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里哪里,我也才想起来。
简清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没事。”
乌龙解除,范金尧也不跟她客气,把手中的小袋子直接顺手递了过去:“来来来简简,还愣着干嘛,快帮我提进去。”
简清下意识瞥了眼门外站着的纪梵,两道目光猝不及防交织在一起。
很多事情,睡前是一回事,睡醒又是另一回事。原本隔着一层窗户纸,想怎么看怎么做,大抵都有种肆无忌惮的感觉。
现在她自己突然撕了这层纸,毫无防备,总觉得只是偶尔的一次视线交汇,都能擦出火花。那些原本可以坦然自若的对视都莫名变得有些不自在。
她的迟疑没有逃过范金尧的眼睛,手中的袋子一直没人接,他等了几秒钟,不忍催促:
“想什么呢?别磨蹭了,这里面有你蓉姨准备的东西,得马上放到冰箱里。”
简清骤然回神,后知后觉地“哦”了声,立马伸手准备接过。
指尖将将触及袋子,眼前突然压下一道阴影。他的指腹不经意地蹭过她的手背,虚晃一过,若即若离。
简清下意识抬眸。
刚刚被范金尧挡住,这会他如此爽朗地站在自己面前,她的心思还是轻而易举就被打乱。
纪梵穿着最简单的白t黑裤,单手插兜,靠近她的时候身上的热意源源不断,一看就是刚刚运动完没多久。
察觉到熟悉的味道,简清心口一滞。这一停顿,纪梵已经抢在她的面前,先一步拎过那袋东西,嗓音低沉:
“我来吧。”
而后他直接忽略了范金尧,上前一步站在她的身侧。见女生双眼懵懵的表情,一看就是睡意还没完全消散。
纪梵笑了下,低眸看她:“醒了?”
简清嗯了声,白嫩的指尖随手指了下门铃所在的方向,如实回答:
“门铃叫醒的。”
男人眉宇间的笑意渐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话她过于一本正经的语气。不等简清细探其中真假,眼前人突然旁若无人地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
“那刚好,起来吃早饭。”
简清被他的动作整得猝不及防,耳廓一红。害羞之际还不忘回眸看了眼身后的两位长辈,出声询问:“老师他们……?”
纪梵头也没回,继续往里走,随意道:“不用管,他们就是顺道来看看。”
“……”
谁他妈顺道还带东西的?
对上简清欲言又止的眼神,范金尧极其有眼色地把金研往里推了推,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
“还不是老金!上次输的棋到现在都还记得,说什么非得来找纪梵切磋棋艺。”
金研的小心思就这么被戳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声。甫一抬头,就落入简清意味深长的打量中。
小姑娘站在玄关内侧,眼眸笑意渐深,明显是在调侃他的不诚实和胜负欲。
“笑我?”
他摆出严肃的面孔:“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才起?”
简清一噎,当即反驳:“老师,我昨天快四点才睡,也没睡几个小时,而且现在八点都不到!”
金研冷哼一声,训斥:“你没事那么晚睡干嘛?”
“我———”
简清刚想说话,脑子突然宕机了一下。昨晚的事情起因还是源于那起新闻,也不知道他们看到了没有。
如果坦然,估计又要引起不必要的担心。她垂下眼睑,心里迅速地衡量利弊,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然而,她短暂的沉默落在范金尧眼中就是另一番意思。
大概是被其中的真相给惊了下,他欲盖弥彰地重重咳了两声,接上简清的断句,说得极其隐晦:
“哎呀老金,年轻人有年轻人要做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他勾着金研的肩膀往里走,话落又刻意回头看了眼散着头发的小姑娘,状似不经意地补了句:
“我觉得晚睡吧,其实也挺好的。”
简清不解:?
“不过还是得注意休息,你说是吧简简?”
“……”
您这刚加了油吧?车速那么快。
瞧见她略显无语的表情,范金尧以为自己猜对了,愈发愉悦地笑了出来。
经过厨房,看到正放完东西再洗杯子的纪梵,他越看越觉得不假。
顾忌着简清容易害羞,他刻意压低声音轻声提醒:“你小子气色不错啊,但下次还是早点睡吧,四点也太晚了。”
纪梵:“???”
