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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清看他神色勉强,不知道是不是,主角受这是纯洁高尚过头,不能接受朋友有这小心机算计一面?
  他也不在意,左右剧情到了,该决裂还是要的,便随意淡然道:“你不怪我就好。”
  云湛叹息,笑里埋着苦涩阴影:“我怎么会怪你,喜欢都来不及。”
  姬清理解云湛的孤独,还有对原主的友谊,毕竟,他身边总共就这么一个熟识的朋友。一起经历过艰难灰暗的时光,一起走来的,也算心灵的慰藉。
  因此,原主的算计,他假装忽视。原主的背叛,他虽然心痛,却还是为了他跟主角攻决裂。他不会原谅原主,却也不会恨他。他只不过是太寂寞太孤独了。
  原主跟他不一样,活得没这么多追求。想要过得更好,做人上人,欺压别人,而不是被人欺压。单这一点目标就够他艰难奋斗的了,从来不觉得独自一人有什么好孤独寂寞的,就是有,那也只是觉得无依无靠没安全感。
  姬清也不觉得一个人有什么好孤独寂寞的。
  他无所求,又什么都能承受,一个人就能自娱自乐,丰富多彩了。别的任何人硬挤进他的空间,都还嫌烦,他想不出任何人能配得上自己。
  就是性事上再没节操,任人采撷鞭挞。灵魂的强度上,都是真真正正的高岭之花,傲视苍生,没有什么能真的打碎他的骄傲。
  姬清按部就班的走着剧情,配合着周婉婉铲除了几个耍手段的女人,安王的后院一下子肃清了太半,就剩下那么几个不是没存在感,就是真的聪明人,手段太硬,轻易撼不动。
  与此同时,主角攻一边悄悄找人给云湛治病,一边暗地里一直调查着幕后下毒的黑手。姬清和周婉婉的交易,他当然看在眼里,表面上却只是冷嘲看戏,只是怕云湛伤心,姬清又蹦不了多高,这才没有直接揭穿。
  他当然也怀疑过下毒的人是姬清,但是正是姬清的误会提醒,才叫他察觉到毒素。并且这毒下得巧妙,不是为了对付被下毒的人,而是透过中毒者,想要对付他。姬清没有那种手段和人脉。
  知道剧情的姬清对此当然一目了然。
  他并不在意,在知道一切,一副看你怎么演戏的主角攻面前尬戏。
  左右几天之后,另一个被表演的主角受,也会清楚一切。
  但也因此,姬清演得很不走心,就像一个三流推理剧的侦探,不是靠逻辑紧密的推导公式破案,而是靠脑子里的灵机一动,神念一闪,就差掐指一算了,直指谜底和幕后黑手。
  云湛单纯信任他,自然什么都不会怀疑,知道一切的安王也不会特意指出来不合理之处。观众都不介意,演员干嘛还费心费力?
  几场戏就这么匆匆上演,匆匆落幕。
  直到,轮到姬清被周婉婉算计,踩着他爬上去。
  周婉婉和姬清频繁的接触,太明目张胆了,虽然有周婉婉一贯欺压府里新来的人的惯例,但是,姬清和这些人毕竟不一样。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曾经是安王的人,安王是包了他三个月的入幕之宾。但在王府里,他却没名没分的,云湛虽然也无,但他到底实打实得了安王全部的宠爱。
  姬清还是个男人,一个一点也不像会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出自风月之地的花魁。
  他的气质太冷也太傲了些,叫他那过于刺眼的美貌,都显得成了一种男性独特的风流华美。举手投足的气度,不下于她们任何人家族里,那些精心培养出来的芝兰玉树的子弟,却又没有那些人那样好的教条礼仪。
  这是他叫人诟病的缺陷,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一种对拘在后宅的女人,随心所欲,我行我素,叫人措手不及的神秘危险疯狂的吸引力。
  还有那副跟他身份地位毫不匹配的高冷淡漠,不可攀折的距离感,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不去注视,妄想通过自己的魅力,叫他低下那颗目下无尘的头颅,化成她裙摆之下一条忠诚的狗。
  一个身份高贵的高岭之花,只会叫想要被征服,高山仰止,俯首称臣;
  一个身份低贱的高岭之花,只会叫人想要征服他,得到他,占有他。
  姬清无意是后者。
  都是女人,自然懂得女人看男人的眼神。周婉婉就被人抓住了把柄,小心设计了一番。
  当周婉婉喝下茶水不久,突然浑身发软,止不住的朝他怀里蹭去时,姬清就知道,这是剧情时间到了。
  姬清不动声色,推开让她站稳:“殿下这是怎么了?可要唤太医来?”
