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一次出去赴宴,都会成为一个隐隐约约的中心。
那些贵妇人把分寸拿捏得非常好,对她的礼遇不会出格,却能让她感觉到足够的重视、礼遇和宾至如归。
凤寥假期休完之后,领到了皇帝派给他的第五件差事:主持今年的万寿节。
万寿节就是皇帝的生日,是要普天同庆的。
当今皇帝今年56岁,不是整生日,万寿节的规模并不大,却也有许多繁琐的礼仪规矩。
这件差事,让雍若越发觉得:皇帝是在拿凤寥当亲儿子使唤了!
有了上一次协办隆庆公主婚礼的经验,跟礼部、宗人府的官员也混得很熟,凤寥这一次主持万寿节,就轻松多了。
大规矩就照着以往的惯例走,不会出错。小细节上做出一些别出心裁、细致周到的调整,便让今年的万寿节既热闹又隆重。
在这种大喜事上,雍若这个小人物所能做的,就是在万圣节当天入宫去,在皇后娘娘的宫宴上大吃一顿,增添一点微薄的喜气。
她连寿礼都不必献了!
因为这一次,恒郡王府的寿礼,会由凤寥当众向皇帝敬献,就像其他王公贵族一样。
至于单独献寿礼……她还没有那样的资格。
万圣节后,杜嬷嬷来找雍若,说是已经为朱樱看好了人家,若雍若无需朱樱再效力,便请开恩放了朱樱,好让她回家待嫁。
雍若便为朱樱准备了一份嫁妆,不算厚也不算薄。
朱樱临走的时候,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脸上既惆怅又失落,既不舍又解脱,神情异常的复杂。
而皇宫之中,成泰皇帝的御案上并排摆着几本奏折。皇帝的视线,在这几本折子上挪来挪去,显得犹豫不决。
接下来,要给凤寥派个什么差事呢?
第69章 争执
凤寥的第六件差事, 是到鲁南五府去巡视旱灾灾情。
鲁南五府从去年秋天就没怎么下过雨了。到了现在, 已是颗粒无收、人畜饮水都有困难的境地。
成泰皇帝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将这件差事交给凤寥。
其实, 自从凤寥上一次“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他就不太想让凤寥出京了。
可天下这么大,各种各样的灾情会此起彼伏。
作为一国之君, 必须学习如何救灾, 必须对“灾区是什么样”有一个非常直观的、明确的认识。
他想让凤寥成为一个合格的、有作为的皇帝,就不能让凤寥缺了这一课。
所以最终, 他思来想去, 还是提心吊胆地将这件差事交给了凤寥。
为了保险起见, 这一回, 他派了许太医随行,要求许太医务必保证凤寥的身体健康。
另外, 他还增加了凤寥的护卫力量,并御赐天子剑,许凤寥先斩后奏之权。
凤寥从宫中领完差事回来,向雍若说起自己又要出远门时, 心里很是不舍。
“你好好留在家里等我回来……”凤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捧着她的脸颊说,“等我回来给你过生日。十五岁生日, 一定要隆重一点。”
八月初十就是雍若的生日,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雍若却好像没有听到他这如同立flag的话一般, 只愣愣地看着他的脸。
她突然觉得:与元宵初见那日相比, 在这短短半年时间里,凤寥的气质和外形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那时候,他是一个纯净的、萌萌的小男生。
而现在,他的脸部线条更刚硬一点,他的神情气质更坚毅一些,已经有些男人的模样了。
凤寥的外形和气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她在心里回忆了一下。
外形的改变,似乎是从去桐州办案开始的。
气质的改变,似乎是从汤泉山庄开始的。在那里,凤寥真正成为了一个男人,也下定决心要去争那个皇嗣之位。
她有些怅然地想:人,总是会成长、会改变的。
让她感到无比安慰的一点是:他看着她的眼神,依然那样真诚而纯粹,让她心动不已。
“你怎么不说话?”凤寥看着雍若,笑得非常温柔,“舍不得我吗?”
雍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不仅是舍不得,她还很担心。
她觉得到了今时今日,皇帝还敢派凤寥出京,也是心大。
难道皇帝以为:上次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真的只是“不干净”吗?许太医难道没有将真相告诉他?
又或者,皇帝觉得……有必须让凤寥去冒险的理由?
