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都已经知道了,我卖给孙皓的是死猪肉,挣的是昧心钱。其实上周日我是故意去川都的,因为那堆猪肉的质量确实有点儿差,都是一些病死许多天的猪,有的都开始发臭了。所以,卖给孙皓之后我就开始后悔了,真怕把人给吃坏了。于是上周日,我悄悄来到川都,想进厨房看看那批肉还在不,如果还没用,我就打算把这些肉收回来,哪怕赔点儿钱呢。但不管怎么说这也不是一件光彩事儿,搞不好还要吃官司。我就只好像做贼似的溜进去,不巧还被人发现了,于是我赶紧跑了。满以为在家避几天,不会再有人找我就没事了。却万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望着董文语坦诚的表情,罗炎麟的内心反而无法平静。虽然董文语的一番话听上去也合乎逻辑,但这绝不他想要的答案。他又问:“那批死猪肉都是你都亲自切割的吗?”
“有些是……有些也是我从别人那里收来的……”
“你没发现肉里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吗?”
董文语茫然的摇摇头,“没有什么不一样啊,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罗炎麟看看陆小棠,叹了口气。两人都知道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董文语的这番坦白又把侦破进展拉回到了原点。按照他的说法,单单是把尸块扔在猪肉里就存在着好几种假设,凡是经手过这批猪肉的人便都成了嫌疑人。
就在罗炎麟和陆小棠轮番轰炸嫌疑人董文语的同时,猎狐组的其他人员也在忙碌着各自的任务。
此时,慕容雨川穿一身法医罩袍,正在解剖间按部就班的进行尸检、化验……
三根手指 4. 拼凑人腿 4
从董文语家后院里挖出的那截残缺不全的腐尸已经平放在解剖台上。慕容雨川首先要给尸体做一个全方位体检。随时把发现的情况告诉站在一旁的顾盼盼,由顾盼盼负责记录。
他先把死者的骨盆和仅剩的上半截左腿取下,放在高压锅里,填上水放在电磁炉上煮。过了大约20十分钟,锅盖上的透气孔“噗——噗——”发出喷气声,一股腐肉的奇臭弥漫在整个房间。
顾盼盼带着口罩也快被熏吐了,连连冲慕容雨川摆手让他把火关了。慕容雨川这才不紧不慢的把高压锅端下来,用止血钳在臭烘烘的肉汤里搅了搅,才把还冒着热气的骨盆提上来,放在托盘里。一边吹着热气,一边用解剖刀把煮的已经脱骨的软组织剃干净。
顾盼盼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嫌我中午吃太多了吧?”
慕容雨川嘿嘿一笑,正色说道:“从骨盆特征可以确定死者系女性。年龄方面么……耻骨联合面的嵴沟明显凸起大约有2毫米,顶部结节可见,高约7毫米,后缘扩大,外翻,所以死者的年龄应该在20到22岁左右。”
顾盼盼忙不迭的记着笔记。
他又从高压锅里提出了那截大腿,把外面的肉去掉,露出了里面的股骨,用尺子测量了骨头的长度,接着说:“死者的股骨比较完整,长度为42.23厘米,经过推算身高应为165到170之间(身高=股骨最大长度*2.30+64.38+/-3.48)。”
“……”
“因为没有内脏器官,我无法进行准确的病理或毒理检测。在x光照射下没有发现诸如骨折和骨裂之类的暴力损伤的痕迹……”
顾盼盼忍不住插嘴:“尸体都已经被肢解了还不算暴力呀?”
