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如意听着,用手悄悄戳了戳狐狸,问他:“这么来钱的买卖,为啥我们没有想到去做?”
狐狸点了点刑如意的鼻子:“割人脸皮的事情,你做吗?”
“当然不!”
“那不就得了,像这样的买卖,我们如意坊做不了,是因为女掌柜的心还不够黑。”
刑如意傲娇的翻了个白眼,继而指着莫须有问:“你可认识专门割人脸皮的猎杀者?买卖若成了,我们五五分账。”
莫须有摇摇头,知道刑如意开的是玩笑。
“姑娘可还想知道秀秀的事情?”
“知道,知道,你快点说吧。再不说,这天都要亮了。”眼瞧着又一桩赚钱的买卖从自个儿眼前溜掉,刑如意整个人变得意兴阑珊,将头一歪,靠在狐狸身上假寐。至于殷元,则更是自觉,小脑袋一歪,也靠在刑如意身上,满足的摸摸小肚皮,睡了。
莫须有咳咳嗓子,继续道:“秀秀是魏村村长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也是整个魏村里唯一不姓魏的姑娘。她姓徐,姓氏就绣在村长捡她的那个小包被上。那被子是用蜀锦制成的,名字则用了极为珍贵的金丝。关于秀秀的来历,村中传言甚多,但不管如何猜测,有一点是大家公认的,那就是秀秀一定来自于极为富贵的人家。于是,最初的那些年,村长一家对她都极好,原因不外乎是为了将来秀秀的家人来找她时,能多得些好处。”
“秀秀的家人一定没有来!”刑如意不舒服的动了动头。“若是她的家人来了,她的魂魄就不会一直游荡在那片枯坟里。”
“不错!秀秀的家人一直都没有来。随着时间一年又一年的流逝,随着秀秀出落的越来越好看,随着魏村村长一家的耐心逐渐的被用完,这个曾经被厚待的姑娘,开始受到村长一家的责难,以及村中众多未婚青年的垂涎。”
“她嫁了!”
“姑娘又猜对了!秀秀嫁了,在她十四岁那年,由村长做主,将她许给了村中最富有的人家做妻子。那位魏老爷,曾在官营中任职,其锻造术更是得到过高宗及武后的称赞。即便是告老还乡,也得到了一份不小的赏赐。秀秀所嫁之人,乃是这位老爷的小儿子,一个天生愚笨的痴儿。”
“村长绝对是故意的!”
“是的!因为那位老爷给出的聘礼极高,而村长他还存有私心。这位老爷家中,有两位公子。长公子不仅容姿非凡,且才学出众,虽出身锻造之家,却精通各种兵器及兵法。短短数年,便已做到了小将军。这位长公子,也曾对秀秀示好,说是等秀秀过了十五,便回来娶她过门。”
“结果,那位魏小将军回来了,心爱的姑娘却变成了自己的弟妹。”刑如意翘翘嘴角:“这可真是一个俗透了的故事。”
莫须有摇摇头:“不!等那位魏小将军回来的时候,秀秀她已经不在了。所以他看见的并非只是自己的弟妹,而是一个被剥掉了脸皮的心爱之人。”
“我去,峰回路转,有隐情啊!”刑如意睁开了眼,一副兴致勃勃听故事的模样。
“莫道友,请继续!”