“我也很舍不得你!”凤寥幽幽地叹息一声,一只手轻轻托起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稳稳地托在她的颈后。
他的脸,用一种无比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靠近了她的脸。然后,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他们的呼吸,深深地交织在了一起。
他闭上眼睛,细细地品味着这种没有距离的温馨与亲昵。
“若若,我会很想你的!”他低低地呢喃着,“我想要天天能够吻你……”
他的唇,轻轻地、无比眷恋地贴在了她的唇上。
贴了好一会儿,他又温柔地噙住了她的唇瓣,慢慢的缠磨、吸吮……
两人无限温存地亲吻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凤寥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将她深深地拥进了自己怀里:“若若,我会很想你、很想你的……”
“容深,我也会想你的!”
雍若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在凤寥耳边轻声说:“所以,为了避免我们两人都饱受相思之苦,我决定跟你去!”
凤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一下子将她从怀里推开了一点,神色严肃地看着她说:“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雍若看着他,无比平和却无比坚定地说:“我不想在家里等你!我要跟你一起到鲁南去。”
“别开玩笑了!我是去鲁南巡视灾情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带着你算什么?”他觉得此事很荒唐。
雍若却不容他拒绝,据理力争:“我也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而是去照顾你的生活起居的。一群大男人,终究不如女子细心;你们又要念着外面的大事,难免会再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她微微叹息一声,尽可能诚恳地说:“容深,我不想再困在家里,每天担心你会不会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担心你会不会又生病了、又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我要跟你一起去。”
凤寥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终于确定:她是说真的,而不是在开玩笑!
“不行!”他脸色严肃地断然拒绝,“灾区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岂是你一个弱女子能随便去的?”
“我的确是女子,但我并不弱。我虽然比王爷的年纪略小些,可我吃过的苦头却比王爷多多了。我知道如何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也能够扛得住奔波劳碌之苦。
“容深,你相信我!上一次,我能够一日之间奔波一百多里,前去金风镇照顾你;这一次,我依然能够紧紧跟在你身边,不掉队,不成负累。”
想着雍若上一次驰救金风镇的壮举,凤寥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的确,她做的那件事,不是普通弱女子能够做得出来的。而她到了金风镇以后,竟然若无其事,更让他心生敬佩。
若是别的事情,他也许就这样便答应了。
可这一次,他是去灾区巡视灾情的。
据说,那一带有些地方连喝的水都没有了。
若他带着她,她就要跟着他吃尽苦头,或许还会遭遇很大的危险。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怎么也不愿意答应了。
“还是不行!”凤寥摇着头,找了个借口,“我是去巡视灾情的。若是带着你一路同行,还不知道御史台那些家伙会如何编排我呢!”
“只要皇上和皇后娘娘同意了,御史台那些人,也就没什么好编排的了。”
“皇上和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同意这件事?”凤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否有可能?”雍若非常冷静地与他对视。心中却想: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后,倒是很有可能会答应。
“你是铁了心要去?”
“没错。”
“可我铁了心不让你去!”
“那我就偷偷跟在你后面吧!”穿越过来这么久,她还没有试过穿越女的普遍套路——离家出走呢!
“我会交代下去:我走后不许你出门。”
雍若嫣然一笑:“王爷不让我出门,还能不让我生病?还能不让我到英亲王府给太妃请安?万一我病了,隆庆公主一定会上门来探病。到时候,我请公主代奏皇上和皇后娘娘,你猜他们会不会同意我去?”
凤寥冷静下来想一想,觉得有了若若上次驰救金风镇的经历、有了命格之说,皇上和皇后多半是会同意的吧?
在他们心中,肯定是自己这个侄子更重要。
至于若若会不会在灾区吃苦受累有危险,他们不会有多在乎。如果若若自己说:自愿去灾区照顾他,他们应该会很高兴吧?或许反而会觉得若若懂事、识大体呢!
看着凤寥的表情有些松动,雍若决定加一把火:“就算皇上和皇后娘娘不同意,我应该也可以自己去吧?毕竟我不是宗室贵胄、朝廷官员,没有擅自离开京畿这一说法。
“我带着丫头和太监,悄悄跟在你们身后,那些御史大约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吧?
“就是不知道,没有护卫同行的话,会不会在灾区遇到什么危险?听说灾区常常会有流民山匪……”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嘴唇就被凤寥的唇给牢牢封住了。
这一次,凤寥的吻不再缠绵细腻,不再柔情似水,变得霸气而炙烈,带着一种又气又怒、又爱又怜的复杂味道,仿佛想将她揉散了、捏碎了,一点点融进他的骨血里,再重新分出一个她来。
雍若毫不示弱地与他拥吻,前所未有的热情奔放。热情之中,又带着一点隐匿的黯然与悲伤。
这一次意味复杂的拥吻,很快就点燃了大火燎原一般的磅礴激`情。
两人势均力敌,互不相让。
激烈的“战斗”,一直从椅子上绵延到了床上……
等“战斗”结束时,双方都有一点精疲力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