“我仔细检查过断截处的骨头。骨头本身没有丝毫损伤。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肢解一个人,即便是从关节的缝隙下刀也很难不留下痕迹,而这具尸体就是如此。所以我猜测,尸体在死后高度腐烂的情况下被搬运过,那些残缺的肢体就是在那时候脱落的。”
“高度腐烂的似乎搬尸体……”顾盼盼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慕容雨川接着拿起解剖刀从尸体表面削下一小片硬皮,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看着看着,他不禁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咋了?”顾盼盼问。
“这具尸体虽然高度腐烂,但是部分表面皮肤却呈现出鞣革样,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形成鞣革样皮肤需要在酸性的土壤中,还得隔绝空气……”
“最的重要是时间……形成鞣革皮肤至少得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可是咱们在川都火锅城厨房里发现的三根手指却是死了不到一个月的人,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会不会是你之前判断错了,毕竟才三根手指,推断出来的时间也不一定准啊。”
表妹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但慕容雨川还是不放心。他从冷藏柜里取出了事前保存的三根手指和收集出来的一点肉馅。准备做dna匹配试验,做这种试验不限于取材的部分,毛发、皮肤、肌肉、骨骼都可以,前提是未发生化学变化的细胞,而对于高度腐烂或者严重焚烧过的尸体,通常会取材至相对完好的骨骼细胞进行试验。
于是,心怀疑虑的慕容雨川对手指和腐尸的骨骼进行了分别取样,用光密度测定法进行了测量,结果完全出乎他意料。
三根手指 4. 拼凑人腿 5
……
17:37。
公安局重案组办公室。
自接手案子以来,罗炎麟第一次把组员们召集在一起开会。让把各方面收集到的调查材料整理出来。同时也找到了当年参与过龙治民案件的警察和法医来咨询情况。
曹青首先提供了收集到的情况,“我已经调查过了董文语的个人经历。正如组长所料,这个人很有背景。”他在“背景”两字上着重强调。
“……他确实接过一次婚,有一个女儿。但在12年前,他因为先后强奸、猥亵了三名妇女被判了十三年徒刑,他老婆在他被判刑之后不久就同他离婚了,独自带着孩子投奔外乡又嫁了人。大概在前年,董文语才经过减刑被提前释放出狱。”
陆小棠心有所感,“这家伙的确擅长狡辩,原来被判过那么重的刑呢,难怪对审讯和刑罚内容都有经验,知道怎么应对。他准是想着抗住不认罪,能拖一段是一段……”
罗炎麟说:“根据实际统计,连环犯罪的罪犯,其再犯罪的可能性要高出普通两倍以上,而且再次作案时的手段也会有所提高。”
“是,”陆小棠咬牙,“这家伙这次的确手段提高了,连毁尸灭迹都想到了。”
“现在虽然他有很多疑点,但他都能一一作出解释,又似乎有根有据。”罗炎麟说到此处,便问曹青:“你有没有详细查过董文语的女儿。”
“有。我还和她女儿电话联系上了。她女儿叫田美玉,同她母亲现在改嫁的男人姓。她今年20岁,在县里打工。她说她现在偶尔去看望一下她董文语,上个月刚去过。我在电话里没说她生父被抓的事儿,她还不知道消息,所以我觉得她的话比较可信。”
罗炎麟看了看陆小棠。看来董文语没说谎,那双女鞋的确田美玉的。
之后轮到范晓鹏提供情况,他说:“我把董文语的八辈祖宗都快查出来了。跟龙治民八竿子打不着。龙治民是本地人,董文语是外县人。两地差了好几百里。两人的亲戚之间也没有任何来往。他们俩完全生活在两条平行线上。”
陆小棠的假设也错了。
罗炎麟罕见的有点儿无计可施,他说:“如果他坚决不认,我们又没有足够的证据,暂时也的确拿他没有办法。”
“但毕竟在他家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他总不能抵赖吧。”陆小棠不甘心的说。
“但是……”罗炎麟似乎担忧着什么,没有表态,他让范晓鹏马上去找慕容雨川和顾盼盼,问他们有发现没有?”
范晓鹏去不多时,就带着慕容雨川和顾盼盼回来了。慕容雨川进门就沉着一张脸,连点儿笑模样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