狐狸一边帮刑如意催着,一边揉揉她的头发,从自个儿衣袖中摸出了把干果给她,顺带着还掏出了一只水囊。有水,有干果,还有个仙风道骨的中年帅哥讲故事,即便是在血腥味浓重,腐尸横陈的阴尸地里,刑如意也找到了一种外出野游,深夜宿营的感觉。
莫须有只是微微吃惊,但看了看眼前这“三口之家”,当下也就坦然了。
“起初,这桩婚事还算美满。秀秀聪慧,痴儿善良,一对夫妻倒也算相处融洽。可偏偏,这老爷日日夜夜看着美貌如花的秀秀却生了邪心。借着酒醉,将秀秀给欺负了。秀秀不堪受辱,当日就寻了死,只是被魏家人强行救下,这才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人虽活着,心却死了,终日不言不语不说,每每瞧着魏家老爷的眼睛里,都是含着刺的。这人啊,一旦生了贼心,做了贼事,就会越发的按耐不住,于是在一个深夜,这魏家老爷又偷偷潜入了小儿子的房中。这痴儿虽傻,却也从秀秀的呼喊声中听出了什么。他心中慌乱,随手就拿起了烛台,想要驱赶自己的父亲,拉扯之中,反被父亲握住了烛台,刺入胸中,一命呜呼。”
“傻相公死了?完了,这下秀秀该倒霉了。”刑如意用力的掰开干果,在狐狸宠溺的小眼神儿里,傲娇的剧透着。
对于刑如意的剧透,莫须有倒并未介意,只是轻轻的点了个头,便继续自己的赘述。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府中的家丁。对于老爷做的事情,家丁们虽心知肚明,可眼下出了人命官司,就算魏家有些脸面,官府那边也还是要交代的。很明显的,魏家小儿子的死,不是意外,于是,魏家老爷儿将这种种事情,全部推到了秀秀头上,说是她心生不满,故意害死了自己的儿子。担心秀秀在堂上乱说,魏家老爷不仅买通了官府,给逼迫着秀秀服了哑药。”
“口不能言,手不能书,又有贪官污吏一手遮天,秀秀这冤情是要被坐实了。”
“简单的堂审过后,秀秀被判了秋后处斩。可入秋前,魏家接到了长公子的书信,说他在边关立了功,不日便要回京领赏。届时,他会借道回家看看。在书信中,长公子还特意提了秀秀的事情。魏家老爷与村长原本就心虚,看过长公子的书信之后,更觉不安。他们担心,依照长公子的脾性,会主动调查真相,给狱中的秀秀翻案。”
“十有八九,这两个坏家伙是要下黑手了。”刑如意叹息着摇了摇头:“可怜的秀秀,难怪变成了鬼,怨气还那么大。原来身上竟背负这许多委屈的事情。”
刑如意说着,递了几颗干果给莫须有。
莫须有瞧了眼,也不客气,竟伸手接了过去。
狐狸有些不悦,淡淡的扫了莫须有一眼。
莫须有低头专心的掰着干果,对于狐狸的不悦,他并未看见。
“姑娘这次错了!秀秀的确遭到了黑手,但主意却不是魏家老爷和魏村长想的,而是魏村长的亲生女儿魏秀禾。这魏秀禾与秀秀本是同岁,又是村长唯一的女儿。可自打秀秀被她爹抱回家中,她所得到的宠爱不仅被分去一半,甚至早些年时,还不及这个被捡回来的秀秀。加之秀秀容貌秀丽,自己却平淡无奇,因此心中常有积恨。少年时,魏家长公子常来看望秀秀,对秀秀和颜悦色不说,还颇多照顾,而她身为村长女儿,竟连魏家公子的一个正眼都没落着。想到魏家公子即将还乡,想到爹爹曾说过的要将她许配给魏长公子,心中的藤蔓就开始肆无忌惮的生长。于是,魏秀禾想到了一个十分绝妙的法子。她买通牢中的狱卒,借着探望的幌子,生生将秀秀的脸皮给割了下来。”
秀秀失血过多而亡,被随意的丢弃在荒野之中。魏秀禾却拿了她的脸皮,请南疆巫人制成血胭脂,每日涂抹。待到长公子回来时,她已然变成了秀秀的模样。
村中之人,虽知真相,却碍于魏家老爷和村长的权势,将所有的真相统统埋在肚子里。长公子虽问过弟弟和弟媳的事情,却被魏家老爷以意外作为掩饰,就连儿媳妇,也从聘书上的秀秀换成了秀禾。长公子虽疼爱弟弟,却也默默接受了他意外离开的事实,至于那位名叫秀禾的弟媳,他只隐约记得,是魏村长家的小女儿,幼年时常跟在他的身后,怯怯的瞄着他。
魏村中最具势力和最具财力的两个家族,终于再次联姻。从魏村长家里凤冠霞帔抬出来的仍是那个美艳无双的“秀秀”。只是在看不见的阴影里,真正的秀秀,却睁着一双没有眼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顶花轿。洞房花烛夜,好端端的新娘子却突然发了疯,用喜称划破了自个儿的脸皮。
正文 第077章 血胭脂(7)
新娘子疯疯癫癫,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看见了秀秀。魏家老爷与魏村长心虚,一口咬定是秀禾的鬼魂在作祟,因为秀禾原本喜欢的就是长公子,被迫嫁给小儿子本就心生不满,如今瞧着长公子娶了“秀秀”,肯定要作祟。
魏村长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数落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还不时的向长公子赔罪。长公子虽心生疑惑,可秀秀与秀禾,原本就只差一个字,加上自己眼前的,的确是深爱的秀秀无异,于是也就信了村长的一番说辞。
家中闹了鬼,魏家老爷自是心中不安,于是花大价钱从京城里请了位道士,而那道士恰恰就是坐在这里说故事的莫须有。
“魏家请了你?”刑如意一急,一颗干果被卡在喉咙中间,差点儿把自己给噎死。
“不错,魏家请的那个人,是我。”莫须有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承认。只不过才认下,手中剩余的,还没有来得及吃的干果就又被刑如意给夺了回去。
“姑娘这是为何?”
