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冬青又笑,“怎么,面对我无话可说了吗?邓青云,你给我好好的回想一下,如果没有姐,如果没有师傅,没有殿下,又怎会有今天的你!”
“够了!”邓青云忽然回身,眸子里乍现出恼怒的冷意,“你以为你们是谁,你们还不是一直都在利用我!在村里的时候,你们就利用我帮着你们对付村民,我不惜与我娘反目成仇,就是为了你们,到了京城,我不过也就是个跑腿的,来来回回累得像条狗一样,你们谁问过我一句?有谁关心过我的感受?”
他一步一步上前,朝着阮冬青走去,“就连到了江南,阮半夏还不是利用我,让冷羽把我当成她给掳走!?阮冬青,我和你之间,阮半夏牺牲的那个永远都是我!而你,才是她唯一的弟弟,亲弟弟!她又何时把我当成她的弟弟过!?”
阮冬青对邓青云紧紧的对视着,他在邓青云的眼中看到了恼怒,看到了责怪,甚至还看到了恨……
他不知道,邓青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他心里的邓青云,不是这样的!
“云儿!”阮冬青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看着邓青云,不由得冷笑,“你说这样的话,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如果没有姐,你现在是什么!?你现在最多不过就是一个住在农村里,只会种田的农夫罢了,你看看你今天,穿着铠甲,多么威风,如果没有姐,你能有今天!?”
邓青云用力的抿了抿唇角,将头转向了一边,“所以,在心底我也没有责怪过她,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我不强求你们要怎么样,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强求我怎么样!”
“呵……”阮冬青还真是忍不住冷笑,“以前,是你求着要跟我在一起的,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后来,也是你心甘情愿的要跟我和姐去京城的,我们也没有勉强过你,姐甚至为了你,把马车卖了,把我们身上唯一的银子拿去给你治病,邓青云,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不应该说出今日的话!”
阮冬青在阮半夏的庇护下,成长的很单纯,就是是非非而言,也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在他的心里,该感恩的,他会感恩一辈子,该恨的,也会不留余力的去恨。
可今日,再见到邓青云,对于邓青云现在的这番态度,他竟茫然了。
他是该念着他们的结拜情谊原谅邓青云呢,还是该恨邓青云的背叛?
邓青云眼底闪过一抹懊悔,他快速的闭上眼睛,将这种情绪给遮掩了过去,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青儿,我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今日,你擅闯我的军营,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但……”
他转过头,面对这阮冬青,一字一句的道,“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我手下无情!”
阮冬青不可置信的看着邓青云,他不相信邓青云竟然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即便是邓青云真的想要为了大梁卖命,可……邓青云就真的能对他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呵……”阮冬青讥讽的笑道,“你这是要跟我恩断义绝?”
就为了一个女人?
邓青云直视着阮冬青,毫不避讳的掀起了底袍,“是,今日我就跟你割袍断义!”
阮冬青看着邓青云就笑出了声,“好!割袍断义,我阮冬青就当没有你这个兄弟,从今日起,你做你的大梁驸马,我做我的大祁兵马大元帅,上了战场,谁都别手下留情!”
说完,他抽出随身佩戴的佩剑,一剑割断了邓青云掀起的底袍,剑落袍断……
看着阮冬青决绝的身影,邓青云的身体用力的晃了晃,终是没有忍住,直接跌坐在地上。
没有人知道,在他拒绝冷羽的时候,冷羽竟然不顾兄妹情谊,将他的爱人关了起来!
更是在他出征之时,冷羽告诉他,公主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却不让他们见上一面,只是为了让他全心全意的效忠大梁!
除非打赢胜仗,杀了夏钧尧,带回阮半夏,否则,他看见的只能是一尸两命……
他真的……别无选择!
大祁安详巡抚府邸。
“姐!”阮冬青义愤填膺的诉说着邓青云的无情,将手里的剑狠狠的摔在了桌案上。
阮半夏听完了以后,心里也是难受的慌,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和大梁对弈的一天,坐在大梁战马上的就是邓青云。
还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只能说,她还真是了解冷羽啊!
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青儿。”阮半夏倒了一杯热茶,放进了阮冬青的手里,“你不要怪云儿,他说不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阮冬青一想到邓青云那张绝情的脸,就气得一下将手里的茶杯捏碎,“砰”的一声,茶水四溅,沾湿了他的衣袍。
他却不在意一般,冷漠的笑道,“他哪里来的苦衷,他就是被那个女人洗了脑,他就是把他自己当成了大梁人,当时你是不在,如果你在,我敢保证,你一定会跳起来打他两耳光!”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阮半夏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姐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不端庄的吗?”
阮冬青自知自己说出了话,但是也笑不出来,只能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烦闷的低下头,“我说的真的,姐,咱们不要再奢望能够说动他了,他是肯定不会回来了,眼下,也只能硬碰硬了。”
夏钧尧听着阮冬青和阮半夏的对话,一直都很沉默的没有说一个字。
他其实让阮冬青去会会邓青云,也并没有报什么希望,只是……想看看邓青云的态度,再决定后面的作战计划。
阮半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安慰阮冬青几句,可是这种事,都是越安慰反而越烦,也只能让阮冬青自己从失落中走出来。
偌大的房间里,坐了三个人,却忽然一下没了任何声音,整个房间里安静得各自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半饷后,阮冬青站起身,“姐,时间不早了,我要先走了,我们已经找到关押毒士的地方,不管怎么说,那些毒士也是大祁的百姓,虽然现在被冷羽控制了,我们还是会尽力解救他们。”
“好!”阮半夏点点头,“你先去吧,万事小心。”
“青儿,等一下。”夏钧尧终于抬起头,看向阮冬青,“你们一定要小心,那些毒士现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是很怕的,你们一定要全身而退。”
阮冬青看着夏钧尧,用力的点点头,“放心吧,姐夫,我们一定会的。”
他很少叫夏钧尧姐夫,也只有和阮半夏和夏钧尧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样叫一句。
夏钧尧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阮冬青的肩,“嗯!去把。”
看着阮冬青走了以后,夏钧尧才转头看向阮半夏,“这件事,你怎么想?”
