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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家岩并不从正门走,而是带着我绕到了“闲人免进”的后门,打了个电话,马上有人给我们开了后门。
  我的好奇简直到达最高点,我们跟着穿黑色工作服的学生穿过后门来到舞台前时,看到全场人头密布的观众,我终于忍不住,“到底是谁,神神秘秘的?”
  何家岩总算说多几句,“今天是校友日,除了那些混出名堂的校友会到现场谈一些他们的鸡汤故事外,有个专门搞国内外教育学的校友还请了几个留学生来交流经验,据说那几个人在大学期间学有成就,被特别受邀回国。”
  我听了半天,没听出这些跟我来这的目的有何关系。
  何家岩见我一脸迷茫,“那几个留学生中有一个是我们认识的。”
  说了那么多废话,总算说到重点了。“嗨,早说嘛,不就……什么?有我们认识的?难道是我们的高中同学?”
  何家岩摸摸我的头,“看来也没那么蠢嘛。”
  我拍掉他的手,没好气道:“还不是你说话不着调。”
  “今天特地找人留了两个好位子,第一排,座位。”何家岩拍拍他旁边的座位,示意我坐下。我白了他一眼,其实那两个位置也没他说的那么好,不但靠角落,天花的灯还比较暗,比不上中间那几个位置,不过中间那几个位置此刻正坐了几个校领导模样的人物,何家岩面子再大也大不过校领导,这也可以理解。
  会议总算开始,先是走上来七八个人,主持人逐个介绍,听内容,都是从大毕业出去,如今已经是企业老总、社会名人之类的头衔,今日回校跟学生分享自己的成功经验。这些经验都是听的时候很激动,想的时候很冲动,过后一动不动,我听得晕晕欲睡之际,何家岩突然一个手肘撞过来,一下把我震醒了。
  “别睡了,马上就到重要时刻。”
  “什么重要时刻?”话说,过了那么老半天,天都黑了,怎么还不见他说的老同学?
  “下一段就是留学生上场了。”
  如今是中场休息十分钟,现场不少人员来回走动,我瞅个空挡,跟何家岩说了声人有三急,就往厕所狂奔。何家岩哭笑不得,让我快去快回,很快就开场了。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女厕门口排了好长的队伍,等我上完厕所走出来时,已经听到主持人在说开场白。因为厕所出口在舞台另外一边,我得穿过舞台前的走道才能坐回座位,如今已经开场,我又不好意思当着几千人的面穿过舞台,只能暂时站在舞台侧边没人注意的角落,想等灯光暗下来时再冲回座位。
  我好奇往舞台上张望过去。只见主持人拿着话筒介绍道:“接下来,让我们欢迎罗教授邀请的五位留学生,让他们跟我们谈一下海外生活及学习经验,大家鼓掌欢迎!”
  台上灯光一亮,走上来六个人,带头的中年人应该就是主持人说的罗教授,他身后跟着五位穿着庄重洋式西服的学生,个个看着气场不凡,与众不同,男的帅女的靓,尤其是走在中间那个……咦,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我身形跟着心微微一颤,脑袋一片空白。
  主持人递了个话筒给每个留学生自我介绍,轮到中间那名男生时,只听到仿佛来自遥远时空传来熟悉厚重的嗓音:“大家好,我叫苏墨风,来自哥伦比亚大学。”
  我死死盯着苏墨风,他就站在离我不超过一百米的地方,才三年时间,身段拔高了不少,人看起来也精神气十足,举手投足间依旧温和有礼,说话微笑的样子还是那么疏离带了点冷漠。苏墨风显然是外表最突出的那一位,六个人中,不管是谁一眼看去,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他。
  台下有些女生发出丝丝的窃笑声,甚至有人吹了声口哨。
  果然还是那么受欢迎。我没注意到自己正扬起笑容,安静地看着台上那人,三年未见,本以为今生未必重相见,却不想在这种场合遇上了。我的心里顿时鼓鼓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喷薄欲出。
  我深深吸口气,收回视线,往观众席扫过去,看到某个不可能出现的人影时,不由愣住了,以为自己看错,又定睛看了看。
  尤思丽怎么会在这里?她并未留意到我,只是深情地凝视着台上那人,那么全神贯注,那么全心全意,仿佛满眼只有他,即使我跟她离得很远,我也能感受到她眼神里那份浓浓的迷恋。我本来砰砰快速跳腾的心犹如被浇了一桶冰水,哗一声被冻住了。
  “这是苏墨风大学的地址,给你。”我把写了地址的纸拿给尤思丽,尤思丽满面通红收起来。我打趣她说:“可别说是我透露出去的呀。”
  “请你以后不要联系他,好吗?”
  尤思丽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一声又一声。
  我看看台上的苏墨风,又看看台下的尤思丽,脸色愈发苍白,冰凉的液体在眼眶处一点一点变得沉甸甸,我知道我不能再停留在这里,我得马上离开,逃离。
  这么想,我也这么做了。在我转身那刻,一只手攀住我的肩膀,“你要去哪里?”
  何家岩正在找我,看到我傻傻地停留在这里而后突然转过身大步朝出口走去,忙上前拦住我。
  “突然想到有点事,我先走。”我低着头,躲闪他的眼神。
  何家岩眉头微微一皱,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隐隐感到不妥,直觉告诉他不能让我这么离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
  何家岩对上我的眼,看到我通红的双眼,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随之眼底里露出怒意,“是谁欺负你?”
  我忙摆手,否认道:“没有谁欺负我,只是有点不舒服,那个,我想先回宿舍休息下。”
  “我送你。”何家岩坚决道。
  这个时候我也不想再跟他多做争执,默默同意了。
  缓缓走出会议室,远远依旧能听到苏墨风的声音盘旋在耳边,那么温暖那么亲切,却又是那么遥不可及,随着一阵夜风,慢慢消失在大的上空。
  来到宿舍楼下,“我送你上去。”女神宿舍晚上是严格禁止异性出入的,但何家岩见我脸色不佳,并不放心。
  我轻轻摇头,表示我没事。
  走到楼梯口,走上两步看到何家岩还站在路灯下看着我,他对我挥挥手,让我赶紧回宿舍。
  我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小跑到他面前,鼓起勇气:“对不起,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何家岩表情凝滞,他静静地看着我,眸色渐渐转深,犹如深渊,望不见底。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那我回宿舍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许久,他轻轻嗯了一声,我听出了浓浓的失落之意,心里为之一酸,却头也不回往宿舍狂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心里反反复复说这三个字,唯有这样才能减轻我内心的罪恶感。
  只是,情到深处人孤独,爱到最后没去留,我依旧无法做到利用一个人去遗忘另外一个人,我能做的是卑微地收藏起那份感情,保护它不被发现。我以为我能够用时间来遗忘它,我可以不让它茁壮成长,却发现它依旧冲破我内心的枷锁,以我无法控制的速度增长。如果你能是那个剪断它根茎的人,该多好。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利器能够伤害到它了。
  对不起。
  当晚我发起了高烧,烧得一塌糊涂,小丽她们吓得手足无措,通知辅导员连夜赶来,将我送到市三甲医院。爸妈收到消息后,吓得从家里感到省城,看到病神志不清的我心疼不已。
  医生的诊断结果并不乐观,说我病情复发,建议我转到省医院做进一步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