“助纣为孽的道士不配吃!”刑如意冷哼一声,用手指戳戳了殷元:“待会儿,等他讲完了故事,就帮娘亲灭了他。”
莫须有那双原本细长的眼睛,顷刻间睁大了。偏偏,刑如意还觉得不过瘾,又对着殷元做了解释说明:“也不用太麻烦,就剥了他的脸皮就好,正好拿回去给我做血胭脂。想来,这京城中应该不止姑娘爱美,男子爱俊俏的也不少。”
莫须有笑容微苦,说了句:“姑娘,能静心的听小道把故事给说完吗?”
“说吧,反正天亮之后我才能做胭脂,你还有个把的时辰可以说故事。”
“小道的脸皮,并不英俊!”莫须有说着,抹了把自个儿的脸,接着说正题:“来到魏村之后,小道首先注意到的是这里的风水。此地,山势如流水,一直往下降而不起,就是生人也像是死鬼附体,原本是不宜居的,但魏村多是手艺人,这建村之初,也请了高人,整个村庄的走势,正好借地势而生,因此这近百年来,魏村才能相安无事。”
“但,秀秀死了。”刑如意靠坐在狐狸身上,眼角余光却瞟向村子的一角。
“是的,秀秀死了,而且死的还十分凄惨。死后,不仅被人剥去了脸皮,连同身份也一并被人夺了去。若说心中无怨,就是小道,也不会相信。”莫须有说着,趁刑如意不备,偷偷从她手中拿走一颗干果。“所谓道之道非常道,作为修道之人,也须有大是大非之心。这魏家的事情,原本就是由魏家自作孽而起,秀秀讨要自个儿的脸皮,也在情理之中。小道见那秀秀,并无伤及无辜的心,于是就借口此事难为,悄悄的走掉了。”
“奸道!”
“错!是明道,明白事理,明白孰是孰非的修道之人。”
“那后来呢?”眼瞧着手中的干果将要吃完,而东方隐约已显出白色来,对于莫须有口中的这个故事,刑如意觉得也是到了结尾的部分。
“后来的事情?后来的事情,小道就不知道了。”
“什么?”刑如意火了,指着莫须有的鼻子道:“故事讲到大结局了,你居然告诉我,你不知道!殷元,帮为娘好好拾掇拾掇这道士!”
小殷元摸摸肚皮,虎视眈眈的盯着莫须有。莫须有只觉得后背一凉,忙补充说:“姑娘莫急!姑娘莫急!这后面的事情,小道也不是不知道,只是道听途说的成分多些,当不得真,因此犹豫着,不知是否该说。”
“你前面讲的,又有那些不是道听途说?”
“至少魏家请小道前去做法这段儿不是道听途说,是小道自个儿经历的。”莫须有拱手,一副要为自己正名的严肃模样。
“我还是头一次将拿人钱财,却不为人消灾说的这么清新雅致的。”刑如意皱皱鼻子:“我只想知道,那些人最后都怎么样了?有没有恶有恶报?”