男人凌厉的双眼难得染上了点疑惑,目光注意到一脸窘色往卧室走的简清,再结合范金尧耐人寻味的眼神,他一下就意会了他话里的意思。
思及此,纪梵哑然失笑,眼梢微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甩了甩手上的水渍:
“您管得也太宽了。”
-
简清火急火燎地冲进卧室,想要拿手机看一下消息,却后知后觉想起昨晚跑过太匆忙,什么也没拿。
她叹了一声,打算先进卫生间洗漱一下。然而正准备关门,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
看着站在门外的纪梵,简清一脸机警:
“你干嘛?”
纪梵直接忽略她的小眼神,走进卫生间从柜子里翻出备用的洗漱用品:“衣服我待会给你放外面,你梳洗完出来吃早饭。”
“衣服?你帮我拿了衣服?”
刚说完,她又自己否认:“不对啊,你不知道我家密码。”
纪梵将毛巾和牙刷都搁在台面上,单手撑在那,漫不经心地解释:
“想多了,是我的衣服。”
简清皱眉,目光在他的身上流转,似乎在衡量他衣服的大小:“穿你的衣服这也太……”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毫无征兆地打断:“不穿也可以。”
“?”
“你要是想当着尧叔他们的面,去对门换个衣服我也不介意。”
简清咬牙,抓住他准备离开的衣角:
“我穿!”
……
纪梵家的长桌,是当初范金尧和安蓉结合采光和布局,还顺便问了下风水大师后特地选的礼物。
他去卧室那会,金研已经把棋局摆好,捧着杯养生茶惬意地欣赏落地窗外的景色。
范金尧坐在他侧边,想起早上的事情,这会才猜了大半:“我还在想呢,你嘴上说着要去看看简简,怎么突然跑到纪梵这了,原来还记得那茬事呢。”
金研又挪了下“帅”棋的位置,哼笑道:“我记忆力可比你强。”
范金尧:“哎你别说,我当时也是真的信了。可后来越想越觉得这俩小孩在忽悠我,就没当回事!谁能想到!”
端坐着的老人眉眼未抬,细心分析:“简简什么性子我清楚,纪梵什么性子难道我俩不清楚?”
说到这,他顿了下,哂笑:“那小子要是没点心思,可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陪着人胡闹。”
“你这么说也是有点道理。”
自知理亏,范金尧也不再据理力争。看着茶杯中蒸腾的热气,他又想起今日来的重点,将注意力转移到简清的身上:
“不过话说回来,我刚刚看简简好像也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是不是咱俩多虑了?”
金研:“你也说了,过去这么多年了,连我们都对这件事如此敏感,更何况她呢。”
范金尧刚刚升起来的可能性一下就被泯灭,他低声说了句也是,转而道:
“我回头托警局的朋友探探情况,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同一人所为。十六年前的案子,被害人至少还是完尸。”
金研低垂着眉眼,将棋子挪了一步又重新挪了回来:“这事急不得,还是得从长计议。”
有脚步声靠近,但深陷在棘手事情里的两人都未注意到。
纪梵一走至客厅,便看到并肩而坐,面色沉重的两人。他意味深长地多看了几眼,而后才唤了声二人:
“在聊什么这么认真?”
听到纪梵的声音,两人皆是一愣。还是范金尧率先反应过来,面不改色地应了句:
“没什么。”
话落,他又往人方才来的方向瞥了眼,意有所指:“简简还没好吗?再不出来早餐都要凉了。”
纪梵失笑,拿出买好的豆浆,摆在旁边的空位上。
“快了,她在换衣服。”
金研没插嘴,看着做完那一切才在对面落座的年轻男人,话锋一转:
“跟简简在一起,挺累的吧?”
纪梵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先下,才不紧不慢地问:
“怎么说?”
一开始的棋下得很容易也很快,金研走了两三步,指腹摸索着棋子的边缘,笃定:
“家里做饭,是归你的吧?”
纪梵跟着走了一步,没有第一时间反驳。眉梢微挑,嗓音含着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