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婉坦然了,然后叫孙宜嘉在旁边坐下也坦然了。
孙宜嘉看了李鸿渊一眼,见他没有表示,为着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自己不能久站,就当他是默认了,也就不客气的坐下来。她对李鸿渊的感官比一往好了一点,但也仅仅是因为他对靖婉不错,对他本身,依旧不感冒。
李鸿渊看向龚嬷嬷,“完了?”
“回王爷,长平侯真正的嫡子女只有其长子一人,对外宣称,其爱妾第一个出生就夭折的孩子,才是其原配难产所生,原本好好的活着,不过是被那女人活活的掐死,然后让自己的女儿冒充元配遗子……”
“胡说八道,我是长平侯府的嫡长女,才不是什么庶女,你少血口喷人……”那位崔姑娘,之前倒是一直不敢说话,不管龚嬷嬷说出了关于她爹娘多少事,她都保持缄,可现在一旦涉及到她自己的身份,似乎也顾不得害怕了,急急忙忙的就跳出来否认。不过看她神情慌张,疾言厉色的模样,众人心下明白,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而且这姑娘肯定还知道自己的身世。与那个“贼母”亲近毫无隔阂,就是理所当然的。
倒是这崔大少爷,顾不得对李鸿渊的畏惧,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龚嬷嬷,“这位嬷嬷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对所谓的嫡亲妹妹一再的忍让,认为她还小,是受了那个贱人的挑唆才会如此,结果呢,结果呢……恨得眼中充血,恨得想要杀人。
“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须多此一问。”
他娘过世的时候,他虽然不过五六岁,但是已经有了记忆,他娘分明是个温柔贞静的女子,可是,他那个妹妹刁蛮任性不聪明自以为是,外祖家的人都说,她一点都不像他娘,盖因为她长得更肖父,没人怀疑她的身份。
崔大公子突然暴起,对着旁边还在叫嚣的女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像极了一头暴怒野兽,那眼神,甚至是恨不得将人给生吞活剥了。
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姑娘家如此的暴打,是不应该的,可若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崔大公子也太悲催了,亲爹“弄死”了亲娘,嫡亲弟弟被掐死还被一庶女顶替了身份,而自己的尊荣被一个假嫡子全部夺走。
长平侯一直说自己的长子不堪造就,次子聪明伶俐,大有将爵位给次子的意思。
以前他真信了自己命硬克亲才不被亲爹喜欢,即便是不合理之处,他也自欺欺人的找理由,可是当一切都被摊开来……
谁都能感觉到冲天的恨意,如此,便也就没人敢上前。
起初的时候,崔姑娘还破口大骂,想要反击,要让爹狠狠的惩治他,可是渐渐的,身上越来越痛,竟有一种会被生生打死的感觉,“……大哥,别打了,求你别打了,你别听外人胡说八道,我是你妹妹啊,你不是说最疼我的吗……”
最后这话,却更像是点燃了炸药桶,她对自己时冷时热,现在仔细想想,似乎只有需要自己背黑锅的时候,才会亲近自己,其余时候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假辞色的模样,他自认为,她需要讨好那个女人,才不得不这么做,可事实就是自己太蠢,将演戏作态,与真情表露给弄反了。“你个贱人,贱人,你该死该死……”
这狠狠的一脚下去,直接被踹得吐血。
靖婉轻轻的皱了皱眉,侧头看了一眼孙宜嘉以及她的肚子,这种暴力血腥可不太好。
靖婉的反应落在李鸿渊眼中,“够了。”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立即就有人上前阻拦,崔大公子疯魔了一般还要继续,可到底只是一个文弱公子,岂能比得上孔武有力的侍卫,轻而易举的就被制服了。
“长平侯,本王也不用给他罗织罪名了,帷箔不修,宠妾灭妻,以庶充嫡,这些也足以让长平侯换个人来当。”这可谓就是一锤定音了。
即便这些事情,只是龚嬷嬷的一面之词,但又如何呢,晋亲王都说是了,那肯定就是了,如果长平侯是个权柄赫赫的侯爷,自然就不会这么算了,即便是定罪,也需要一番查证,便是李鸿渊,大概也不会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话,然而,他就仅仅是挂着侯爷的名头,另外还挂着一个六品的官职,可惜都是虚衔,至于崔氏的其他族人,事实上,他们心里隐约知道,里长平侯府远着些,他们的前途或许才更广宽。
而刚才那位吓得失禁的崔二公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处理”了,反正没再出现。
剩下的事情,便与他们无关了。是削爵,降爵,还是换人,那都乐成帝的事情了。
李鸿渊一挥手,让他们都各自的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便是孙宜嘉,那赶人的眼神也不要太明显。
孙宜嘉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靖博,你刚才在画什么,我可以瞧瞧么?”