“听闻,小道走后,魏家又寻了旁人来捉鬼,只是那道士道行不够,鬼没有捉着,反倒丢了自个儿的性命。秀秀见状,难免生气,于是总在魏家转悠,若是遇到月高风黑的夜晚,就顶着那张没有脸皮的脸出来吓唬吓唬人。这不经吓的,一下子就给吓死了,这惊吓的,被吓过两回之后,也就疯癫了。”
刑如意的嘴角微微一抽,“讲重点!”
“秀禾死了!”莫须有简洁明了的吐出四个字来,眼瞧着刑如意恨恨的眯了眼睛,忙又张口说道:“大公子辗转从旁人口中得知了真相,这才明白,自己所娶的那人并非真的秀秀,而是魏村长家的小女儿,那个自小就唯唯诺诺跟在身后的秀禾。他恼恨自己父亲的欺骗,也心疼秀秀的遭遇,于是将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那制作血胭脂商人身上。听说,大公子斩杀了那名商人,并且还将他的头颅给割了下来,之后便不知所踪。有传言说这大公子带着秀秀的尸骨远离故土,隐居塞外。也有所,这大公子和魏家的人一样,都被秀秀的鬼魂给带走了。不管传言如何,总之这位大公子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魏老爷自食恶果,活活被秀秀给吓死了。至于那个收留秀秀的魏村村长,则被吓成了疯子。据闻,早些年时,还有人在魏村见过他,只是混的挺惨的。”
“然后呢?”
“什么然后?”莫须有抬起头来,一脸迷瞪的看着刑如意:“已经说完了。”
“骗鬼呢?”刑如意指着眼前的村子:“你不要告诉我,前面荒坟坡中那个魏村的界碑是假的。还有,这个兵工厂和魏叔谋又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姑娘是问这个。”莫须有起身,伸了个懒腰。
“秀秀的事情发生之后,魏村中人人自危,唯恐哪一个深夜就被秀秀的冤魂带走。于是,在另外一个半吊子道士的建议下,举村搬迁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方。姑娘应当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魏村风水。这地方,原本就是不适合居住的,原来的魏村之所以能够相安无事,是因为村子本身经过了高人的指点,如今这随随便便的一搬,就注定了日后的不太平。一场大火,魏村尽数被毁,莫说是活人,就是死鬼也不曾留下几个。”
“魏叔谋呢?他又是怎么回事!”
“魏大人的事情,想来这位上仙应该是清楚的。”莫须有眼眸一转,转到了半响都不曾开口的狐狸身上:“小道深知这魏村不宜人居的真相,只可惜,世人愚钝,但凡真话,都不见得喜欢听。事情发生之后,这魏村俨然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鬼村。小道也是怀着一颗仁慈之心,这才想出了用兵工厂的戾气来镇压此处阴邪之气的法子。虽不去根儿,但好歹能治一治这表。哪曾想,这人算终究不抵天算,竟出了黄皮子给魏叔谋送婴儿盅的事情。如今被这么一闹,这魏村,怕是连魏家人都不敢居住了。也好,事情总算是有了个了解,至于这阴邪之地,依小道的意思,封了就是。”
“依你所说,那兵工厂能够制造鬼器,也是假的了?”刑如意挑眉。
莫须有嘻嘻一笑,看向刑如意:“若我说是真的,姑娘你信吗?如今乃是盛世,四海升平,就算这兵工厂里能够锻造出鬼器来,姑娘觉得朝廷可有使用的地方。”
“无风不起浪,若没有此事,何来的此种谣言?”
“姑娘身居民间,自然不知这朝堂上的事情。不管是作为地方官员,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做任何事情,总要找个由头。无端端的在这闹鬼之地建一座兵工厂,若是没有个神秘点儿的说法,如何服众?再者,此地身为不详,若不说的可怕些,难免会有好奇之人前来探访,到时候再丢了性命,只怕此处的阴气更胜,压都压不住了。”
“你倒是好心,可如今这地方死的人更多!”刑如意指着遍地的碎尸:“天亮之后,这遍地的死尸你又该如何隐藏?传了出去,只怕要比当年的鬼村,更让人觉得心慌。”
“姑娘所说的这些,原本也正是小道所忧心的,所以这大半夜的才会来到此处。可今夜的运气,似乎不错,不仅遇见了上仙,还遇见了姑娘和这位小公子。”莫须有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狐狸道:“这点小事,想来上仙已经想到了较为妥帖的法子,小道这里,就不给诸位添麻烦了。”
莫须有说着,竟要离开。
刑如意身形一晃,挡在了他的前头,看着他细长的眼睛道:“还有件事情,你似乎是给忘了。”
“姑娘是说坟地里游荡着的那个?”莫须有抬眼,看着刑如意脸上的尸斑,幽幽的说了句:“刚刚的故事,不知姑娘可还记得。如若记得的话,应当知道,那秀秀是被剥了脸皮的。”
“什么意思?”刑如意一愣,觉得自己被这道士给绕进了某个圈子里。倒是一旁的狐狸,先行反应了过来。
“他的意思是,那只鬼,并非当日的秀秀。”狐狸眼眸一暗,将手伸向村子的一角,厉声说道:“还不滚出来!”