  周婉婉媚眼如丝,俏脸含桃,已是动情,她的手紧紧抓着姬清冰凉如玉的手指:“你们都出去,守在外面,别让人进来。”
  姬清惊讶,原剧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周婉婉一动情就知道遭人算计了,一时虽然没想到有人构陷她和原主有染,但她被原主抱在怀里,刁蛮的性格下意识迁怒于原主,狠狠扇了原主一耳光。
  原主不是什么好脾气,条件反射推了她一把。
  等被人引到这里的安王进来时,周婉婉心道不好,灵机一动,立刻扑到安王怀里,大喊救命。
  直接张嘴胡说,反咬原主一口。说原主对她怀恨在心,早有觊觎,将她诱骗到此,暗地里下了药,就要强行非礼她。
  周婉婉被撞伤的额角,原主脸上的掌印,都成了铁证如山。
  周婉婉的确聪明,若是实话实说,她和原主见面本就不该,总不能说是为了折腾他或一起合谋算计下一个人吧。
  更何况,幕后之人是谁她都不清,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有备而来,后路都抹平了。
  若是不把自己立时打入被害者位置,哪怕查出来与她无关,安王那里,提起她就会想到不知道有没有的绿帽子。她在安王心目中的位置,一辈子都毁了。
  而原主,就倒霉的成了心怀不轨,淫乱后宅的人。
  主角攻早已对他不耐烦,更不放心,这么一个不安定的分子,一直呆在心爱的人身边,这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他想不用都不行。更何况,他还查出来,周婉婉这次找原主,明面上是为了对付另一个侧妃,实际上,却是想黄雀在后,直接铲除主角受。
  主角攻根本就不在乎,原主在这件事里知不知情。他只要想到这么一个低贱玩意,主角受一直拿他当朋友,一直对他好。他却一直妄想勾引自己,跟别人合伙欺骗主角受,让主角受受了很多不必要的苦楚。他就心下厌恶,只想叫原主死干净点。
  姬清突然听到,周婉婉叫众人退下,思量了一下就释然了。
  也许是为了符合逻辑,毕竟就算姬清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可能没脑子到当着众人的面去强行非礼周婉婉的。到了安王面前,这反咬一口的嫁祸,就不合理了。
  姬清一脸冷静的等着周婉婉那一耳光,当她抬手伸过来的时候,不但不躲,还凑近了,防止她下手偏了,打得不够重,还要再来一次。
  第6章 当炮灰男宠性冷淡6【已修改】
  结果却是,周婉婉手如柔胰,轻轻的,摸到他的脸上。从他冰冷淡漠的眉角,摸到紧抿淡色的薄唇,还有往修长的脖颈喉结去的趋势。
  姬清一把抓住了她作乱的手,长眉微微一蹙:“你被人算计了,安王也许马上就会出现捉奸。”
  他怕这女人一时间脑子被药糊涂了,干脆直接点明。
  周婉婉却吃吃的笑,媚眼如丝,含情微挑:“那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当被捉奸的奸夫?你也配?”娇蛮诱惑的模样,换个男人,恐怕立时就受不了刺激,让她知道一下他到底配不配。
  姬清却纹丝不动:“嗯,我不配。所以殿下没必要因此折戟沉沙在这里。”
  周婉婉烧得发红的眼里,含出一点泪意,笑脸却带着恨,斜睨着任由眼泪滑落,嘴里的声音却软糯甜媚:“折戟沉沙?这里算个什么战场?他看着要做个情圣,遣散后宅呢。我这么一日日斗着,自己也觉得厌烦。谁想继续来着了?”
  姬清听着她含含糊糊的幽怨,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拔下她云鬓里的一只金钗,塞进她的手里。把她一侧的脸,捏的红了一点,像是被人掌掴。
  心底忽然也生出一点对这小姑娘的怜悯,微微一笑:“朝锁骨下方扎下去,谁都看得到。到时候就说扎偏了,想对着喉咙的——知道不值,有机会就换个活法。你生得这样好,什么样随心所欲的活不好,白白叫人辜负糟蹋。”
  周婉婉噗嗤笑出来,又哭又笑,仰着脸,斜睨着他,身体被药折磨得厉害,微微发抖:“生得好,是夸我家世,还是说我的脸?我要是想直接对着喉咙扎呢?”