阮半夏坐下去,脸色有些凝重,“我还是觉得云儿不可能真的是这样想的。”
刚才听阮冬青说的那些,阮半夏听完,心里很难过,可是后来一想,她觉得她是全心全意对邓青云的,就算邓青云真的误会她当时的用意,也不至于说出那些伤她心的话来。
就像王盈盈一样,遇见叶俊生那样的事,王盈盈不是也想了想,王盈盈才跟她认识多久,邓青云又跟了她多久?
如果邓青云连王盈盈都不如,阮半夏只能说,自己是真的瞎了眼!
这么多年的栽培,这么多年的成长,怎会这样不堪一击?
夏钧尧伸手握住了阮半夏的手,低声笑道,“夏夏,竟然你觉得云儿不会这样想,那他一定是有苦衷的,我也相信云儿不会这样想,这件事……”
他顿了顿,“我会安排人去查一下,如果云儿是真的有苦衷,能帮上忙的,我会尽力去帮,如果……云儿真的变了,变成了青儿嘴里的那个人,那你要怎么办?”
这才是他要说的重点!
如果真的正面交锋,邓青云非要杀了他们不可,阮半夏会怎么做?
阮半夏慢慢的转过头,看向夏钧尧,眼底流露出悲伤,“尧哥哥……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
夏钧尧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那难过的样子,他的心就忍不住狠狠的疼了起来,伸手将她一把搂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小声的安慰道,“夏夏,别难过,现在只是眼前,未来,我们不一定真的要与云儿正面交锋。”
阮半夏难过的吸了吸鼻子,“云儿从小就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我待他如亲弟弟一般,虽然平时也爱捉弄他,也爱看他的笑话,可……可你告诉我,马上你们就要刀剑相对,我就……”
不知所措!
可以说,阮半夏现在是真的不知所措了!
难道,她要眼睁睁的看着夏钧尧提着邓青云的头来见她?
还是说,她要亲眼看着邓青云将剑刺进夏钧尧的心脏!
不……
无论是哪一件,她都接受不了,她不想,也不愿面对这样的事实。
她一下从夏钧尧的怀里起来,对着窗外喊了一声,“月影!”
下一秒,月影就从窗户飞了进来,“属下在!”
阮半夏整理了一下情绪,对月影说道,“你现在能否混到大梁去?”
大梁与大祁开战在即,两国现在都是戒备状态,一般的人是不可能随意出入。
月影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眸看着阮半夏,驽定的点点头,“属下可以!”
“真的?”阮半夏一扫之前的难过,激动的扶起月影,“你真的可以完好无损的进出大梁?”
“夏夏!”夏钧尧在身后忍不住提醒她,“月影最拿手的就是易容!而且他的轻功比紫月还好,你派他去,比我派七月和明月去都更合适!”
月影低下头,谦虚的笑笑,“殿下谬赞了,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把戏而已。”
“行了!”阮半夏抬起手拍了拍月影的肩膀,“你别谦虚,能让殿下这样评价的人,肯定不简单。”
她看了一眼窗外,坏坏的笑了一声,“就是七月,紫月,明月,殿下都还从没有这样夸过呢!”
窗外忽然传来了几声东西碰碎的声音,阮半夏忍不住笑了一声。
夏钧尧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哎,本太子在家里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现在七月他们都跟阮半夏学坏了,动不动就发发脾气。
月影也不再多说,双手抱拳告辞道,“那属下现在就去了,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主人要的消息!”
“好!”阮半夏点点头,看着月影的背影,她不由得感叹道,“老头对我还是真的好,竟然给了我这么厉害的两个暗卫。”
她转头,挑衅的看了夏钧尧一眼,“现在,我身边的比你身边的厉害多了!”
“是!”夏钧尧站起身,弯腰一下将阮半夏抱了起来,“现在你最厉害了,谁都没有你厉害!”
阮半夏吓了一跳,“你……你……你想干啥?”
干啥?
夏钧尧挑了挑眉,“你不让我好过,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好过!”
我去!
又来了!
阮半夏无语看苍天!
什么时候才能拿到解药啊!
天啊!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翌日,李静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就看见阮半夏顶着两个熊猫眼站在院里发呆。
她走过去,用手肘怼了怼阮半夏,“嫂子,这么早,你在看啥?”
阮半夏脑子里懵懵的,不清不楚的回了一句,“我在看哪里有树枝能让我做成棍子。”
棍子?
李静怔了一下,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要棍子干嘛?”
阮半夏转过身,眼底的淤青又浓又重的出现在李静的眼前,“我要让他跪搓衣板,我要让他跪一天一夜!我还要拿着棍子抽他,狠狠的抽他!”
“嘶……”看着她眼底的狠意,李静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谁把你惹成这样了?”
阮半夏吸了吸鼻子,悲哀的叫道,“还有谁!还能有谁!?”