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她们一道在卢氏处学习,下午萧宁去书楼看书。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萧宁更会反复抄录。
旁观一回,萧四娘扪心自问能做到萧宁这般吗?
显然不成!
萧四娘回去跟亲爹萧诠,亲娘郑氏提一嘴萧宁学习的态度,自是惊住了人。
身为伯父的萧诠上门寻着亲娘卢氏,大意提了一嘴,以为亲娘没有发现萧宁的作息,担心萧宁扛不住。
结果卢氏将一份东西丢过到面前,萧诠拿来一瞧,大惊失色,“这是何物?”
“五娘称之为作息表。我仔细瞧过了,五娘多日来皆按此作息安排。”卢氏作为祖母,既然觉得萧宁难得一见,岂能不关注。
见萧宁每日行事皆有章程,颇是好奇地观察了几日,也知晓萧宁手中有这样一张表,命人拓了一份。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每日何时何地行何事,萧宁在表上写得一目了然。
最难得的是,萧宁严格按照表上执行,不打半点折扣。
卢氏算是明白,为何萧宁小小年纪有此见识和知识。
天道酬勤。萧宁虽小,自小付出的努力却比同龄人要多得多,收获得也就比同龄人要多得多。
不可否认,卢氏在见识萧宁算无遗策,深谙人心时,确实心惊。待见萧宁的努力,心中所有的疑惑便都烟消云散。
唯有自制者,方能小小年纪便有成人般的心计谋略。
与此同时,卢氏又有了另一层担心:恐天妒英才。
但萧宁读书识字努力,也从未忘记锻炼身体,瞧瞧表格上的安排,萧宁身边竟然是有懂武之人。
额,这倒也是,若不是有这样的人,萧宁如何能一挑三;如何能打得对方鼻青脸肿,她却毫发无损。
“阿娘,勤奋是好事,还是让孩子多放松放松的好。春日来了,不如我领孩子们出去蹴鞠。”再怎么严格执行作息,也得劳逸结合,萧诠很乐意当一个领着孩子玩闹的好伯父。
卢氏一想也觉得可以,“你安排。”
便是同意萧诠的提议,萧诠立刻高兴的去准备。
故而三日后,一家子浩浩荡荡地出城去。
蹴鞠啊,早年就有,随着国泰民安,这等全民皆可娱乐的运动方式,为众人所喜。
“五娘五娘,你在雍州学过蹴鞠吗?”萧四娘自从姐姐们出嫁后,家里就剩她一个小娘子,可闷了。
萧宁回来,脾气好,性格又爽朗的萧宁,马上成了她志同道合之人,除了睡觉,萧四娘恨不得天天跟萧宁呆一起。
谁让萧宁不仅书读得好,会玩的东西也总有新奇的主意。
蹴鞠啊,萧四娘也挺喜欢的,之前在家未同萧宁玩过,现在问问也不算晚。
“阿姐放心,我不仅学过,更是在军中学的。”早年蹴鞠就流行于军中,用来训练将士,萧谌借鉴先人,也就给了萧宁机会在军中学习蹴鞠。
“军中?你和七叔去过营帐?”萧四娘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惊讶地追问。
“这很惊奇吗?”萧宁不以为然,“雍州地处边陲。阿爹镇守边关,时常和将士同吃同住。我想见阿爹,当然要去军营。一来二去,我跟军中的人甚为熟稔。”
萧宁说的很含蓄,也是不想吓着在京中娇养长大的堂姐。
“那一会儿我们也下场玩玩。”萧四娘听完萧宁的解释,高兴的拉住萧宁的手,很期待下场玩耍。
只是没等她们商量好怎么下场,那边一群郎君已经斗了起来。
听见吵闹,萧四娘询问旁边的人,“我们刚来,怎么闹起来了?”
“是韩家的人。”伺候在萧四娘身边的人,马上把打听到的消息道来,话音落下,隐晦的瞄了萧宁一眼。
萧四娘眼中闪过恼怒,“又是韩家的人,真是阴魂不散!”
因为莫忧的事,萧家和韩家几乎已经成了仇人。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每回一照面,两家都是互不相让。
萧宁这么多年在雍州,避开了京城的纷纷扰扰。
回来之前,萧谌特意给萧宁普及知识,也是让萧宁知道萧韩两家这争得越发白热化,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萧谌的事。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碰上了也不值得动怒,若是气坏了身子,为着他们多不值?”萧宁倒不太把韩家当回事。
作为一个伪儿童,她知道萧谌受的委屈。当年莫忧竟然抛夫弃子,只为了她的爱情,萧宁也就当从未有过这个母亲。
韩家的人但凡不是主动招惹萧宁,看在萧谌的份上,不想让萧谌想起当年的屈辱,萧宁不愿意跟韩家的人纠缠不休。
可显然,韩家的人并不是同萧宁一样看得开的。
萧宁在丞相府上发生的一切,韩家那位小郎君韩潜如何想揪萧宁的小把柄,要给萧宁一个教训,可见韩家的人有多恨萧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萧宁从不怕麻烦。韩家的人,倘若不依不饶,真把自己当回事,萧宁能坑韩潜一回,也能坑他第二回 。
萧四娘听着萧宁风轻云淡,全然不把韩家人放在心上的语气,有些不确定。萧宁到底知不知道萧韩两家的恩恩怨怨?