正文 第078章 血胭脂(8)
刑如意蹲在地上,看着眼前那滩血水以及血水旁边煞白的绣花鞋,用手推了推了同样蹲在地上的莫须有:“你说,狐狸这手下的是不是狠了点儿?”
“是狠了点儿,连一丝儿的魂魄都没有剩下。”莫须有可惜的摇摇头,压根儿不敢去看他嘴里说着的那人。
狐狸扯扯嘴角,捅捅怀里抱着的小人儿,问他:“我下手狠吗?”
殷元摇摇头,目光中有着很明显的拒绝,显然他不愿意参与到这个话题讨论当中。
原来那蛰伏在暗中,一身白衣白鞋,执着白伞的女子并非秀秀,而是秀禾。用莫须有的话说,她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魏村世世代代都靠锻造的手艺吃饭,但这手艺姑娘家却是学不得的,不是因为太难,而是因为天生的力气不够。所以,即便是在这圣后当道的盛唐年间,魏村看中的还是男丁。这家里男孩儿多的,走路都比别人硬气。秀禾上头原本是有个哥哥的,长到三岁那年,意外夭折了。后来秀禾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虽勉强保住了性命,却失去了生养的能力。偏偏,秀禾母亲那边,还颇有些势力,村长虽心中不愿,却也不敢休妻另娶,至于纳妾什么的,更是提也不敢提。因此,对于这个女儿,村长可谓是又宠又恨。宠她,是因为她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根,恨她,是因为她的到来,让自己彻底无后。但不管怎么说,早几年的时候,秀禾还是挺幸福的。
再后来,村长捡回了秀秀。因为那个包被,让村长存了私心。一来,他希望可以凭借抚养秀秀,从秀秀的亲生父母那里得到一些好处;二来,村长也看出那包裹的用料是官制的,甚至品级还不低,因此希望除了好处之外,还能额外得些别的,例如秀秀的亲生父母可以帮他压制妻子,允许他再纳个小妾什么的。当然,这些都是村长的一厢情愿,且不说秀秀的甚是来历是个谜,就算真有亲生父母,亲生女儿被追杀至此,多半父母也都不在世了。
这些事情,后来村长也都想明白了,所以才会对秀秀苛责起来,也才会同意薛家老爷的提亲,将秀秀当做一门营生去经营。
秀秀心中是如何想的,咱们已经无法得知,但就秀禾来说,她所看到的,就是因为秀秀的到来,父亲对自己越发的疏离。村中那些原本艳羡的目光,不再属于自己,村中最好的男子,也跟自己无缘。嫉妒、憎恨就像是恶魔,在她心里,一点点的长大。
她憎恨秀秀,却羡慕她的那张脸,于是鬼使神差,私下买了血胭脂,换了张脸皮。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秀秀枉死,孤魂难安,偷来的脸皮,终究还是要还给它的主人。
“你讲了大半夜的故事,却没有交代,这秀禾是怎么死的?为何她会死在魏村的村碑处?还有她为什么要害我?她又为何会被困在这里?”
刑如意一连几个为什么,问的莫须有头晕,赶紧往旁边挪了挪。只可惜,才挪了一小步,就被刑如意给揪住了衣裳:“说!为什么!”
狐狸挑眉,将刑如意的手掰开,淡淡的说了句:“男女授受不清,娘子还请自重!”
一句娘子,叫的刑如意心头又麻又甜,只是心中疑问太多,顾不上去问狐狸,他这是不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