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要替公子照料好阿瑾姑娘才是。
竹苓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我们三人睡在一房里,刚好有一条大被子可以盖。”
尉迟茗嫣想着,没有床,怎么睡?
但很快,她便知道了。
因为她们今夜,要睡在地上。
她打了个寒颤。
姜瑾只是担忧公主的身份高贵,怕她会不适应。
“阿瑾姐姐你不用说,嫣儿可以的。”尉迟茗嫣看穿她的心思,立即摆手道。
竹苓瞧她就像是大户人家的,看着自家,着实寒酸了些。
但没办法,她穷。
“多谢竹苓姑娘了,这里真的挺好的,我很喜欢。”姜瑾望着她失望的眼神,宽慰道。
见她重重的点点头,三人便一起忙活了起来。
由于住在这山林中,所以难免会有些潮湿。
竹苓负责去拿来很多的干稻草,与二人一起铺在了地上,叠了三层厚。
最后在上头铺上一层布,将几个点固定住。
而后便是将大被褥拿出来晒晒,趁着阳光正好。
几人奋力的抬上去,将士们瞅着都想笑。
这场景,就是三个小女子,合力抱着被褥,还不让他们插手帮忙的,就担在那杆上晒着了。
尉迟茗嫣气喘吁吁道:“真是累死啦,我都没干过这等粗活。今日一做,也不是想象中那般差嘛。”
这里可比她皇宫好多了,不然整日待着闷死啦闲死啦。
在这儿,她终是有些用处了,可以帮些小忙,搭把手的。
“嫣儿真能干。”姜瑾夸着她。
毕竟她是个公主,千金之躯,肯委身来做这些,都是极好的了。
“嘿嘿。”尉迟茗嫣被夸的很是不好意思。
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她呢。
她心里头,甚是高兴。
不知不觉已然到了傍晚十分,此间,竹苓道:“阿瑾姑娘与嫣儿姑娘就在此稍后,我去准备下边疆大王所用的汤药,过会儿便做晚膳了。”
边疆大王所用汤药?
尉迟茗嫣暗暗敲着小算盘。
方才见他那般冷语的对待阿瑾姐姐,还让那些将士们那个态度,不放阿瑾姐姐离开这里,简直是太可恶了一些。
她得想办法恶作剧一下!
原来这边疆大王骇了毛病,那正正好啦。
姜瑾其实一直想寻个机会告诉竹苓,尽量将仲容恪的病情拖一拖,但是她又怕这里人多口杂的,会被听见。
介时她该如何推脱?
“竹苓姑娘。”她虽未言话,但神情里皆透露着想要说的话。
见她如此,其实竹苓早有高见。
她默默将她与尉迟茗嫣带进炊间,掩上门,轻声道:“放心吧阿瑾姑娘,我都明白的。其实我根本不会调配那解毒之药,只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趁此给世子争取多一些机会罢了。”
世子?尉迟茗嫣道:“你认识顾逊之?”
竹苓也同样好奇,有些惊讶,她竟也知道公子。
不过想想,既然是阿瑾姑娘的妹妹,自会认得的。
姜瑾心中也无意欺瞒竹苓,只是现在这种时期,也不好直言暴露公主的身份。
“那就多谢竹苓姑娘了。”她道。
言罢,便在炊间拾起一根药草,拿了出去,对着尉迟茗嫣道:“这草药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若置于屋内,也是极好的。”
她不明白她的此举,只觉她没有别的意思,便附和道:“是呀阿瑾姐姐,很香。”
这会子,将士暗中受了大王的命令,观察着王妃。
方才见她与身旁女子同那草木屋之女一同进了炊间,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这会子看来,或许就是拿的此物,便也没有多想了。
夜色渐渐暮沉下来,竹苓在炊间做着晚膳,皆是药膳。
因为她这里也常年无人来的,自是没有什么好菜好米,都是些野菜之类的。
然这次边疆大王与阿瑾姑娘还有其妹在此,也不能太过于寒碜。
便准备了些可以做膳食的药膳,比如山药,枸杞汤。
还有些野生的可食用的菇子之类的,也是极鲜美的。
“原来做饭是这样的。”尉迟茗嫣自小便在皇宫里衣食无忧,别说没瞧见过御膳房如何做膳的,就连其门面都未踏进过半步。
只知在殿里安然的等着,到了晚膳的时候便陆陆续续的传来一大桌子的佳肴。
竹苓有些微愣,姜瑾打腔道:“我这阿妹自小便是衣食无忧的,连府上的炊间都未曾进去瞧过。自是不懂这些,想是觉得新鲜。”
“这样啊,那嫣儿姑娘可以看着我做的。”她友好的笑着,切着山药。
尉迟茗嫣立即开心道:“那我可以帮你吗?”