纠结的拧紧眉头,萧四娘也是害怕说错了话,毕竟当年的事对萧家来说是耻辱,于萧谌和萧宁来说更是永远无法磨灭的伤害。
往亲人的心上扎刀撒盐,那不是萧四娘想做的事。
“四娘,五娘,不好了,韩家的娘子下战帖,要同五娘比蹴鞠。”
第7章 萧宁的套路
萧四娘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跟萧宁细说和韩家的恩恩怨怨时,下人来报,显得心急。
出城蹴鞠,本意是萧诠这个当伯父的想让侄女放松放松,没想到出门不看黄历,居然碰上了韩家的人。
碰上也就碰上了,反正两家斗了这些年,捉着机会都想让对方没脸。
不料韩家的人这回心黑啊,不依不饶,竟然要和萧宁下战帖。
萧宁一个刚从雍州回到京城半个月的人,她的本事谁清楚了?
要命的是,韩家人的本事他们萧家清楚啊!
蹴鞠是全民.运动,日常两家遇上大赛都是比试过的,要说这其中没有韩家人有意为难,鬼都不信。
“五娘。”萧四娘急啊,战帖是冲萧宁下手,要是萧宁不上,会被韩家的人小看;纵然上了,若是输了也必叫他们耻笑。萧四娘着急的啊!
萧宁不以为然,“阿姐莫急。出门蹴鞠嘛,跟谁蹴不是蹴,韩家下战帖就想让我上场,哪有那么容易。走。”
对手啊,总不能不知所谓的阿猫阿狗送上门,萧宁都要把人当回事?
萧四娘瞧着萧宁沉稳老练,从容不迫,一颗心也镇定下来。
那头萧家的儿郎们正跟一群人站在一起,其中夹杂着不少和萧宁差不多大小的女郎。
“怎么?你们萧家一向自诩厉害,我下战帖,让你们萧家五娘子同我比试,你们不敢接?啊,定是人自小长在雍州这等边陲之地,连蹴鞠都不怎么玩吧。”
远远便听到一个女郎的声音,话里话外都在隐射萧宁。
“韩六娘子,慎言!”谁家当兄弟的能由着外人小看自家的妹子。开口的是萧宁同辈的堂兄萧宥,也是萧四娘的嫡亲兄长。
这位十五六岁的年纪,沾了萧诠不正经的个性,甚是活泼好动。
刚来就急急的换上蹴鞠的衣裳,打算领一群兄弟姐妹一道玩耍的。
结果高兴冒头,迎面韩家出来,众人的心情都变得微妙了!
“慎言?我可没有辱骂朝廷命官,再者我也不是在朝为官之人,我说的是事实,你再想护着萧五娘,怕是不成。”那一位韩六娘拔高声音,非要把事情闹大的架式。
萧宥拧紧眉头,年纪不小的他,自是明白,萧宁上疏让韩家损失了两个臂膀,韩家心里不定怎么气呢。
正要开口反击,一道声音唤道:“阿兄。”
萧宁和萧四娘并肩行来,年纪相仿的两个小娘子,正是好颜色,萧宁又极喜于一身红衣,瞧着光芒四射。
可萧宥在看到萧宁的那一刻,脸有些痛。
没办法,萧宁那份奏疏,如今在他们家的郎君里都成范文了。
长辈们让他们各自反省反省,都是当兄长的人,奏疏都写不通,更别说像萧宁这样上纲上线,为了自家的事,把朝中的武将全都拉上了。
作为郎君,大了萧宁八九岁,还不如一个妹妹奏疏写得好,脸能不痛吗?
额,当然也有其他人读完奏疏后,看着萧宁不知怎么的,腿肚子发颤!
萧宁是不知萧家同辈里的兄弟们,对她的心情很是微妙。
人既然来了,萧宁迎向韩家的一群人,淡淡地问:“听说有人跟我下战帖,要同我蹴鞠?”
“对,就是我。你敢不敢啊?”韩六娘等的就是萧宁来,如愿以偿,马上趾高气昂的接话。
低头一笑,萧宁道:“狗咬你一口,你咬不咬狗一口,这是敢不敢的问题?”
此话落下,马上有人笑出声来,韩六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气得质问:“你骂我是狗?”
“你们听见我骂她是狗了吗?”萧宁一脸的无辜,萧四娘接话,“不曾,是她自己骂的。”
萧宁点点头,“不过打个比方罢了,你上赶找骂,与我何干?”
“你......”韩六娘更气了,小脸胀红的,都要冲出来跟萧宁拼命了啊!
“哟,这是自找骂?还想找打?你不曾听闻,前几日我一打三,将三位郎君打得落花流水?”萧宁瞪圆了眼睛,张了小口,颇惊奇竟然有人有此嗜好。
韩六娘就是个战五渣,乍一照面便败于萧宁之下,火冒三丈,真要动手了啊。
一旁的兄弟们不都是没脑子的,又有萧宁提醒在前,真动手,更丢脸吧。
“萧娘子百般推诿,是认了不如我们姐姐?”这么齐人的时候,岂能没有韩潜在,韩潜先前叫萧宁坑了一记,到现在都耿耿于怀,满心都是怎么找机会扳回一成。
只是想碰上萧宁不容易,蹴鞠能碰上,韩潜唯有一愿:定叫萧宁落败。
萧宁笑了笑,“我们来做个游戏,你们韩家的人都可以一起上,若是你们赢了,我就和你们比这蹴鞠如何?”
眼中闪过狡黠,萧宁那叫一个期待啊。
韩潜瞧着分明,自知有诈。
“怎么?不过是几个问题而已,考的是脑子,你们韩家这么多的人在,能叫我为难了?若是你们不敢,便不要扰了我们蹴鞠的心情。”别以为就他们会激将法,萧宁也会。
韩家一群大大小小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韩潜,这是以韩潜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