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他从床上起来,拿着空玻璃下楼。
饮水机就安放在楼梯口近侧方,一左一右。
四分之一滚水,剩下四分之三凉水,冷热交融,触手皆温。
正准备上楼,却因客厅传来的细微声响止住脚步,隐约有光亮传来。
谈熙挨个翻找抽屉,嘴里叼着电筒,靠,说好的居家必备医药箱呢?!
“弟妹?”
冷不防传来一声,谈熙差点吓尿,抚着胸口,转身,电筒狭窄的光柱扫过男人。
“秦天奇?!”脱口而出。
男人似乎皱了下眉,很快又舒展开。
谈熙想了想,直呼其名貌似不太礼貌,可重新叫过于刻意,还是算了。
“你找什么?”
“医药箱。”
“生病了?”
“没有,想要创可贴而已。”
秦天奇从电视墙旁边的收纳柜里拽出一个笨重的透明药箱,“都在里面。”
“哦。”谈熙麻溜翻找。
“需要帮忙吗?”
“不用。”
秦天奇随手把灯打开,几乎同一时间,谈熙得逞的怪笑传来——
“哈哈哈,找到了!你看。”
女孩儿扯着一大串创可贴,笑脸张扬,露出整齐的牙齿,眼里闪动着晶亮的光芒。
扯开,贴上去,按紧。
“困了……”张嘴,一个大呵欠,灵眸覆上一层雾色,“谢谢帮忙,晚安。”
边说,边趿着拖鞋往客房走。
砰——咔哒——
关门,落锁。
秦天奇站在原地,埋头整理像被狗刨过的医药箱,摇头失笑。
那孩子,总能笑进人心坎里。
“老公?你怎么在这儿?”
寻夫而来的岑云儿披着丝绸浴袍,湿发耷在耳侧,随着她的靠近,香味袭来,顽强地钻入鼻翼。
“下楼接水。”手上动作不停。
“这是怎么回事?”
“乱了,顺手整理。”
“拿医药箱做什么?感冒了?我听你有点咳嗽……”
“刚才碰见弟妹,她找创口贴。”
“那她为什么不自己整理?”女人皱眉,面色不豫。
“算了,她还小,不懂事……”
“不懂事?!我看她比谁都跳!”一想到陆卉在谈熙那里受了气,转眼却给自己排头吃,岑云儿就高兴不起来!
以前还觉得,她挺懂事,安安静静,木讷老实,没想到看走了眼,实际上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头!
秦天奇不想和她争辩,识趣地没有开口。
“你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岑云儿大吐苦水,不过当着老公的面,她不敢说婆婆的坏话,就把责任往谈熙身上推。
“……如果不是她惹妈生气,我也不会被骂,真不知道,天霖怎么就看上她了,放着名媛小姐不要……”
“够了。”
归整完手里的箱子,放到一边,秦天奇转身上楼。
岑云儿微微发愣,追上去,“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可你脸色不好。”
半晌,“云,我不喜欢听你说那些刻薄的话。”黑眸之中,闪过认真。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她委屈,想争辩,却禁不起“不喜欢”这三个字的打击。
也罢,在他面前,早就习惯了认输和服软,岑云儿笑得认命。
“抱歉,我话说得太重。”
“没关系。上去吧,很晚了。”
“好。”
……
第二天,谈熙还没睡醒,就接到了卫影的电话。
“熙子!”
“……”
“别告诉我你还在被窝里?”
“……嗯?”
“天!居然被我说中了?!你个懒猪!”
“啊啊啊——”谈熙恨不得把电话扔出八米远,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卫大小姐,我亲爱的小影童鞋,大清早夺命call,你真的好意思吗?!”
“好意思得很!”
“滚——”
“熙子,听我哥说,你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嗯,”谈熙从床上翻身坐起,托着电话,使劲眨眼,勉强清醒过来,“就想问问你那晚怎么解决的。”
那头愣住,半晌没说话。
“你出事了?!”谈熙眉眼一紧。
“没,瞎想什么呢!”
谈熙松了口气,“干嘛不说话,吓我一跳……”
“唉,丢脸死了,我都不好意思再提。”
谈熙下床,踢开地上的脏衣服,进到洗手间,用脖子夹紧手机,开始挤牙膏,漱口,有条不紊。
“唔唔嗯(说说看)。”
“丫的,能不能把嘴里吐干净再说话?”
谈熙喝了口清水,包住,咕咕,再咕咕,哗啦——吐!
扯下毛巾擦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来听听。”
“你真要听?”
“嗯啊!”
“做好心理准备哦。”
“没问题,姑奶奶娘心似铁,经得起锤炼。”
“我哥说,他在医院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抱着护士姐姐的胳膊要糖吃,还喊热,嚷着去非洲避暑……”
“噗!你丫够有才的,咋不去月球练跳水咧?”
“就知道说风凉话。”
“还有后续吗?”
“有,不过是听医院里其他医生说的。”
“啥?”
“就是……一个男医生帮我挂吊瓶的时候,我非扯着他不让走,一走就开闹,还企图往人家脖子上挂,丢脸死了!嗷嗷嗷……”
“那最后咋整的?”
“镇定剂呗!你不知道,我当时听到的时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确实够丢脸。”
“你你你!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行了,抱个男人而已,又不是强干。”谈熙耸肩,不以为意。
“熙子,我发现你最近变得……”
“咋?”
“浑身骚气。”
“滚!这叫诱惑的气息。”
“发春了?”
脑子里闪过男人冷硬的侧脸,抿唇,勾笑。
“对了,我录取通知书昨天刚到,没意外,川美。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