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伸手捂住余式微的眼睛,半拖半抱的带着她往前走:“别看了,是幻觉,都是幻觉,那不是真的。”
他虽然捂住了她的眼睛,可是他捂不住她的耳朵,她听到了,好多人跑了过去,有人尖叫着,有人大声的议论着,他们都在说,一个男的跳楼自杀了。
一个男的……
她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声音,是的,那不是她的幻觉,真的是霍沥阳在叫她。
他说过,要惩罚她,要让她一辈子得不到安宁。
恭喜他,他终于做到了。
“啊!!!”余式微挥开陈瀚东的手掌,挣脱他的控制,发疯般的冲了出去。
陈瀚东大叫一声不好,随即立刻追了上去。
“小微!”
可是余式微根本听不见他的呼唤,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霍沥阳,脑海里浮现的,也是他的脸。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才九岁,审美观才刚刚建立。
她穿着妈妈给她做的小碎花裙,抱着双腿坐在霍家大宅的门外,门外不死投来讥笑的眼神,她觉得有些羞囧,于是将身子缩的的更小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一群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他们的肩膀上斜斜的挎着书包,脚下踢着一个足球,你传给我,我传给你,笑声格外的爽朗,笑容也明媚如春光。
特别是走在中间的那个男孩子,那笑容,仿佛将阳光都揉进了眼睛里,她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闪闪发亮,还有说不出的温暖。
后来,她又在霍家大宅见到了他,这才知道他叫霍沥阳。
沥阳,真的是很适合他的名字。’
虽然,他总是和霍殷容霍殷玉两兄妹一起欺负她,但是她从来不恨他,可是喜欢,也成了心里不能说的秘密。
她好想靠近他。
两个人真正亲密起来,却是那天她被霍殷容骗到了小木屋里,他来救她。
真奇怪,他竟然会来救她,而且他好像一点也不怕狗一样,手里拿着一根木棍,镇定自若的推开了木门,用力的挥向那条恶狗,然后拉着她的手飞快的跑了出去,两个人的身影在林间来来回回的穿梭。
虽然,她才受了重伤,虽然,她痛的要命,可是看着他的背影,她就觉得安心,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沥阳哥为什么突然离开了,她又为什么和会爱上陈瀚东。
她怎么能爱上别人呢?
沥阳哥说的没错,她就是辜负了他,辜负了那十年。
对不起,沥阳哥,虽然你不会原谅我,但是,我还是想对你说一万遍的对不起。
不知何时,她跑到了一座桥上,神智依然不清晰,一颗心早就被满满的自责和愧疚占据,她再想不起家人,也想不起她爱的人。
霍沥阳从楼上跳下来的那一瞬间,定格在她的脑海里,成了一幅永恒的画面。
沥阳哥,我不会……和陈瀚东在一起了,因为我……没办法……安心的活下去。
背后传来陈瀚东痛心的呼喊,可是她没有回头,而是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她需要解脱,她不想一辈子都这样,因为她和陈瀚东之间永远都会隔着一个霍沥阳,他就那样锋利的横在两个人中间,只要她想靠近,那锋利的刀就会割伤他们。
她和陈瀚东,相守却不能相爱,既然不能相爱,又为什么要相守?
那种痛苦,她真的没有勇气去承受。
所以,对不起,陈瀚东,这次又让你失望了,留你一个人在尘世间承受着无边的痛苦并非我所愿,但请你相信,我对你的爱,是真挚的。
如果有来生,希望你不要再遇到我,而我,只要静静的守望你就好,哪怕,我只是你窗前的一盆兰花,也会为你努力绽放。
冰冷的湖水很快便淹没过头顶,她放任自己重重的沉下去,不挣扎不自救。
被湖水包围的感觉很痛苦,所以才能掩盖她离开陈瀚东的痛,不然,即使到了奈何桥,她也没办法忘记这个她辜负了的男人。
更多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进身体,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余式微心想,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看到余式微跳了下去,陈瀚东吓得魂飞魄散,他拔足狂奔,连鞋子都来不及脱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冬了,今晚甚至可能要下雪了,可见这湖水有多么的冰冷,心,只怕比这湖水还要冷上几分。
但他必须要尽快找到余式微,因为……她那么怕冷的一个人……一定是不愿意呆在这冰冷的湖底的。
他不停的朝着余式微落水的方向游过去,心里还不停的祈祷着:“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小微,求求你,别离开我。”
他的心已经破碎不堪,却仍不肯就这么放弃。
他没想到,她那么轻的一个人,沉的竟是那样的快,他还没游到她身边,湖面上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
“小微,余式微!”他撕心裂肺的喊着她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应,整个湖面一片寂静。
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陈瀚东却觉得像一辈子那么长。
他不信,他不信余式微就真的这样不见了。
他不知道,这个湖今天正在换水,旧的水流出去,新的水注入进来,余式微就是被水流给冲走的,现在也不知道到了那里。
他沉下水底,继续寻找着她,水底杂草丛生,一片漆黑,他的寻找遇到了最大的障碍。
在快要把自己憋死的时候他终于舍得从水底冒出来呼吸了一口气,冷风吹过,他的脸颊几乎动作,可他一刻没犹豫,又迅速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