  姬清退后一点,免得她不好施力。高冷无情的脸上,那点微末的属于人类的温情烟消云散,叫人怀疑是否存在过。他淡淡的说:“都有。你随意。”
  剧情在这里,怎么都会给他留口气走完的。
  “你混蛋。”带着哭腔的哽咽,混着疼痛和飙出的鲜血,沾满视野。
  那发钗磨得锋利,本就为女眷万不得已之下,为保清白自尽准备的。
  姬清运气不好,就挑到那一只。
  之后推门而来的噪杂剧情,他都耳内嗡嗡的,听不大清楚,只模糊记得点周婉婉从安王的怀里扭头看过来,半张哭花的脸,含着悲戚和恨意的无望。
  姬清醒来的时候,在房间的床上。
  脖子上缠着布,一动就生疼。
  云湛站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没有点灯,就这么坐在那看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想了多久。
  听到姬清醒了,也只是僵硬的把头扭过来一点。
  姬清试着说话,就发现,周婉婉的金钗的确是对着喉咙而去的,伤到了他的声带,一说话,就疼得眼前发黑。
  这女人真狠。不过正常逻辑下,他一个外男对王府女眷无礼,结局也是生不如死的,那一钗要是能要了他的命,反倒是解脱。
  他不说话,云湛却说了,轻飘飘的呢喃似得:“你跟周侧妃到那个院子里去干什么?”
  姬清说不了话,也知道,自己不用说话。
  这时候,按照剧情,安王已经真真假假的,把他联合周婉婉,怎么怂恿那些人对付云湛,怎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利用他算计那些幕后之人的,包括这一次,意图直接对付他的计划,都清清楚楚,连同某些证据证言,一一摆在他面前。
  安王也很坦然,说他并不清楚,最后这件针对云湛的一波三折的必杀技,姬清是不是知情,是不是没有同意。
  但对云湛而言,已经够了,足够叫他对这个人万念俱灰。
  姬清也许没意识到,安王却是打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云湛对姬清的心思。
  没有一个人会因为怜悯同情另一个人,就心甘情愿自我牺牲,去当一个千人枕万人尝的娼妓。尤其,他本身就在走钢丝,努力许久才勉强脱离这个境地,当上清倌人。
  姬清拖着病体,一脸冷漠无情的斥责他多管闲事的时候,云湛泪流满面的样子,叫人动心极了。
  这是为爱默默的自我牺牲,这是不求回报的赤诚,这是爱恋之火在心底燃烧,却只能任其熄灭的绝望,这是品尝着来自姬清的无情却维护之下,苦涩里的一点甘甜回报。
  安王从来没有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这么多纯粹动人的情感,就像看到一张白纸上泼墨的极品画卷,叫他心软悸动。
  他丝毫没把姬清当做一个竞争对手,也没把他当做一个男人。
  他那个跑去从军的浪荡将军表弟,托人告罪,说他看上姬清,正把人压在床上的时候。安王正路过门口,听着里面的人被人捂住嘴,绝望挣扎的呼救,也只是眉都不抬,淡淡说了一句:“别弄出人命来。”
  这其实暗含着某种恶意,给了男人最大限度的欺辱姬清的特权。
  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意?安王越是喜爱云湛,就越觉得姬清的存在碍眼,他在云湛心目中的形象越是完美到不可触摸,他就越想叫他堕入尘泥,露出狼藉不堪的一面。
  他拖着云湛,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让人送他回到楼里。
  不止,他还特意打点老板,让云湛事后单独去帮姬清清理。给足了时间,让他看清楚,那个男人堕入尘埃里的样子,到底有多低贱。
  但云湛的表现,让他吃惊,也让他更加欣赏。
  即便见过姬清那么不堪的一面,云湛对他还是一如以前,甚至眼底还多了一抹怜惜温柔。
  他喜欢的人是这样美好,怎么会不叫他更加尊重欣赏?但对姬清的存在,就更为厌烦。
  尤其是,当他慢慢的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其实是当得起云湛的喜欢的。
  遭遇过对男人而言,那样彻底的折辱打击,姬清的骨头也没有折过一丝半毫,依旧孤傲高洁如夜空蒙尘弦月;
  他以为姬清是被荣华富贵迷心,要勾引他,鄙夷和畅快就要生出时,这个人却是为云湛担心,提醒他都没发现的疏漏;
  连云湛在他的后宅遭到的算计,姬清都抢先一步,以绝对的弱势与人达成平等的盟约,暗地里悄然的为云湛挡下处理了近乎全部的暗箭,却一声不吭;
  甚至,连他那个一向眼高于顶,对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最喜欢以家世论人品的侧妃,看着这个人的眼里,都情不自禁的浮现一丝柔情。
  安王知道,如果他现在不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彻底断绝了两个人的联系。也许,他可能真的争不过了。
  这个念头,比他以为的还要叫他恐慌愤怒。甚至有一种荒谬的,任何人都可以从他手中抢走云湛,只有姬清绝对不行的不甘、偏执。
  他想,这是因为,这证明,他彻底的输了,他堂堂一个王爷,比不过一个娼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