她看见什么都想自己尝试一遍,活脱脱的就似那野山里出来的孩儿般,对世事都充满着好奇。
姜瑾见她如此,心里也是乐意的。
虽说此行好险,但至少安危俱在,让她出来体验体验一番人间也是极好的。
不若终生闷在宫里头,对她而言,也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竹苓有些微微为难,但还是答应了道:“那嫣儿姑娘帮我把菜叶幹擀吧。”
尉迟茗嫣高兴的点头,当即便将菜篓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而后动手,细心的将菜叶拿去。
姜瑾瞧着她二人,也是愉悦。
但她心底终是叹了口气,走到了外头。
见仲容恪已然出来,在一木桌之上,一人下起了棋。
奇怪了,哪儿来的棋盘。
她几乎是骇一跳的,平定了定,选择悄无声息的离开。
“你要去哪儿。”他沉声道。
见推脱不掉,姜瑾望了望炊间,公主正和竹苓喋喋不休的,似乎没有观察到其他。
她缓缓走了上前,来到他身旁,道:“王上身子疏朗了些么。”
仲容恪将棋子掷在棋盘上,示意道:“陪本王下一局。”
她疑惑着,坐在他的面前,执起白子,心神不宁的掷下。
老实说,姜瑾没有什么心思下棋。但既然他开话了,她总不能说不想下罢。
“这林间幻境清幽,与外界无纷扰。本王若是能得一人心,也必会选择与她在此隐居长留。”仲容恪的语气虽平淡冰冷,但却是让她怔了怔。
姜瑾觉得,他说的太过随意了些。
身为一疆之主,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让她不可置信。
所以,她也没应声。
“阿瑾相信,总有一人能与王上互通情意。”姜瑾白子掷下,拦截。
仲容恪堵,道:“本王知道王妃心中有他人,但本王不介意等。”
她微微望天,心中是无尽的无可奈何。
“王上喜欢阿瑾何处?”她没有掷棋,头一回这般问他,问着自己心头的疑虑。
“你生得极好。”他道。
姜瑾嘲讽一笑。
“性子也谧静。”他又道。
她不解。
“时常同本王对着干,也不怕责罚。”
“本王,总是拿你没有办法。”仲容恪手中望着棋子。
姜瑾不语。
过了会儿,她郑重道:“我于王上,并非良配。”
他执着棋子的骨节渐渐发白用力。
一双豹眸渐渐抬起,如凌迟嗜血般。
仲容恪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姜瑾坦然的与之对视。
蓦地,竹苓端着菜色出来,正巧撞见凝固的气氛。
尉迟茗嫣后继见到,直直的冲过去,道:“阿瑾姐姐,大王。”
她知道,在这里就是不能得罪这边疆大王,不然遭罪的不只是自己,而是阿瑾姐姐。
“嫣儿来了。”她缓缓起身,见到竹苓道:“有劳竹苓姑娘了。”
末了,她打算转头,却见仲容恪自行走进屋内。
尉迟茗嫣撅着嘴,悄悄在她的耳旁轻声道:“真是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