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忌你个大头鬼。”
谢文莎这时有意无意的扭头冲他们微笑。慕容雨川涎贴贴的还以微笑,陆小棠低声冷哼,“恋母情结。”
谢文莎引导几个人刚走上二楼,陆小棠和慕容雨川就被一只巨大的棕熊标本震慑住了。它后腿站起,举起两只硕大的前爪,作势欲扑。
慕容雨川惊呼。“我靠,这玩意儿要是真的,我跟螳螂俩正好够它一顿午餐的。”
尸体收藏家 第六章 迷踪 5
陆小棠问:“这个也是那位奥地利大使的藏品……科尼……”
谢文莎随口说:“科尼利尔斯先生。”
陆小棠注意到二楼同样也是一座巨大的展厅,不过展品多是一些动物牙齿和肢体的标本“哦,那这些标本该不会都是那位奥地利大使先生猎杀的吧?”
“这个啊,”谢文莎厌恶的瞧了陆小棠一眼,“这些展品都是科尼利尔斯在周游世界、探险的时候花钱买来的。”
“不可能吧?”陆小棠表示怀疑,“楼上楼下如此数量众多的展品得需要相当庞大的资产,一位大使先生收入能有多少啊?”
“科尼利尔斯先生的家族在奥地利也是声名显赫的,甚至跟奥匈帝国的国王还有亲缘。现在明白了吗?”
“是的。那你是新来的吗?”
“四月份来的。因为有大量的资料和展品需要整理,我们一直在不断招募新人。如果你知道谁对这方面感性兴趣,只要专业对口,我们都欢迎他加入。”
陆小棠的眼睛仍然盯着那对巨大的熊掌,她知道这张牙舞爪的背后,只不过是一只被剥了皮、徒有虚表的动物尸体。它其实同那具女干尸没有什么分别,都是残暴人性下的牺牲品。
medea
美狄亚
每一个人类个体中都隐藏一个美狄亚——一个时刻准备逃跑的谋杀犯。
“事实上,”一直沉默的田文忽然说,“这些藏品都很难用市场价值来估量。”
“为什么?”慕容雨川问。
“这些不少都是科尼利尔斯先生的家族几代人收藏的私人藏品。二楼展出的主要是一些动物标本,尤其是一些食肉动物的牙和爪子。这很奇怪不是吗?”
慕容雨川似乎仍然痴迷于奥地利大使惊人的财产。“这位大使干嘛要把家族的藏品都搬来中国,他不是要移民吧?”
田文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吧。反正清政府垮台后,这座奥匈帝国领事馆又存在了几年,之后不久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当时的北洋政府作为协约国成员名义上对奥宣战,这位奥地利大使也沦为了阶下囚。”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
“被遣送回国了。也有一种说法,说他被当做敌国间谍倍受严刑拷打,最后死在了监狱中……”
“我去,看来有钱也不一定有好下场啊。”
陆小棠问:“那第三层是什么?”
“一些新整理出来的展品。”田文说。“这些藏品原本都封存在地下室里。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曾经奥匈帝国使馆的主楼,还有三座辅楼,这些建筑下面有着迷宫般的地下室。里面的藏品数量相当惊人。”
“这里不是早就被改建成市博物馆了吗?难道这些展品一直都没有发现过?”
“各种方面的原因造成的吧,主要是这些藏品都是私人收藏,没有专门评估和说明,也就一直没有引起相关领导部门的足够重视。”
“那大柜子里白花花的东西不是骨头吗?”慕容雨川指着经过的一个展柜说。
“对。那其实是人的骨头。”
“怎么这么多?”
尸体收藏家 第六章 迷踪 6
“这个……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陆小棠问:“这些骨头都是从哪里来的?”
“呵呵呵呵……”谢文莎忽然笑得花枝乱颤,“警官大人,你也太多疑了吧?我向你保证,这里所有出展的藏品都有配套的文件证明。这些骨头是人骨不假,都来源于新疆,是当初发掘新疆尼雅古城时收集到的古人遗骨。”
“新疆?”陆小棠仍然有点儿怀疑。
慕容雨川说:“这个应该差不多。”
“你能看出来?”
“正常人的骨头是白色的。下葬的人被埋在土壤里,通常都是潮湿的环境,骨头容易被周围的物质侵蚀,从而改变颜色,最常见的就是黑色和墨绿色。而新疆土壤多很干燥。被掩埋的死者皮肉被昆虫吃掉,而骨头除了水分蒸发以外,很少发生化学反应,所以骨头得以保存原先的颜色。展柜里的这些骨头看上去既干燥又苍白,大概只有新疆那种环境能够形成这样的骨头,尤其是戈壁滩。”
慕容雨川说完,谢文莎得意的看着陆小棠。
陆小棠剜了慕容雨川一眼,尽量掩饰自己的不满,“真没想到谢小姐对这里的藏品了解的如此清楚,简直赶上一位考古学家了。”
“我?”谢文莎笑了,似乎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挖苦,“我负责整理文档记录,本人又特别痴迷古代的东西,尤其是年代久远的。对我来说,这座博物馆就是一座货真价实的宝库。你们在楼下转过了吧,看到那些精美藏品了吧?哪一样会比‘楼兰公主’木乃伊差?不过现在人只喜欢猎奇,他们宁愿把钞票花在看一具丑陋的木乃伊上面,而不懂得欣赏那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几个人边说着走上三楼,这里专门展览从古墓中发掘出的尸体。谢文莎目不斜视,脚步轻快的经过这些展柜,陆小棠和慕容雨川则充满好奇的左右打量。陆小棠看见一具惊悚又震撼骸骨,那是一具孕妇的干尸,母亲用干枯发霉的胳膊,充满爱意的环抱着腹部的位置,那里有一具婴孩的枯骨。陆小棠无从知道这一对母子是怎么死的,然而,那一瞬被死亡凝固的母爱竟让陆小棠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她不经意的发现,慕容雨川竟然也和她的表情如此相似,他凝望着展柜,看不到往日的顽皮,他肃然无语,似乎眼前的画面勾起了他埋藏心底的某段回忆。
“陆警官?”谢文莎唤她。
“哦……”陆小棠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位于三楼大厅尽头的馆长办公室。
她无法想象郑嘉冼竟然就在一群沉默的死人旁边工作。
走进办公室,宽敞明亮的房间立刻将外面的阴森恐怖隔绝开来。
坐在巨大办公桌后面的郑嘉冼似乎与陆小棠之前见到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他依然戴着那副无框树脂眼镜、整齐的发型配上略显皱纹的五官和笔挺的中山装,朴素中透出风度。
“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郑嘉冼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