“还没画好呢,不然你与我一道吧,你不耐久站,我让人在边上给你加个座儿?”骆靖博即便是“榆木疙瘩”,也并非全没眼色,更何况,他早就感受过小妹跟未来妹夫之间不容他人打扰的氛围,强行待在边上,只会是戳心戳肺的疼。
“好啊,还没见你在外面画过画呢。”想赶她走,她还不想待在这里呢。
亭子外面,还没离去的陈正敏与孙宜霖,这两难兄难弟。
孙宜嘉拉了拉自己兄长,而骆靖博直接一把勾住陈正敏的脖颈,将人拖走了。
不想引起别人怀疑,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倒也是顺着他们夫妻二人的走了,只是脚步有那么些沉重,脸上难以扬起什么笑容。
感情这种事,劝太多都没用,还得他们自己走出来。
然后,伺候的人也退得远远的。
到底是在外面,李鸿渊倒不至于动手动脚,只是侧头看着她,似乎是只要这么看着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没有什么分散注意力,被这么盯着久了,会很容易尴尬,还不如私下里亲密的抱在一起。靖婉倒是很想不客气的一把将他给拍开,不过,如此一来,她大概就麻烦了。私下里纵容她,床上更是能随便的抓伤咬伤他,明面上却不行,但凡有一丁点冒犯他,别的不说,苏贵妃那一关大概就过不了。
李鸿渊却一向深谙得寸进尺之道,更擅长抓人弱点,因为知道她有所顾忌,他才越发的肆无忌惮,知道不好碰触她,也就任由她起身,坐到了以桌相隔的另一边去。
李鸿渊转了一个身,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继续看着她。大概是因为完全的背对不想干的人,眼神越发的肆无忌惮,温柔缱绻,却又带着赤裸裸的欲望。
那眼神,仿佛是扒光了她衣服,“王爷能不这么看着臣女吗?”靖婉勾着唇,不过只有李鸿渊知道她在咬牙咬牙切齿。
“其实为夫很想看看,在这样的地方,婉婉不着寸缕将会是怎样的绝色。”
靖婉涨红了脸,是羞的,也是恼的。“色胚!”恨声道。
李鸿渊勾唇笑得魅惑,“婉婉今儿才知道为夫是色胚?本以为五月十七那一日你就该知道的。不过,婉婉也不能怪为夫,只能怪婉婉太美味,而且,至今为止,为夫都没吃饱过,唉,婉婉怎么就不心疼心疼为夫呢。”
靖婉的脸色就跟调色盘似的,她自认为自己嘴皮子还算利索,可是,遇到这种带色的话题,她也只能是惨败。“闭嘴,还有,你还不是‘夫’呢。”
“未婚夫也是‘夫’啊。”
“呵,是吗?”靖婉皮笑肉不笑,“这样的话,你也只是第三‘夫’。”
靖婉一时嘴快,说完就后悔了,见到某人瞬间变得阴沉沉的脸上,温度似乎都降了好几度,感觉甚至快要掉冰渣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她可没忘他昨晚是为什么发疯,最后遭罪的还是他。这位是真的会一言不合就杀人,绝对不是开玩笑的,遇到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主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心累。
“阿渊……”靖婉放软了语气。
李鸿渊倒是又笑了,不过阴恻恻的。
“阿渊,阿渊,我还是你第八‘妻’,扯平了扯平了,啊?!”
“扯平了?你前面的那些可不会惦记我,我前面的可是对你贼心不死,能扯得平?昨晚才说不准见他们,今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