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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儿赶快钻进了车厢,身子下意识的往下蹭,下巴也垂到了胸口……老皮是聪明人,并不多问,等到车子出了城,才呵呵的一笑,“按照你们中国人的传统,已婚女人和单身男人出门是不赦吗?”
  单身男人?
  她这才想起来问,“你没结婚?”
  “结过!”
  皮埃尔顿了顿才继续说,“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的,年轻时候的冲动!后来就分开了!现在大家也还算朋友!我和她是剑桥的同学,刚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不在乎,后来才发现两个人的分歧太大,我闲云野鹤的,喜欢酿酿酒,旅旅游,没什么大理想!她不一样,她是美国人,喜欢搞政治,家里又是做那个生意的……”
  他用手比成枪的形状,“太激进了!我有些吃不消!”
  哇!
  又是一个女中豪杰!
  前妻是商业的精英,继承家族里的生意搞军火……这个老皮,背后的故事真多!
  车子驶了没有一半的路程,天上就开始稀稀拉拉的飘起了雪花!
  眼瞧着小雪片变成了大鹅毛,漫天张张扬扬的飞舞,不急不缓的像是个表演中的舞者,优雅的由天而降。
  两个人一边聊着天儿,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雪景……
  不大一会儿,树梢就披上了一片银白,车窗也开始积了一层霜花。
  瑞雪兆丰年。
  白天儿在心里暗自祈祷着……明年,一切顺利!
  她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说着说着话,人就有些困了,不知不觉的就瞌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都有些暗了,身上还搭了一条方格的毛毯子。
  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窗外认了认路,惊奇的望着皮埃尔,“你还真行啊!咱们没走丢啊!”
  皮埃尔微微的一笑,在身边掏出了张地图往她怀里一塞,“喏,我喜欢出门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早算准了只要你一上车,说不了几句话就会睡过去!所以昨天特地让刘易在地图上给我都标出了法文,喏,沿着这一条红线走,就一定不会错吧?”
  有备无患?
  这老外真是细心!
  白天儿索性就把一切都交给他了,自己昏昏沉沉的时睡时醒,到了晚上七八点的时候,车子已经开进了三方村。
  还是那个熟悉的村庄,还是那个井台辘轳,要过年了,村子里各家各户甭管有钱没钱,大门上都要贴上红对联,再加上一个大大的倒“福”字。
  倒福!
  就是福到!
  寓意着来年的幸福安康!
  过年了,孩子们也都换上了新棉袄新棉裤,或围在路边堆雪人,或三三两两的放小鞭,一见“大奔”进了村儿,又立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丢下了手里的东西,跟着汽车后面疯跑。
  皮埃尔见了,笑得合不拢嘴,“白,我下去給他们拍几张照片,你不介意吧?”
  等得到了白天儿的同意,这才把车子停在了一棵大树下,拿着照相机下车了。
  孩子们一见来了个外国人,长的和大家不一样,起初还有些畏缩,皮埃尔在兜里掏出了几块巧克力掰开了递过去,一有糖吃,小家伙们又都活络起来了:
  “哎,二狗,这糖咋是黑色的?还挺甜!”
  “嗯呐!甜!这大叔咋长的?一脸的大胡子,小三儿,像你家太姥爷!”
  “啥啊?我太姥爷眼睛可不是这色儿的?这人像是个‘大马猴’……”
  白天儿隔着车窗看着,心里不由的高兴……回家真好,没有了唐家的那几根葱,没有了争斗打拼,什么都不用做,往炕上一躺,没事儿和白常喜拌拌嘴,生活倒也过的惬意。
  一想到白算盘,嘴角就不由的挂起了笑,心里也急着往家赶……血脉相连,自己的这个身体是人家的亲闺女,父女俩相依为命的过了18年,当然连着心。
  忽然,远处传来女人的叫嚷,还伴着孩子的哭嚎,皮埃尔先就愣了,侧耳听了一下,向着车里耸了耸肩,“怎么回事儿?”
  “上车,去看看!”
  白天儿心里有些慌,听着声音方向,好像就是自己的家。
  难道……出事儿了?
  车子一到了自家的门前,远远地就见一帮人围着院墙,手里拿着花生瓜子儿,边笑边抻着脖子往院子看。
  看啥呢?
  有啥热闹吗?
  刹车一响,白天儿立刻就蹦下了车,脚一着地,就听到院子有女人跳着脚的骂,“白算盘你个老鳖犊子,你敢欺负我?我……我跟你没完!”
  接着有个男孩儿扯着嗓门子叫,“村长,你别推我啊,别推我妈啊!”
  老鳖犊子?
  在三方村还有人敢指着鼻子骂村长?
  这女人是谁啊?
  正纳闷呢?
  有人一扭头,瞧见了她,立刻就炸锅了:
  “哎呀妈呀,她三婶子,我没瞧错吧?那是老白家的二傻子不?她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