昏迷就昏迷,她正觉得失眠呢!这样的后遗症,完全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兑换成功。积分余额为6800点。”
第二天醒来时,雍若就看到了凤寥布满担忧的一张脸。
“你可算醒过来了!早上怎么叫你都叫不醒,可吓死我了!”凤寥有些心有余悸地说,“好在许太医一再保证你只是体内生机勃发,又思虑过重,以至于六阳之首不能负荷,神困力乏,好好睡一觉就能行!”
雍若忍着头痛,朝凤寥笑了笑:“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未时了!”
雍若轻叹一声:“那我这一觉,睡得够久的!许太医来过了?”
“他现在还在无尘居,我扣着他,没让他走。”凤寥对侍立在一边的花柔说,“去请许太医来。”
许太医来了以后,凤寥便把丫头们都打发出去了,低声对许太医说了雍若昨晚的话。
“你再给梅卿诊一诊脉,看看那游方郎中是不是在胡说。”
许太医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低头上前,仔细给雍若诊脉。
诊了很久,许太医才收回了手,低声对凤寥说:“恕老朽无能,在夫人的脉象中,诊不出有什么不妥……”
凤寥心里涌起了巨大的喜悦和希望,充满期待地说:“这么说是梅卿记错了,或者是那个游方郎中在胡说?”
许太医却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这个却不敢说。医道浩如烟海,老朽学艺不精诊不出,不代表别人也诊不出。世上能人异士颇多,雍夫人遇到的那位游方郎中,医道造诣当在老朽之上。
“别的且不说,夫人的虚亏之症那样严重,可用了他的养生之法后,在短短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已生机勃发,弥补了大半虚亏,这绝非老朽能做到的。”
凤寥听了许太医的话,心里又激动又失望。激动是因为若若身体好转;失望是因为许太医自承医术不如那个游方郎中,而那个游方郎中断定若若此生子嗣艰难!
他转头看着雍若,不死心地说:“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毕竟这么多年了,那时候你又还小……”
雍若心里对许太医和凤寥深深地说了声抱歉。
她摇了摇头,对凤寥说:“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已反复回想了多日,可以断定我没有记错,那游方郎中的确对我说过这样的话。王爷,有些事……大约是天意,不是人力可以扭转的。有时候,别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反而能活得轻松愉快一些……”
她心里有一种闷闷的钝痛,如果不是在这个时代,她是很愿意跟凤寥生一个或几个孩子的。
可在英王府生活的这些日子,让她深深的感觉到,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权贵之家的家庭关系和亲子关系都太过复杂,有时候甚至有些残酷,她不愿意自己的孩子生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得不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家庭和人事关系。
凤寥看着雍若黯然神伤的样子,心里涌起强烈的内疚:自己失望,难道若若不比自己更失望?我何必再纠缠这件事,平白惹得若若心里更加伤心难过?
他暗中打定主意:不再在雍若面前提这件事。至于子嗣问题,还是以后再想吧!
“许太医,这件事情烦请你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讲!”凤寥叮嘱许太医。
许太医微微叹息一声,笑道:“老朽学艺不精,什么问题也没有诊出来,自然不敢随口乱说。”
许太医有些怅然地走了。
凤寥因为这两天的种种事情,心情很迷乱,想要自己一个人静静,便找了个借口,带着人出府去了。
雍若因为许太医“思虑过重”的诊断,被凤寥禁止再看书写字,便带着花柔一起去沁芳园里散步。
在幽独亭,她再次见到了林侧妃。
林侧妃还是那身清清雅雅的打扮。看到雍若以后,她十分友好地朝雍若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她一言不发地走到凉亭另一侧,等丫头把一张棉垫垫在木椅上之后,她才轻轻坐下,徐徐吐了一口气。
因为雍若早上没有去寿安堂请安,林侧妃便问候了雍若的身体状况。又看到了雍若身下的棉垫子,她轻轻笑道:“雍夫人比我年轻时更听人劝,将来,定比我更有福气!”
她说这话时,神情语气都是十足的欣慰,并无丝毫嫉妒不平之色。
雍若觉得,这位林侧妃真是一个心思干净、单纯善良的人!她都有一点不忍心说接下来要说的一番话了……可是,为了林侧妃的生命着想,那些话又不得不说。
“林侧妃过奖啦!”雍若含笑说,“我这人别的好处有限,却胜在不固执。别人说的话,我多少都能听进两分,常可有些好处。”
寒暄了几句之后,雍若便对林侧妃说:“这亭子有些小。有我们两个人,再加上我们的丫头,实在是过于热闹了,失了‘幽独’二字的意境。不如让丫头们走远一些,我与林侧妃清清静静地说会儿话,如何?”
林侧妃略微有些诧异,想想雍若之前说的“不固执”三个字,若有所思地说:“雍夫人说得有理。”吩咐手下的丫头们都退下了。
等丫头们都退到了花木之后,雍若又将自己的坐垫搬到了林侧妃身侧,低声对林侧妃说:“我有要紧的话要对侧妃说,但请侧妃不要太失态。”
林侧妃更加诧异了,低声问:“什么要紧的事?”
“我幼年之时认得一位游方郎中,听他提过一些医理药理,这阵子又看过几本医书。以我的浅见,侧妃的‘宫寒之症’那样严重,恐怕不是‘凉了身子’四个字可以解释的。”
林侧妃脸色微变,完全无法保持住脸上的微笑,失声问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侧妃的病情这样严重,恐怕是遭人暗算了!给侧妃诊病的太医不足为信。侧妃若相信我的话,便找个机会,寻个与英亲王府无关、医术高明的民间大夫,仔细诊一诊脉。”
林侧妃呆呆的看着雍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